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风云录

第95章


  
  只见左明毫不避闪,直面而上,使出一招内力淳厚无比的“大力金刚掌”,这是他从小苦练五十载的独家功夫,五十年如一日的练习早已让其中的每一掌每一式都融入自己的生命中!这样的掌风打出,谁又能抵挡得了?
  
  杨落微自然不能,虽然《易筋经》博大精深,包罗万象,但她毕竟只练了两天,连《易筋经》的沧海一角都未炼成,她的功力,又怎能与左明相比!
  
  左明的掌力未到,杨落微已感到一股难以言状的力量压迫得自己呼吸不畅,须臾之间,左明的掌风早已冲破了漫天的黄叶,如发怒的滚滚江水,汹涌而至!
  
  已让这个小丫头撑了那么多招,他若再不取胜,一代大师的颜面又该至于何地?
  
  这一掌,左明出了全力,这一掌,连杨落微灵敏的身手都避闪不及,这一掌,杨落微只有硬着头皮接下!
  两股掌风相交,天地间顿时被一股强大如排山倒海的力量震得尘土漫天,连同那飞舞得支离破碎的银杏叶,让原本明亮的天空顿时染上了如同黄昏一般的萧索与幽谧。
  
  这一接,杨落微才知左明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厚!但一切都已太晚,左明怒潮般的掌风一波又一波地袭来,杨落微内力收放不得,被左明的掌风所击,向后退去,确切地说,是向后飞去。
  
  杨落微轻飘飘的身子,如同一只娇弱的蝴蝶一般,以最动人的姿态,向身后的巨石上撞去!
  
  此时此刻,在场的僧人无一例外地闭上了眼,不希望眼睁睁看着如此美丽的生命遭到如此惨痛的下场!
  
  左慈平静如深潭的眼眸在这时也失去了镇定,露出了震惊与恐惧,那恐惧,就像是一切希望破灭的前兆!
  
  然而,也正在这时,一条欣长的身影忽然闪至,准确无误地捞住了向后倒去的娇躯,以最平稳的姿态,缓缓落地。
  
  在场的僧人都睁开了眼睛,不仅睁开,还睁大了双眼,没有人会想到,此时此刻,他竟会出现在这里!
  
  “没事吧?”
  温柔的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缓缓飘来,仿佛是一缕春天里最和煦的阳光,照进了她紧闭的心扉。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他,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感念顿时涌上心头,上一刻,她以为自己终究逃不过死亡的魔爪,而这一刻,却稳稳地落在他的怀里!
  
  杨落微嫣然一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却不知她这一低头恰如风动莲花,娇羞无限。君风行的大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漆黑如夜的眼眸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轻轻道:“幸好。”
  
  幸好他及时出现,幸好她没有事,幸好,他们又一次,平安地重逢了。“平安”,多么基本的要求,而对他们来说,却是对对方此生最大的希冀!
  
  杨落微将脸埋在他宽大的手掌里,任他深情地凝视,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如朝霞般的红晕,任他的目光一寸寸地盈满她的幸福。
  
  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了三日前慷慨赴义的决心与绝望,她的生命,又可以与他相连,今生今世,不必分离。
  人一旦走出了绝境,也相应地,变得软弱害怕起来。他不在身边时,横竖是死,她不在乎,也不恐惧;而有他在身边,生死不再是一个人的事,她害怕失去,开始软弱,开始不由自主地杞人忧天。这就是情到深处的征兆么?
  
  “两位施主,此乃佛门净地,两位还是该注意言行举止才是。”左明浓眉紧蹙,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蕴藏了世间最大的秘密,包含了世间最多的信息。
  他不紧不慢地深思起来,精锐的目光却一刻未从君风行的脸上移开。
  
  君风行没有松开挂在杨落微腰间的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他俊朗的眉目微微舒展,剑眉轻轻扬起,好似在嘲讽,又似在示威,“左明大师既然已经在佛门净地做出这等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事,我夫妻二人搂抱亲热又有什么不可以?”
  
  左明如鹰般森冷的眼睛危险地半眯起来,一股阴寒之意在昏黄的空气中蔓延。“君少侠不该在此。”
  
  君风行淡淡地勾起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在这张俊脸上一点点荡漾开来,“那么依大师之见,我应该在哪里呢?”
  
103
103、第二十八章 只缘身在此局中 ... 
 
