我与展昭做近邻之良缘

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暖的照在摇椅上，几朵白云棉花糖似的翻动着。
    莫玺坐到椅子上，翻来一本发黄的小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记了些句子，有些极为工整，而有些却是十分潦草，看得出绝不是一次写成的。
    “娘，你快来看啊，咪咪爬到树上下不来了。”
    “嗯？”
    莫玺忙合上本子，拿起手炉慢慢走到一棵偌大的树下：
    “怎么回事？”
    “咪咪上了树然后迷路了，好可怜。”
    树下面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梳了两个小包包头，大红缎子小袄，袖口和领子口镶了毛茸茸的白貂皮，足下一双鹿皮小靴，两只大眼忽闪忽闪的转悠着，嘟着小嘴，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
    莫玺抬头看了看那几人高的大树，光秃秃的树枝上正蹲了一只肥猫，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爬到那么高处去的，只是现在看来确实危险的很，纤细的小树枝仿佛马上要折断一般，那猫竟然还会装可怜，见有人往上看了，歪着脑袋喵喵叫了几声，听起来煞是悲凉。
    “这样的高度，就是架了梯子也上不去……这样吧，茜茜，我们两个就先守在这里，如果它要自己能下来最好，若是不能等你爹回来自然就有办法了。”
    “嗯，娘，我们在这里看着咪咪，要是它摔下来我就嗖的一下子去接住！”
    小丫头握拳点头，像是那么回事。莫玺轻轻一笑，把椅子挪了过来，将小丫头抱在怀里，又把一件白狐披风盖在她身上，笑着跟她聊天：
    “这几天你的女红到底学的怎么样了？”
    “哦，啊，娘，我的书法有长进了哦，公孙先生都夸奖我了呢！”
    小丫头用力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莫玺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嗔道：
    “你啊，真是人小鬼大，这可是你娘我常用的法子，什么时候让你学了去。不过女红这东西本来靠的就是个天分，若是不会也无妨了，没的说不会女红就没衣服穿的。只是千万不要对公孙先生说，不然咱们两个都得到书房里听训。”
    莫玺想起自己那不堪忍睹的女红手艺，还是算了吧，恐怕这基因就是自己传给女儿的。
    “知道了，娘，你真好，我不喜欢跟春红阿姨学女红，我喜欢跟着公孙先生到药庐去，那里味道好闻，那些药材也有趣的紧，我现在都认得……”
    小丫头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头想了半天，才点头回道：
    “已经认得一百种药材了，公孙先生说我是奇才，要把他的医术都传授给我呢，娘，以后我也要悬壶济世，做神医！”
    “好，茜茜的志向远大，娘支持你！”
    一大一小两个都是一脸兴奋，把手掌对在一起拍了下，相视而笑。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神秘兮兮的。”
    扭过头一看，正是展昭站在两人身后，一身玄衣，依旧是硬挺俊朗，只是手上拎了一只装满梅花的小竹篮有点破坏气氛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以为一个上午足够了呢。”
    把下丫头放下，莫玺起身接过篮子，闻了闻，果然香气扑鼻。展昭倒是一脸苦笑：
    “大相国寺的主持说了，他们那梅林还要迎接贵客，里面的雪不能踏，我只得从树枝上走了一路才踩得到这么多梅花。”
    “是么？那主持也忒扭捏了，明明受了我一罐子上好龙井，答应的痛快，现在又订了许多规矩，明明就是想赖账，看我到时候怎么调理他才好！”
    莫玺气得哼哼几句，谁说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来着？展昭忙摆了摆手，笑道：
    “他也不容易，每日里总是应付那些个达官显贵，什么佛气都被磨的差不多了，我们也不要跟他计较了。对了，今天我看前面上了板子，又是什么日子不开门了？”
    “啊，今天么，今天啊……”
    莫玺眼珠直转悠，今天是天气太好了，所以她才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应付外人上，所以关了店门悄悄偷懒，不过说起来倒是不好意思呢，何况自家女儿还在旁边——
