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谭

第41章


白瑟妹妹更偏爱哪一种呢?”
  这个声音……徐云帆如获至宝,循声转头望去,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有点眼熟。他仔细辨认,竟然是……风敛月!
  那一瞬间,徐云帆怔了一怔,回想起他先前欺负风敛月的情景,种种微妙的心情在心里翻腾,惊愕,欣喜,厌恶,懊恼,庆幸,担忧……最后他还是冲了过去,恳求风敛月救他——若是错过这一次,只怕再难得有机会了。
  虽说苏青竹不肯松口,但得到风敛月的保证,徐云帆以为这次受到的苦就即将到头了,哪知道还要另生波澜。被带到刺史府上后,他年少气盛顶撞了管家,便被毒打了一顿并关到柴房里不给饭吃。他又痛又饿,直到夜半时分,奉风敛月的委托潜进来探望他的白瑟才从窗口扔给了他一块糕点填肚子,说是从刺史家厨房那里顺手牵羊来的。
  谁知道那糕点是厨房特别为刺史大人做的,丢失之后刺史十分恼怒,狠狠责骂了管家一顿:“别人家养的猫会捉鼠,我家的猫连手头下的小猫都管辖不住!”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管家憋了一肚子火,便从护院那里借了一只狗让它来嗅过装糕点的碗,下决心要彻查出小贼是谁。查来查去,那只狗奔到柴房门口,冲着里面的徐云帆狂吠起来。管家仔细检查,柴房的锁以及把徐云帆的双脚铐住的铁链都没有被开启过的痕迹,他不可能走出柴房并到厨房里偷吃的。徐云帆也不笨,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管家十分郁闷,便罚徐云帆和几个厨子头顶着瓦片在后院小花园的鹅卵石路上跪着。
  正值春日,刺史家的花园浓桃艳李烂漫盛开,引来无数蜂蝶。这般能让诗人骚客才情大发的风景,却叫被罚跪的几个人苦不堪言——那些虫子在身边身前飞过,近在咫尺,怕被蝴蝶翅膀上的鳞粉碰到,又怕被蜜蜂蜇,更兼双膝被凹凸不平的路面抵得疼痛难忍,头顶上的瓦片又沉甸甸地压下来,下如钝刀割剜,上似泰山压顶,上下夹攻,痛苦不堪。
  “你们招不招?不招的话,就给我在这里跪一整天!明天还要继续罚!一天不招罚一天,两天不招罚两天,三天四天地下去,看你们还给我嘴硬!”管家在一旁挥舞着木棒,吹胡子瞪眼睛地喝道。
  天公不作美,过了一阵子,便下起了雨。管家退到廊下避雨,仍让他们在露天处跪着。头顶上的瓦片里承接了雨水,越发沉重,支撑这头颅的脖子又酸又麻,仿佛随时都会被折断,徐云帆的嘴唇都被咬破了,口里弥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旁边似乎有人走过来,跟管家说了些什么,徐云帆听而不闻。汗水和雨水让他的眼睛一片模糊,只看见地面上湿漉漉的,被急雨打落的花瓣铺洒了一地。
  “云帆!”
  似曾相识的声音。一双穿着纤巧木屐的脚快步走近来,踏过一地落花。然后头上一轻,顶着的瓦片被挪走,女子白皙的手急切地解开他身上的束缚,把他搀扶起来,但他酸软胀痛的双脚根本支撑不住,身子一歪,栽入女子怀里,压贴到了女子酥软起伏的胸脯。
  一阵讶异,随即是一阵羞臊,徐云帆忙忙地挣扎着推开她要站直身子。女子以为他是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叹了口气,也顾不得避讳了,伸臂抱着他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云帆乖,别怕,别摔着了。我是敛月姐姐啊,我来接你回去了。”
  根本不是这个缘故好不好!徐云帆有点哭笑不得,低头埋首在她单薄的肩膀,不言不语。
  风敛月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转头道:“无眠,麻烦你帮我把云帆背出去,他恐怕走不动路。”
  徐云帆这才觉察到,风敛月身边还跟着一个年青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帮风敛月挡雨,穿着一身朴朴素素半新不旧的蓝布袍,相貌俊美,玉面朱唇。
  
  不知道为什么校园网现在上不来晋江,只能到外面网吧上,不是我故意白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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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梦桃花乱
  12、一梦桃花乱
  
