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

第7章


第十七章
“你是在担心他么?”思雨望着窗外,手中的刺绣不知不觉停下来,望向说话的人。
    伊迪丝斜倚在门边,挑着眉,仔细端详着思雨:“果然漂亮得很,难怪连他那样的男人都为你倾心。”
    “你是在说我,还是你自己。”思雨继续绣着手中的桃花,碧绿的叶,粉红的花,鹅黄的蕊,张扬鲜活,娇艳欲滴,就像斜倚在门边七分慵懒三分轻蔑的女子。
    “别装了,你一定很想知道此次刺杀的结果。”伊迪丝有些不耐,走上前去,用指突扬起思雨的下巴,眼波一转:“你想知道,我用这样的脸,是否能够刺杀他成功?”
    “我并不想知道。”思雨平静的拨开伊迪丝的手,“因为他决计不会死在你手上,否则,他便不是他。”
    “哟,生气了么?”伊迪丝笑弯了棕色的眼,冷声道:“不愧是心意相通的旧、情、人、呢。连台词都是一模一样。”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嫁给皇帝呢?你明明不爱皇帝,而皇帝对你,也只不过是**。”伊迪丝在思雨的房间里走来走去,随意拨弄着多宝格上的珍玩。
    “很多事,本就是没有原因的,或许说它们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是原因了。”思雨手上的刺绣的映着窗外开得正艳的桃花,又是一年春。
    “你也不是一样,身为瓦剌国的公主,只身投敌,为的,又是什么呢?”思雨指尖一捻,从青色的丝线中挑出一股穿在细细的绣花针上。
    伊迪丝跳上窗台,花纹繁复的长裙从窗边垂落,她轻蔑道:“投敌么?是啊,我刚刚刺杀了大胤国的将军阁下呢,不过,这也是你们大胤皇帝的授意呢。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那风流成性的父汗和蠢笨愚钝的兄长,死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为王咯。”伊迪丝拂了拂卷曲的栗色长发,笑得残酷:“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国仇家恨,我不过是要借大胤的手,除掉有可能成为我登基阻碍的势力罢了。”
    思雨的手指微不可查的一颤,这个女孩子,年纪轻轻,胆量,智计,心机已经不是一般的深了。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思雨瞥了她一眼:“难道不怕我告发?”
    “我当然怕。”伊迪丝竖起食指,“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我和你不同。”思雨轻轻摇了摇头。
    “的确不同。”伊迪丝绕到了思雨的背后,“我比你更胆大妄为些。”
    铜镜中映出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容,只是发色与眸色不同。
    伊迪丝放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在桌上,轻声道:”这是一支可以改变瞳孔颜色的药水,千金难求,但效力只有五个时辰。”
    思雨看了看伊迪丝,示意她继续说。
第十八章
“今晚,是身为将军的王爷萧昶班师回朝的庆功宴,你可以点上药水,以我的身份与他相见。而我,则以不的身份与皇帝共度良宵。”伊迪丝笑得愈发残艳,“我们本就生得相似,再加上相见于暗夜,决计不会有人发现被调了包。”话锋一转,“一夜之后,皇帝发现枕边人不是你而是我,必会大为懊恼,而此时我便假意寻短见,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皇帝必会补偿与我。介时,我想返回瓦剌想必也不是难事。”
    “计时好计,只是,若是你要自荐枕席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们的皇帝陛下虽然不是等徒浪子,但也决计不是柳下惠。”思雨听了伊迪丝所谓的“计”之后,感到有些好笑。
    “你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只是瓦剌国招降用的‘质子’,有何身份可言?自荐枕席这种事做出来,只会自降身份,遑论提出更高的要求了。”伊迪丝口气充满了嘲讽,“如果是皇帝自己摸错了床,弄错了人,那结果就会大大不一样了。更何况,今日文武百官皆于宫内——”
    “可是你少算了一点,我为何要听命于你呢?”思雨笑道。
    “因为你听我说了太多的秘密。”伊迪丝左手的戒指一转,一根闪着紫光的银针立刻弹出,“你以为我说了这么多秘密给你听,只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么?笑话!从你一开始听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注定你不能再活下去了。”
    银针刺入思雨的手腕。
    “你。。。。。。你给我用了什么东西?”思雨痛得皱起了眉。
    “一点制幻的迷药而已,可以让人丧失心智,任人摆布。效力同样是五个时辰。”伊迪丝收起戒指笑道:“今夜你就可以喝你的情郎萧昶见面了。当然,明天一早,有人会发现皇帝陛下最宠爱的曦妃和王爷萧昶私会整晚,结果会怎样,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想借这一箭双雕之计返回瓦剌并除掉萧昶这个大敌。真是好毒的计,好毒的心。”思雨低低的说。