    “今天是万圣节！”
    突然一个激灵，莫玺想起那个时代的节日来，看展昭脸色一丝疑惑，忙解释道：
    “万圣节，是我们家乡的节日，传说那天是许多圣人的生日，所以啊，统称叫做万圣节，这天大家都不能做生意，全部休息在家老老实实看书，一直要看一天才行呢。”
    “是么？”
    “当然！”
    莫玺把脚一跺，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开口说道：
    “哎呀，都忘了，咪咪上树下不来了，你快去看看。”
    小丫头在一旁乖乖的听父母说话，心里早就不耐烦，这时忙凑过去叫道：
    “爹爹，爹爹，咪咪……”
    “好咧，茜茜不着急，爹爹马上把它弄下来。”
    展昭笑着摸了摸女儿大小脑袋，抬头看了眼，纵身跃上树枝，单脚立在枝头，手伸过去轻轻一捏，将肥猫拎着脖子拽了起来，翻身跃下，不过眨眼功夫，便把猫救了下了。
    “咪咪！”
    小丫头忙把猫抱在怀里，轻轻顺了顺它雪白的毛，眼中满是崇拜：
    “爹，你教我武功吧，我也要学那个上树的功夫！”
    “你啊，学武功苦着呢，我可舍不得让自家闺女去受那个罪，再说你学了也没什么用处，倒是女红针线厨艺这些该好好学学才对……”
    “爹，我看咪咪饿了，我去给它找吃的。”
    小丫头忙打断展昭的话，抱着猫逃命似的跑了。展昭只得摇了摇头，对莫玺说道：
    “这丫头，跟你以前真是一模一样，那时公孙先生要你跟着厨娘学做菜时你也是这么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偷偷跑了。”
    “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那么丢人了，女儿喜欢什么就让她学什么好了，反正咱们又不是那些个要做工赚钱养家的人家，等她真正遇到个自己想学的自然就定下心来了。而且，我看她好像对医药方面有些兴趣，说不定将来就能当个医生什么的，不是也挺好。”
    莫玺老脸一红，忆起那时公孙先生为了逼自己学厨艺用尽方法，弄得开封府鸡飞狗跳的样子，不由得也是好笑起来，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哦，好像是看他们一个汤就要炖上半日觉得太浪费时间了，所以才不去学的，记不清了，不过现在倒是有点后悔呢。
    “不说这个，现在梅花都采来了，你啊，也该好好用功些，不然包大人每日被那些个同僚念叨什么时候你能出货念得烦了，又跑到我这里念叨，我可是受不了。”
    展昭心知其实她根本就没在乎什么节日，不过是想这个借口偷懒，也只得心里无奈，却不敢说出。莫玺看了看那篮子梅花的品相，点头道：
    “梅花都是上等的，今天就能完成一些，先把从包大人那里预约的送过去再说。不过，我说那些个大官也真敢，朝堂里讨论精油、香水和纯露的事？”
    莫玺心里不禁恶寒，想着一大堆老头子美滋滋的跟包拯八卦这些个东西，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展昭想了想，似乎也不禁抖了抖，点头说道：
    “依我想来，应该都是家里娇妻美妾催的紧了，才趁着下朝的功夫跟大人提及的吧。”
    莫玺耸耸肩膀，拎起篮子就要往自己的工作室里走了，展昭抖落身上一点尘土，坐到椅子上，突然觉得有些硌人，手往下一探，掏出一个本子来，打开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莫玺真的收集了自己这么些年对她说过的情话，都记录在案。
    阳光洒落一地，院子里静的出奇，展昭靠到椅子上，认真的读起那本子的内容了来，不时还能回忆来这些年来两人发生的点点滴滴，或是甜，或是酸，相伴走过，也都是美好的回忆。不多时，那屋子里便传来浓郁的梅花香味，缓缓弥漫整个院子，这香气他早已熟悉，自从当时莫玺兴冲冲的说出自己的计划，然后一一完成，最后两人搬到这个离开封府只有半条街的房子里，然后院子中就经常飘散出不同的花香，她也总是会变出许多稀奇古怪的物件，卖的价钱不低，却让人一扫而空。
    嗯，什么时候起她似乎赚的钱比自己都多了呢，然后，便开始时不常的偷懒了吧，让那些个官太太甚至是宫里的人都眼巴巴等着，直到心情好时才做出些来，若是她肯勤奋些，恐怕铺子也不是现在这光景呢。
    真是……展昭有些昏昏欲睡，嘴角微微上扬，竟然还是为了不让这个做丈夫的失掉自尊，做到这种地步，却闭口不谈，可是他又怎会不知？只不过有些事情都是悄悄的放在心中，让它慢慢沉淀下来，就如同这日子一般汇聚，发酵，最后才成了一坛绝世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