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谭

第30章


莫要说徐岚卿当下正在恼火她;就算没有这事,她也不会学那位恃宠而骄的戴蝉衣,而是打落门牙和血吞,闷声低头做人。
  何况,她也不需要再忍受太久了。只要偿还完了债务,她就再也不会登门,届时徐云帆要想再见到她也不会见到。说起来,徐岚卿待她还算不错的,并没有阻挠过她家的生意,甚至还多有提携,就像这次出海。
  “姑娘,老爷叫您进去。”那位徐府的家人突然又冷不丁地冒出来,打断了风敛月的思绪。他仿佛没有看到她身上衣裳的湿迹,面无表情地说道。
  风敛月神色自若地跟他道了声谢,然后迈步而入。徐岚卿正在书桌前作画,听见她进来的脚步声,头也不抬。
  风敛月一如往常地低下头去,深深万福,随后站直身子,默默等待着他将那一幅山水图画完。
  徐岚卿抬了抬眼皮,语声冷淡:“这次过来,又有什么事?”
  明明是他写了那封口气严厉的书信叫她过来的——风敛月腹诽着,表面上却不能泄露出来。“托徐叔叔的福,家里现在宽裕了些许。这次敛月是带着六千两银子过来归还给您的,还有些从熏州采购来的团花锦绣丝绸,聊表谢意。”
  “家里宽裕了?看来这一次出海你是获利颇丰了。”徐岚卿的笑容里颇有几分讥诮的意味。
  “都要多谢徐叔叔的恩典照顾。”风敛月的声音清浅如蜿蜒过山林中的溪水,澄澈明润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透着点淡淡的凉。
  “怎么样,出海好玩吗?”徐岚卿“啪”地一声把手中的狼毫画笔掷下,“我先前的确是太照顾着你,以至于你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居然利用着我的信任,假扮下人混上海船去。要不是兰……要不是我的手下人全力施救,你还能有命回来?”
  风敛月缓缓跪地:“是,都是怪敛月一时糊涂,做出了那样的莽撞举动来,给徐叔叔添了麻烦,十分过意不去。以后敛月也再不敢了。”
  见她低头服软,徐岚卿怒气少遏,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香茗。“那些事你们到底知道了多少?你给我说老实话!”他重新开口,声音里少了几分刚才的恼怒,却多了几分凛冽寒意。
  他问得没头没脑,风敛月微微一愣,随即会过意来,如实说道:“这只是碰巧,那天敛月偶然睡不着,半夜里出去甲板上走动,正好撞见。敛月年轻不晓事儿,又犯了好奇心,就躲起来偷听了一下。至于我的那两个下人,他们都不知道,敛月更不敢外传。”
  “你说的是真心话?”徐岚卿微微眯起眼睛。
  “是,徐叔叔,敛月绝对不敢对您撒谎。”
  片刻的沉默。然后传来徐岚卿一声语气冰冷的吩咐:“不用跪了,过来。”
  风敛月微微一颤,僵木着身子站起来,一步步走了过去。徐岚卿这才看到了她身上被水泼到的湿迹,他自然能猜得出在自家里敢这么做的也就只有徐云帆一个,目光微微一跳,却不动声色。
  “看样子清减了不少,吃了不少苦头罢。”
  风敛月没有作声。她只能企盼着徐云帆快点出来搅场——与齐苏木身上淡淡的草药气息不同,从徐岚卿的衣袂袖带里飘来的是名贵熏香的气味,她以前并不觉得怎样的,此时却不由得地有一种排斥之感,若不是还有理智控制着她的双脚,或许她会往后退缩,尽量离他远一点。
  她的手指在袖子的掩饰之下微微绞紧,低眉垂目,只看着徐岚卿桌上的笔砚纸墨,装着碧绿香茗的白玉雕花茶杯——这些都是她先前看到过的,还有另外一只黑漆漆的瓷瓶,倒是从未见过。
  “你在看这个?”徐岚卿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便拿起那只黑色瓷瓶,“想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听他的声音似有些异样,风敛月只得略略点头。
  “能知道太多事情的,要么是值得我信任的人,要么是死人。”徐岚卿微微冷笑,将瓷瓶的软木塞拔开,向她递过来,“原本倒是能够信任你的,但你欺瞒我混上船去的事情,却让我再不能掉以轻心了。所以,你就把这个喝掉吧。”
--> 作者有话要说:6月26日-7月3日期间更新3万字
俺同学不太喜欢陆无眠,说觉得他心计太深=0= 
                  一场虚惊忙
  3、一场虚惊忙
  
