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

  “莫衍，你和我一起去吃饭，那些一品斋里还在等你的兄弟们可怎么办？你身为班长不去不太好吧，更何况还有李同学，你邀请人家过去，自己却不去招呼，你叫她一个小女生在那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真的叫人家只是吃饭不做其它啊？人家又不是没吃过。”这番话有些垂死挣扎的感觉，她当然知道，但凡是莫衍定下来的事没人能改的了。但是天啊，他说要去干锅坊，那种地方哪能是她消费的起的啊，她原本也就是想请他到路边的小黑店里随便叫几个小菜的嘛！她暗自瞟了瞟自己有些羞涩的口袋，腰包实在是不鼓啊。所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莫衍可以就此止住。
  “我早跟他们说过我不去了。”少年微微地瞟了她一眼，这一眼中应该是含着不悦的成分。
  “那李同学呢？那可是你邀请过去的啊，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她没觉察到身边人的不高兴，依然不死心的抓住这根最后的稻草。莫衍可是一个谦谦君子型的好少年啊，怎么能把那么娇弱的一个小女生孤零零地晾在那里呢？怜香惜玉他总该懂的吧。
  莫衍深吸一口气，本来他实在是已经把这位李如意同学略过，放姜汀言一马的，但某人她就依然不知死活，死死地咬住不放，他想，他是应该晾出他的怒气来表表态了。
  他说，“阿言，李如意和我是什么关系？”这一句是冷风乍起，冰雪于后。
  “她说她非常之思慕于你，所以你需得照顾照顾她，怜香惜玉嘛，这都不懂！”姜汀言心中一喜，她想，莫衍这回没有一句话便把后话封死，绝了她的后路，那说不定李如意这一回可以救她一回啊，一时激动，便不免有些得意忘形起来，也不想想怜香惜玉也不分对象的哦。
  “她思慕于我？”少年侧着脸问，然后见女生颇是激动地不停点头，心中的怒气更盛，于是他不再隐忍这怒气，一张如玉的脸颊便刹时间布满了阴云，冰雪呼啸而至，他说，“全八云学院思慕我的女生有那么多，我是不是都应该去照顾照顾，怜香惜玉？”他牵住女生的手稍一用力，冷笑着说，“阿言，这个世上，能够让我去怜惜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其它的，她若是站在别处不妨碍我还好，但凡她以任何理由想要介入我的生活，我都会非常之讨厌，说不定我心情不好，还会给她点颜色来看看！你还要我去怜香惜玉吗？”
  姜汀言呆住，这哪里是天使，这明明就是传说里的恶魔嘛！莫衍他居然骨子里会是一个恶魔？可这恶魔刚刚好像说这个世上只怜惜她一个人，这多少让她有些小激动，小喜悦，她把这归结于人潜意识里都希望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一个的，所以于此一点并没有特别纠结。
  “那李如意怎么办？原来她也只是暗暗地思慕于你的，她可是听了我的一番鼓动才主动要去接近你的。你不是真的讨厌了她吧？”她纠结的仍然是在这一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即使是那个思慕的人不喜欢她，对她从来都没有映象，她也不希望留给那个人的是一个令人讨厌的映象。李如意这一之于莫衍的映象，实在是因为她而起，她觉得于人家非常之愧疚。
  莫衍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据姜汀言揣摩，那意思应该是让她自己搞定。
  “不是吧，莫衍，你真的讨厌人家吗？莫衍，你真的对她下了什么阴着？”不怕死的依然不死心，苦着一张脸，比她自己被人讨厌还要难受。良心上的遣责果然不是为常人所能忍受的，能忍受的不是做了英雄就是当了枭雄了。
  少年再瞟她一眼，冷冷但颇是傲然地说，“我纵然是讨厌她，也还不至于要给她下什么阴着，你以为我精力那么多。好了阿言，李如意那边我已经让朱文好好照顾了，朱文会跟她把一切都说清楚的，你日后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阿言，我现在要吃饭，不要让外人来坏了我的心情，你再念叨着她不放，我可真的要将她列为最讨厌之人的榜首了。”
  这一句恐吓果然奏效，姜汀言立马禁声，经历一次水深火热的良心煎熬，再回头来即使是干锅坊那叫她肉痛的消费她也觉得没什么了，于是她心情甚好地投之于莫衍一个娇俏的笑容，说，“莫衍，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车。”
  这一笑如霁光乍现，让姜汀言这一张本就清丽的脸更是娇艳无双，阳光下女生的脸因着喜悦泛着明亮的颜色，明亮的眼眸里折射着七彩的阳光，五光十色流动于她的眼眸中，一时之间，居然就叫人这么的目眩神迷。他想，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这么笑，没任何压力没有任何负担的只是对着她表达着自己纯粹的喜悦的笑，原来，这就是他不顾一切来爱这个女生的原因，他是为了让她一样在阳光下绽放出她极尽娇艳的美丽而努力着的。