 
  清晨的阳光格外和煦明媚,玉清谷更是春意盎然,毫无入秋的萧瑟与寂寥。温润如玉,清新宜人,正是玉清谷给人的第一印象。
  
  然而,越是美丽的花朵,深藏的剧毒就越是可怕;越是优雅宜人的外表,暗藏的凶险就越是难以预测!正如此时悠闲的坐在青石板前,青绿色的石板如玉石一般碧绿剔透,台面上放着一张同样是白玉石精工细作而成的棋盘。
  纯白无瑕,却暗藏汹涌。
  棋盘上的局面,已是残破不堪,乍一看来,黑白棋子各是两败俱伤,甚至白子还占有数量上的优势。
  
  “哒”的一声轻响,一只如蝴蝶般修长的手将一枚黑子缓缓落在棋局上,让原本就混乱无比的棋局显得更加凌乱不堪。
  
  下棋的人,一袭紫衣,华丽的坐落在满山青松翠绿之中,成了千碧万绿中唯一注目的焦点。华丽的紫衣下,是一张秀丽到几近完美的容颜,任何人,都会被刹那间的一瞥而顿时惊艳。
  慵懒闲谈、眼波如虹,最是那浅浅的笑意,便能荡漾出无边的迷离与魅惑。然而了解他的人最害怕的也是他的笑容,因为那笑容常常意味着厄运、意味着……死亡。
  
  当君玉箫和杨子期缓缓走近顾连城时,便看见这唯美的一幕,连他们也不由放轻了脚步,不忍破坏这美好的景致。
  
  顾连城缓缓掀开眼帘,迷人的眼波荡漾着浅浅的笑意,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一丝表情。“二位师兄,师弟在这此,等候多时了。”
  
  君玉箫沉默不语,他冷静地打量着,这个他从不了解的师弟。十八年前的突变,他只有六岁,对他的印象,之存于他对父亲的忤逆与永不配合的个性。
  
  而现在,事隔十八年后,他们再次相遇,一个是朝廷的王爷,一个却是九尊教的护法,不同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永远不可挽回的对立的局面。
  
  若君玉箫与杨子期是那棋局上的白子,那么顾连城,便永远是与他针锋相对的、永不相容的——黑子。
  
  顾连城见他们沉默不语,又缓缓道:“二位师兄有没有兴趣来看看我这棋局?”
  
  杨子期首先打破沉寂,闲散不羁地笑道:“小师弟不是要攻打五台山,怎还有功夫在此下棋?”
  
  顾连城轻笑道:“攻打?有这个必要么?”
  君玉箫丝毫不意外他的回答,淡淡道:“你原本就没有要攻打五台山的想法。”
  顾连城嘴角含笑道:“不错,以我目前的兵力,谷外区区人马都对付不了,又怎会贸然攻打五台山呢?”
  杨子期冷笑道:“原来你放出消息,只是为了耍弄我们?”
  “当然不是。”顾连城顿了顿,又落下一枚白子,才缓缓道:“二位师兄有没有雅兴,听我讲一个故事。”
  
  他的语气很轻柔,很平淡,但君玉箫却能明显感到他语气中浓浓的威胁与不容抗拒的吸引力,让他不得不听下去。
  
  顾连城沉默片刻,继续道:“这个故事,还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君玉箫和杨子期同时警觉地侧目,深切地对望了一眼,以沉默等待着顾连城的下文。
  
  顾连城又落了一子,嘴角轻轻扬起,眼眸幽深如星空。“十八年前,蒙古大军久攻太平城不下,兵力大减,原本想要班师回朝,却不料,正在此时,有人主动帮助了他们。这个人,就是我爹的生死之交——陆天波。”顾连城拿起手边的清茶,优雅地小酌一口,又缓缓道:“陆天波死在二位师兄的手里,是死有余辜,但至始至终,他也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九尊教的棋子!”
  
  君玉箫的眉头一紧,已经知道顾连城的话渐渐接近他们想要知道的一切真相。这年龄悬殊的师兄弟三人,终于可以开诚布公地将桎梏了十八年的谜团,一一解开。
  
  “九尊教利用了陆天波对绝尘剑的觊觎与对我爹的嫉恨,除掉了一个,他们多年的心腹之患。一直以来,我爹的才华与声望使九尊教一直想将他收至旗下,而他愚蠢的高洁与骄傲却让他成为九尊教的眼中钉。但是,我爹这个人太过完美,完美到没有弱点,他唯一的软肋就是我娘与陆天波,可惜我娘是个狠角色,九尊教尚且不敢与五毒教为敌,于是,他们就将矛头指向了陆天波。于是在宝剑与私仇的驱动下陆天波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九尊教开出的条件。”
  
  君玉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终于开口问道:“这件事情,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顾连城笑道:“你们当然不知道,没有人会知道这起秘密的,丑恶的交易。”
  
  杨子期问道:“九尊教开给陆天波什么好处?”
  
  顾连城道:“自然是应允他,事成之后,绝世宝剑归他所有。但他不了解教主,教主是绝不会将绝尘剑给任何人,因为他自己,也对这柄传奇的宝剑觊觎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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