  那日对于风敛月的请求,苏锦砚毫不犹豫满口答应:“区区小事一桩。不需要姑娘再给钱,只消跟我一同回家里去领令弟就成了。”于是风敛月便带上陆无眠,跟着苏锦砚从知府家的侧门进来,找到了正在受罚吃苦的徐云帆。
  风敛月粗粗察看一下徐云帆的情势,忖道:“幸好我及早过来,否则他不死也要脱层皮,徐叔叔他们倘若瞧见了只怕要心疼死了——虽说有苏锦砚在,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还是早些离开才好。”计较已定,她便唤陆无眠过来帮忙,陆无眠答应了,将手中打着的伞交给风敛月,然后蹲下身子把徐云帆背负起来。风敛月谢过苏锦砚,与陆无眠带着徐云帆从后门离开知府家,叫了一辆车子,她吩咐陆无眠先将徐云帆带回客栈,自己则绕路去市集店铺里买了几套给徐云帆的换洗衣服,方才折回去。陆无眠已让伙计往自己的房间里送了浴桶和热水,正在里面帮徐云帆净身。风敛月敲了敲房门道:“无眠,是我,你出来一下。”
  陆无眠闻声将两只湿淋淋的手在毛巾上擦干,快步走出来一面接过风敛月递来的衣裳包裹,一面道:“姑娘,我瞧见云帆公子全身上下都有伤,最糟糕的是他右脚上的伤口,已经化脓,肿得比左脚大了一圈。我问他,说是先前被锈钉子扎破的。恐怕得要叫大夫过来看了。”
  风敛月点头道:“好的。我马上去请大夫。”
  等大夫赶到,徐云帆已经洗好澡换上干净的中衣,陆无眠把他扶到床铺上去躺着,见到大夫和风敛月走进来,便把被子拉开,将徐云帆右腿的袜子脱掉并将裤脚挽上来。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风敛月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只脚肿胀得老大,皮肤透亮发紫,让人看着都揪心。
  大夫见状便皱眉捻须道:“怎的病情恶化到这般地步了才来看病?幸而病邪尚在肌肉,未入骨髓,否则我怕他莫要说这一只右足了,只怕连半条腿都保不住!”
  徐云帆闻声既惊且惧,忙伸手去抓风敛月的袖子。风敛月看他的脸色煞白,心中一软,安慰地拿着帕子拭去他额头上的冷汗,转头赔笑着对大夫道:“请您多多费心救救我弟弟了,需要用什么药,您只管说。他才十几岁,岂能就这么残废掉,您一定有办法的。”
  “他的伤情耽搁不起,得需要马上处理。”大夫沉声嘱咐,“不过会很疼,你们得要多安排几个人手来按着他别让他受不住乱挣乱动才好。”
  大夫的处理方式是让徐云帆俯趴在床上,先用温盐水擦洗了一下徐云帆的右脚,自己的手也清洗过并擦干,再将一把锐利的小刀在火炉上烧烤过,待其冷却后,让另两个风府的伙计按住徐云帆使之不能动弹,然后拿着小刀划开了徐云帆右脚的皮肤,立刻有污浊的脓液从伤口处流了出来。大夫又示意同样清洗过手的陆无眠用干净的软布来擦拭。然后大夫放下小刀,动手把脓液挤出来。先前还可,待到大夫动手挤脓液的时候,徐云帆疼得冷汗直流浑身乱颤,虽然没有到哭爹叫娘的份儿上,但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出来,只能伸手揪着枕头不住哽咽。
  幸好,幸好刚才她回避了出去,没有看到自己这丢脸的模样。
  【小常识:盐水有一定的杀菌作用,虽然比不上酒精,但总比没有好……】
  
  待到大夫处理好伤口,徐云帆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个通透,两个负责按住徐云帆的风府伙计累得有些气喘,陆无眠额上也微微汗出。守在门外的风敛月便打发他们先下去休息,又听大夫唠叨了一些注意事项,并付了诊金把大夫恭送出去,回头来进来察看徐云帆的状况。
  “还好,多……谢……”徐云帆有点支支吾吾地回答她的询问,脸色有点尴尬。这倒不是完全因为过去他跟风敛月有过节的原因,原来徐云帆在家里的时候养尊处优惯了,这次被拐卖时尝尽了苦头,自不能像往日家中那般讲究,但毕竟素来的习性未改。他只觉得身上衣服汗津津的很是难受,可方才刚刚劳动了陆无眠替他洗澡更衣,现在若又说想再换,怕风敛月生气,嗫嚅着欲言又止。风敛月瞧瞧他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又看看他一副仿佛受惊的小鸟那般可怜兮兮的表情,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恰在此时,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风敛月转头看去,进来的正是陆无眠。 
  “刚才不是说了你下去休息吗,怎么又过来了。”
  “恐怕姑娘还会有什么事儿需要人差遣,所以我洗手之后就回来了。”陆无眠的声音很好听,如一阵和风吹过。徐云帆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他几眼,心想:“此人容貌甚好,似乎又和她神态较为亲密,不知是什么人呢?若说是夫婿,先前没听说过她已经婚嫁,而且看衣着也过于朴素;若说是一般的下人,却也不太像。莫非……”
  “来得正好,又需要你替云帆擦下身子更换衣裳了。还有……”风敛月早把徐云帆变化的目光看在眼里,突然心念一转,朝着陆无眠走过去,含笑道,“还需要在熏州停留三四天,这几天夜里你就在这屋里歇着,方便照顾一下云帆……暂先不用去我房里睡了。”
  最后那十个字她是贴近陆无眠耳边说的,声音放低了,却还能教床上的徐云帆依稀听见,尾音还稍稍拖长,连同她的举动,带着一点点刻意造作出来的柔媚与暧昧。陆无眠微微一怔,但瞧见风敛月暗示的眼色,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还是很配合地点头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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