  他怔在那里，看着女生远去的身影，嘴角便不免浮出真正温柔幸福地笑意。天空如此明朗，阳光如此明亮，暮夏的这一个正午，有微风吹过少年的身旁，拂起他一头柔软的乌发，拂过他这一双温柔幸福的眼眸，此景美如画。
  
第 51 章
  任何事情，一旦习惯，便一定会自然。姜汀言搬至莫衍的这套空房子里，替他照看空房子的同时，每个双休的时候再为莫衍做一顿家常菜，反正食材是莫衍自备，她只不过偶尔陪着人家去超市里走一圈。如此，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从最初的不情不愿到现在莫衍若有一次不来不有些不习惯，姜同学的适应速度还不可谓不快。 
  这一个月来，还真的是她自入学以来过的最为舒坦的一个月，没有烦心事来找她，萧晰自打那次长谈之后似乎很乐意与她继续做朋友的这个定论，而李如意同学也在听了朱文不知什么的话后也不再来纠缠她，看来是对莫衍又回到了仰慕的那一阶段。遇上姜汀言却会展颜一笑，这让姜汀言莫名的便非常之高兴，因她的一笑如如此而已的灿烂，如此的纯粹，没有介怀于姜汀言的过去。所以她想，李如意同学也实在可以称的上一个勇敢的人，她居然敢挑战全校的目光来对她示好，她不怕让所有的人知道她与自己是朋友。朋友，这一刻便非常之热烈地感动了姜汀言一把，感动之余，她不免再对人家生出几分愧疚之心，她想，李同学如此的勇敢，莫衍如果早看到一定也会有些上心的吧，虽然不至于动心，但也不至于是现在的无视吧。莫衍现在即使是看到李如意也不过只是略微一点头，神色疏离的很，相较于同班同学要疏离的多。原来莫衍也是一个小气鬼，她不免为此颇是愤愤了几回，回数多了，便不免生出了想要开导人家的心。她说，“莫衍，你不应该对如意这个态度。”这是说教的开始，接下来她想莫衍应该会问“那么应该是怎样的态度？”于是她便会答“人家李同学好歹也是一个女生，虽然因为仰慕你而做出了一些实际的动作，但你也不该因此而讨厌人家，虽然你嘴里不说，但是我看在眼里可是明白的很，你讨厌她。”再接下来她便可以好好地享受一下说教莫衍的隐。
  但是莫衍没有如她所想，少年只是扬了扬眉，脸上再现一片傲然的神色，他说，“阿言，我每次见到她对她打声招呼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不然，哼！”这一声哼便封杀了姜汀言藏于心中的所有的台词，她气结之余，只能是再多生出无数的愧疚来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
  这一个月里，她只除了生出这些愧疚之不足外，其它的地方都还过的不错。或者一向对她严酷的生活如今总算愿意对她微笑一下也不一定呢？她如是想，如是想着，再因为是刚下了班的这一最开心的情况下，嘴角便也不免露出了欣悦的微笑。
  “阿言，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她推着她的小破车，还未登上之时，便看见了倚在路灯下微笑的萧晰。他手里拿着一根吸了一半的烟，脚下是一地的烟头，一副颓废的模样，原来他已经在这里很久了，等她？
  “萧晰？”她不相信萧晰是在等她，他若是有什么事要找她，直接去店里找她就可以了，她想她与他之间应该还没有什么事需要长谈来解决，那么既然只是一句话就要以解决的事，萧晰大可不必如此浪费这么长的时间在这里等她。他不是一个成功人士吗？成功人士不是应该都很忙的吗？所以她这一个问句不但问出了她的惊，表示她三更半夜被人叫住实在是被吓了一跳，更是问出了疑，三更半夜被萧晰状若等了很久的模样叫住，那到底是有什么事？
  心便不自觉地被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他，眼里有防备的颜色，这让他很是揪心。什么时候他的阿言会这样的看着他了，那个从来都是爱恋仰慕的目光什么时候变了，仿如是在防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满满地全是警惕。这心里此前郁结的苦闷更甚，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将这个女生绑在身边，从此真正的永不分离。
  但是心呢？他最想要的依然是她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心。于是他微微一笑，将手里的那支烟扔掉碾灭，他说，“阿言，能不能陪我走走，我想跟你聊聊。”
  “聊？”她一皱眉，本能的便要拒绝，于是她将目光投向身前的青年，他正抬起眼来盯着她，眼眸中流动着满满的忧伤。这毕竟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即使现在不爱了，她也不想看他难过。
  于是她略一沉吟，点头说，“好啊，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小店，24小时营业的，你这个大老板若是不嫌委屈，我们就进去坐一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