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菱讴

第33章


那个时候,北京的图书市场还没有现在这样开放流通,很多人在书店外都会排起长队。
  许如秋站在这里,看着岳溶溶缓步向她走来,像看着她从尘封的过去,走到现在,十年依稀是故人,霎时心中大恸。
  但是她却流不出眼泪了,只剩下嗟吁。
  “我变了,你却没有变。”岳溶溶道。
  许如秋看着她道:“我也变了。”
  她们仰头环顾四周,看着同样的街道,不同的背景,都笑了。
  “变化真大啊。”岳溶溶对并肩走着的许如秋笑道,“不过,还好籍海楼还在。”
  “那时候,我们还去那个麦当劳吃冰激凌,那阵子就1块钱。”许如秋回忆道。
  “那还觉得贵,要算啊,算啊。”岳溶溶撇撇嘴角,无奈道。
  两个从前的好朋友,渐渐地再次熟悉起来。
  “这些年可好?”许如秋问道。
  “还行,念了一阵子书,打了一阵子工,得了一阵子病,看了一阵子医生。”岳溶溶踢踢路边的石子,“你呢?”
  “住了一段院,伤了一段心,看了一段书,考了一段试,恋了一段爱。”许如秋笑道,“都过去了。”
  岳溶溶笑道:“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喜欢乐慕一。”
  许如秋叹道:“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是你弟弟。”
  “他还好么?”岳溶溶问道。
  “欠了那么多公款,不知道追不追得回。”许如秋叹道,“能告诉我么?”
  岳溶溶拉住她的手道:“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许如秋顿了顿,道:“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安心。虽然他像个孩子,任性,单纯,有时候还闯祸,让我想照顾他。”
  说完,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岳溶溶,继续道:“可能是一种补偿吧。”
  岳溶溶叹道:“他,太年轻,爱上一个不稳定的男孩,快乐么?”
  许如秋苦笑道:“你又不会爱上我。”
  两个人都静默了,时间从两个人紧紧握的指隙间流去,天也黑了下来。
  “吃饭吧,去哪里?”许如秋道。
  “陪我再去吃顿快餐吧。”岳溶溶笑道。
  她们来到了,那个她们小时候常来的麦当劳,里面的人稀稀疏疏的,两个人点了当年经常点的最便宜的小汉堡,和两杯可乐,2个圆筒。
  两个女人面对面地坐着,静静地吃着。
  “为什么突然回来?”许如秋问道。
  “如秋。”岳溶溶放下汉堡,吸了一口可乐,“我很少相信人,但是我信任你。”
  她继续道:“我的奶奶几次叮嘱我,希望我不恨乐幸之。但是我是自私的,人都是自私的。我的童年很不幸福,因为我自己,也因为乐幸之。所以必须有一个让我生活下去的动力。在这点,我是很卑鄙的。”
  许如秋握住她的手。
  岳溶溶笑笑道:“所以我只记得他的坏,小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的确总是思考怎么折磨我而已。我记得,那阵子,我喜欢弹琴,老去隔壁家的孩子那里弹她的电子琴,后来乐幸之发现了,用门把我的3个手指头夹骨折了。”
  许如秋微微一窒。
  岳溶溶继续道:“后来,我怕妈妈和他吵架,就说是我自己弄的。我睡觉的时候,他会把我抱到屋子外面的狗窝旁边。这个事情让我妈妈发现了,跟他大吵了一架。直到,我小学的时候。那次他踢我,我妈妈和他争执时,用热水泼了他,他把妈妈也打了。我气不过,用纸镇敲破了他的头。我们才跑出来,没有房子,也没有地方去。”
  “后来呢?”许如秋问。
  “后来啊。”岳溶溶叹道,“因为他老给学校写信败坏我妈妈的名誉,我们老换地方,过了一阵苦日子。加上后来妈妈再婚又要帮继父还债。”
  许如秋叹道:“他为什么这么恨你。”
  岳溶溶苦笑着摇摇头道:“他只是厌恶我。”
  “我想了很多杀死他的方法,但是都只是让我更痛苦。”岳溶溶叹道,“所以我就。”
  “可是,你这样做,对乐慕一不公平。”许如秋道。
  岳溶溶无奈道:“我知道,但是,一时间顾不上了。”
  许如秋黯然道:“他是无辜的,那么年轻。”
  岳溶溶道:“你是生我的气了么?”
  许如秋道:“对,我气你不应该拉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水。你和你爸爸的恩怨是一码事,但是乐慕一从始至终都没伤害过你。”
  岳溶溶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冤枉他?他告诉你,是我让他去澳门赌博的了么?是我让他欠下黑社会赌债的么?是我让他私自挪用公款的么?”