    “何必夸我。”伊迪丝在思雨的眼中滴了两滴药水,使她原本黑色的瞳孔立刻变成了棕色。
    “和你的情郎一同死在皇帝的盛怒之下时,也不要忘记是我成全你们的哟!哈哈哈,你说,妃嫔私会男人这样的丑事,皇帝会治你们什么样的罪呢?斩立决?还是诛九族?不不不,怎么能诛九族,萧昶可是皇帝的亲弟啊,哪岂不是连皇帝本人也要死?”伊迪丝完全陷入了得意的妄想之中,忽略了早该被药物所制而失去神智的思雨。
第十九章
是夜,宴饮散去,萧昶独坐在宫中最幽静的听香水榭,对月独酌。
    “我是该称您‘将军’,还是叫您一声‘王爷’呢?”略略有些轻佻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萧昶回头,月下站着一位繁衣重纱的美人,身姿婀娜,长发卷曲,额上贴了精美的花钿,中心一点红宝石,殷红似血。
    “思。。。。。。”萧昶失声,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她分明看见美人那棕色的大眼睛狡黠的闪烁着。
    “你是伊迪丝。”萧昶灌了一大口酒,“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伊迪丝走到萧昶身边,用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半是看玩笑的说:“小女子好生害怕哟!今日小女子可是皇帝陛下的座上宾,敢问王爷,竟要如何处置小女子?”
    萧昶凉凉一笑,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萧昶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恍惚。
    “王爷你怎么了。”伊迪丝发现萧昶忽然站不住似地,扶住了水榭的栏杆。情急之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才发现竟沾了满手的鲜血。
    “王爷你受伤了。”伊迪丝的声音止不住一丝颤抖。
    “何必惺惺作态。”萧昶冷冷的看着她,又灌下了一口烈酒,“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么?”
    “萧昶,你。。。。。。。”伊迪丝无可奈何的松了手。
    “我喜欢你。。。。。。喜欢你叫我萧昶,你以后就一直这样叫我吧。”萧昶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一点,似在回忆:“别说你和她长得像,就连声音,都是很像的。”
    “萧昶你这个疯子!”伊迪丝要去夺酒坛,“这酒不能再喝了,里面加了活血通络的药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喝下去,会流血过多而死的!”
    “我又岂会不知。”萧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也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醉人,“可是,那又怎样呢?”
    萧昶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似是已痴了:“我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天下已经太平了,皇兄的龙椅也坐稳了,她也成了最得宠的妃子,怕是有望封后吧?”
    他望了望天上的月,又看了看身前的人,笑,笑得眼底冰凉一片:“君要臣死,我并不是非死不可,可是,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这个世间,早已没有我留下来的理由。。。。。。”
    “啪!”
    清脆的一声响,伊迪丝扬手给了萧昶一耳光。
    棕色的眼里似有怒火在燃烧:“为了一个女人,一代名将堕落至此,值得么?”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那毫无力道的一巴掌根本不算什么,萧昶晃了晃头,一双醉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她。
第二十章
“拿出你驰骋沙场、击敌千里的豪气啊!”伊迪丝握住萧昶的手腕,急道:“大胤边境的各蛮族,各部落,你萧昶的名字便能使他们闻风丧胆。大胤的子民把你争相传颂,你的君威,你的民望,大胤开国数百年以来无人能及。你现在却在这里买醉,你却在着了买醉!”
    “血染江山的画,从不及她眉心一点朱砂!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没有她。”萧昶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向伊迪丝的眉心,“就像这红宝石一样红,永远令人心痛的朱砂,我所做的一切,只为这一点朱砂。”
    伊迪丝僵直了身体,怔怔的看着萧昶。
    “得一人心,胜过得天下。”萧昶的眼神温柔而迷离。
    伊迪丝忽然冷笑:“难怪她会离开你。”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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