  漆黑的瓷瓶,触手微凉,里面充盈着暗沉沉的水液。方才接过来时有些水溢出,顺着瓶身缓缓滑下,沁入指间。风敛月微微苦笑:“徐叔叔不肯信我?罢了。我家下人的确对此一无所知,还请徐叔叔对他们网开一面。”
  徐岚卿微微颔首,她便将瓷瓶递到唇边,仰脖一饮而尽。又涩又苦,很怪异的味道,风敛月一阵反胃,拼命咽才吞了下去。回过头来,却看到徐岚卿面上冰霜消融,道:“这不是毒药,我只是试一下你而已。”
  他当然无意杀掉风敛月,除非她刚才不肯喝下这一瓶试探她的“毒药”。既然她这般坦然地通过了这番考验,他就可以继续延续对她的信任——虽然以后再不会给她机会出海。
  何况,风府的这一笔生意是跟他们徐家的船队一同去做的,若是让官府追究徐家与海盗勾结之罪,风敛月也有同谋之嫌。不管她的忠心是真是假,她若是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保持缄默是最好的选择。
  刚才在喝下瓶中水液时候仿佛停摆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凝固的血液开始流动。而自己此时是该觉得恼怒,还是该欢笑庆幸?风敛月自嘲地想。
  一直都是这样的,他高高在上,她毕恭毕敬,他坦然自若,她逆来顺受。徐岚卿并不是凶暴粗鲁的人,但在他面前,她自然而然地感到畏惧无奈,以及被理智压制在最底层的屈辱。
  正当此时,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来,带着屋外的灿烂阳光和鸟语花香。
  又是徐云帆。
  而风敛月终于可以稍微松下一口气。接下来便是自然而然地看着徐云帆找百般借口要徐岚卿陪着他,自然而然地听到徐岚卿悻悻然挥手道一声“你回去罢”,自然而然地转身退出瑞和堂,离开徐府。
  尽管徐云帆先前对她做过几次不礼貌的举动,但她并不怪他。以前她对戴蝉衣的恼恨比他更甚,在趁着父丧将不名一文的戴蝉衣驱逐出户的时候,也比他更狠;徐云帆的那些做法,在她看来就是个小孩子的恶作剧,他可笑,她可悲。
  何况,他是徐岚卿为数不多的软肋之一。徐岚卿对于他的妻妾而言或许不是个良夫,但对于徐云帆而言,他是个慈父。
  
  数日之后赶回到霍州,风敛月便开始盘算给陆无眠赎身的事情。此事虽非什么至关紧要的大事,但也非同小可,自然是要先跟翠翘娘子和琼浆娘子打个招呼的。
  “青楼里的倌人?不行!”琼浆娘子一听便急匆匆地表示了反对,“他不是良家子更不能生育,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只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大小姐巴巴地把他弄回家里来干什么?”
  风敛月看她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故意卖个关子:“弄回来正好当文书,咱们不是还没有找到合适人选吗?陆无眠文笔书法都还不错,让他顶替董先生的缺一定称职。”
  这下不仅仅是琼浆娘子瞠目结舌,性情稳重内敛许多的翠翘娘子也大皱眉头了:“大小姐今儿莫不是在开玩笑吧?一个青楼的倌人,赎身银子少说也要上百两,陆无眠那等当红的头牌更是要翻上几倍。您花这么大把银子,居然就是为了把他弄来替补这一个月一两五钱银子的缺?”
  风敛月看她们两个都急了,不由得笑出声来,然后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讲了一遍。琼浆娘子这下不吭气了,而翠翘娘子则点头道:“我先前就瞧着他不错,虽说出身不甚清白,但能有这般心志,也是十分难得。不过大小姐,眼下恐怕不是给陆无眠赎身的良机。袁无韵这一去,流云细雨楼的四大台柱折了一股,周茶墨恐怕不会答应放人呢。”
  风敛月叹道:“我当然知道现在去给他赎身,肯定是要被周茶墨给重重敲上一大笔的。可陆无眠担心自己重蹈袁无韵的覆辙,苦苦哀求;我一来经受不起,二来也生怕夜长梦多,万一出什么意外,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内疚在心。要多破费几十两银子也就多破费些罢,大不了让陆无眠再多给我白干几年的活。我也当行一桩善事,积一点阴德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翠翘娘子也再不反对,于是便商议起陆无眠的赎身价钱来。风敛月道:“袁无韵死于非命,谢敏敏依仗着飞鹰堡之威和知府大人之势,只赔偿给流云细雨楼三百两银子。不过咱们家肯定是做不到这样的。”
  “我记得当年老爷去洛阳赎来戴蝉衣那个贱人,是花了四百八十两银子。”琼浆娘子想了想,说道,“咱们霍州的行情肯定没法跟洛阳相比,要不了这么高的价钱的。”
  “没啥好说的,就当着往日谈生意一般,努力砍价就好。”风敛月嘻嘻一笑。
  
  【今天考完执业医操作。老师亲切电话慰问:“考得怎么样?”
  我:“还成吧,还得看成绩出来呢。”
  老师:“放心放心,我觉得你一定没问题的!”
  我:“呵,呵呵。”
  老师:“那明天回来继续干活!还有,你上次写的那篇英语论文,还有几个地方要修改。明天你提前来,7点半以前去我办公室,给你说说,再拿回去改。”
  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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