  许如秋叹道:“溶溶,我了解你的性格。这件事情,和你绝对脱不了干系,只不过你可以把事情做到极致。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是乐慕一是单纯的,没有心计的,被一群老江湖耍弄了,你敢说你完全不知道么?”
  岳溶溶道:“如秋,你爱上他了吧。”
  许如秋垂下头道:“我累了。”
  岳溶溶拿起自己的餐盘,把吃剩的垃圾倒掉,餐盘放好。
  她温柔地对许如秋道:“给你的巧克力,好吃么?”
  许如秋落寞道:“我不舍得吃,因为吃了,就没有了,再也没了。”
  岳溶溶笑道:“最好的储存方法,就是放在自己肚子里。有时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俏丽嫣然地和许如秋告别,转身离去。
  许如秋急道:“我们还能再见么?”
  岳溶溶拉开玻璃门,回眸笑道:“有缘分,一定会的。”
  凉风香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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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经过检查机关和各地方公安局的配合,律师陈兴,儿子陈言,局级干部乐幸之被批捕。
  乐幸之曾留先后留学德国与美国知名学府,系生物化学工程硕士及工商管理学硕士;其弟乐自桢也系美国某名牌大学硕士生;陈兴是乐幸之在美国的校友。
  针对这种高级学历知识分子,干警们采用感化的方式最终使陈言与陈兴交代了他们的犯罪经过。
  他们承认,在1999年,乐幸之兄弟及陈兴商讨如何搞钱,并且最终通过“已存,定贷”的方式从中获得利差。
  预谋定好之后,1999年,陈兴利用刘长图急于炒股的机会,取得了“上海乘风”的营业执照以及法人鉴章,私下办理了“上海乘风”的账户。
  按照约定,前农行总经理,乐自桢从省农业银行营业部转款1600万元到“秋势荣华”的股东户头上。
  然后,乐幸之将银行账户上本来有的200万元连同1600万元,共计1800万元转入到了“上海乘风”的账户。
  有了钱之后,1999年,乐幸之携带着由“上海乘风”出具的两张银行汇票(共计1800万元)来到福州市,并且存入了福建省农业营业部。
  见到存单之后,信息系统第十设计院的原总经理曹勇当场按照乐幸之兄弟的要求填写了213.56万元的汇票。
  汇票上的收款单位是“北京国际信贷投资公司”目的是支付“刘宁”的保证金。
  得到曹勇填写的汇票之后,乐幸之将骗得的1800万元的公款(汇票上标注的,贷款1800万元,此款项付利息差)以及利息从农业营业部全部转回了,上沪证券公司。
  接着,陈兴通过电脑将这笔钱从“上海乘风”的股东户头上转回“秋势荣华”。并且通过银行汇款的方式,将钱汇给乐氏兄弟。
  事后,乐幸之利用职务之便,出差香港,将所得的部分钱财到香港金店购买黄金,达到洗钱的目的。
  整个过程,实际是乐自桢先从银行挪用公款到预订的诈骗账户,之后伙同乐幸之和陈兴欺骗曹勇,将移动公款的罪名嫁祸给曹勇。
  这个案件年代久远,调查过程更是百转千回,几经波折。
  警员林博因为突出贡献获得了局里的嘉奖。
  但是林博却笑不出来,他深深被岳溶溶的手段震撼到了。
  他突然意识到,岳溶溶所在的华辰集团业务和施工队,建材圈子的密切关系,和刘长图联系的可能性。
  他又意识到,陈兴律师所在的律师行和华辰集团的关系。
  他想起凯旋集团老化的屡次穿针引线。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其实这个女人一直利用各种事件吸引警方的注意。随着事情进度的发展,她时不时地丢出各种线索,目的就是引诱警方调查乐幸之等人的亏空案。
  比如她清楚警方在取证方面的困难,因此,她可能是利用乐幸之故意伤人的事件,帮助警方取证。
  如果乐幸之不被她挑衅,乐幸之为了救儿子乐慕一偿还亏空的巨款,他也会将自己的财产拿出来还债,从而为警方提供调查的突破口。
  岳溶溶为乐幸之等人,布下了这样一个透明而致命的陷阱,没有任何生路,没有任何余地。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女人,用这样的方式向她的亲生父亲复仇。
  想到这里,林博不禁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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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如秋家中
  和岳溶溶告别后,许如秋疲惫地回到家中,在寂静的夜晚,她觉得特别的孤独。
  她打开乐慕一送给她的巧克力,那盒和自己曾经送给岳溶溶一模一样的一罐巧克力。
  许如秋想到岳溶溶对自己说的,微微笑了笑,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纸,一颗一颗地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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