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

吃的小姜瓴甚是不满意，那时他接近萧晰递过来的汉堡时，先是颇不满地瞟了一眼父亲，再是小声地嘀咕一句，“院长还说爸爸是大老板呢，就让我吃这个！真小气！”于是萧晰在姜瓴的这一激下，连忙是兴高彩烈的答应他晚上再补给他一顿真正的大餐。 
  之所以兴高彩烈，那是因为他接下来对姜汀言说，“阿言，晚餐的话我们就到你的凭栏临风里定下来吧，把你负责的包间包下，你正好也不用工作了，我们一家三人，好好地聚一顿，”看着姜汀言脸上犹有犹豫之色，于是他再接再厉，继续鼓动着说，“就当是给阿瓴这难得幸福的一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于是直到临晨一点下班的时候，也可以说这一天果然也是姜汀言最幸福的一天。若是没有萧晰最终临别的那一句话的话。
  那个时候，疯玩了一天的姜瓴吃饱喝足之后睡的正香，她看着萧晰小心翼翼地将姜瓴放到车里，正准备叮嘱他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客套话，但是萧晰却先于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深沉，看的她心头一跳。
  他说，“阿言，你觉得姜瓴今天开心吗？”她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再听见他问，“那么你呢？”她当然也开心，于是她再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她看见萧晰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沉痛，她听见他继续说，“那为什么要拒绝这样的开心，为什么不能让这开心持久下去延续成幸福呢？”
  于是她怔在那里。萧晰没准备等来她的回答，只是深深地再看了她一眼，说，“阿言，我会等下去，直到你想明白的那一天。”
  她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想起实在是太晚了，纵然是有什么疑问，那也应该是回家躺在床上慢慢地想。但是走在路上的她却不能止住自己的思绪，她问自己，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拒绝萧晰呢？这样的话姜瓴可以幸福，萧晰应该也可以幸福，那么她自己呢？心里有一个地方坚硬如铁，冰冷地让她没有力气去找答案。
  推开门，她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不若平常，这里应该还多了一个人的呼吸。于是警觉顿起，浑身上下找遍，也就只有手里拎着的这个包还算有点攻击力，她将包改挂为抓，小心翼翼地按亮了灯。
  灯光下显现的，那是莫衍的容颜。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是淡淡的，但是却别有一番沧桑隐含其中，使得如此平常的坐在这里的少年的身上便弥漫出一种名为忧伤的感觉，他看向她问，“阿言，你今天去了哪里？”这一个淡淡的问句里居然有着深深地疲惫，叫她心里一痛。
  “莫衍，”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坐到少年的身旁，她看着少年如此忧伤的模样，只觉得心痛不止，从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牵扯出一大片伤痛过来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疼惜，她握住少年的手说，“对不起，我临时有事，忘了告诉你了，你也没打电话过来，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反正你平常也不是每次都来的。莫衍，你有没有吃饭，家里还有些东西，我去做给你吃。”她松开手便又起身。
  然则少年的手却猛地反握住了她的手，狠狠地一使力，便将她带入怀中，少年的胸膛如此坚硬，撞的她止不住的皱眉，但是身体上虽然疼痛，心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定下来安静的流淌着，是这般的舒适。
  少年环住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这是让他空荡荡的心也是可以有所依凭的所在，这是他不能舍弃的最心爱的人，这是他一生幸福的所在。所以他这么紧地拥住她，似乎是要将她溶进骨骼里。他将头伏在她的肩上，便这样沉默良久，他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又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看来最后结果让他还是满意的，于是他抬起了头，看着女生犹自惊慌疼疼惜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阿言，我饿了。”
  她看着他，有些莫明其妙的样子，灯亮的那一瞬那间她是看见了少年脸上的忧伤的吧？搞的她一样的跟着心疼不止，心疼，她为什么要心疼呢？这个问题如电光闪过她的心底，她微一皱眉，手便下意识地摸向了颈间。她想，看着向来明亮的莫衍忧伤，那便是如看着天使在忧伤，平时看着电视里的女主角受难她都会跟着难过一把，便何况是看着如天使一般的莫衍来忧伤呢？忧伤，那可是凌驾于受难无数层次的存在啊！
  想通了这一点，她便觉得心下释然，于是说，“现在就只有面条了，我去给你一碗面，多打两个蛋，你今天就凑和着吃一顿吧。”见他含笑点头，她便一头钻进了厨房里。
  再出来时，手里便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了，上面铺着四个荷包蛋，将碗全部盖住，莫衍接过，拿筷子挑了挑，微一皱眉，面里没有青菜。
  但是他果然是饿了，他从上午过来便一直在等她回来，先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有事出去了，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可是越等下去便越是心焦，他打她手机，居然还是关机。他知道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状况。姜汀言向来粗心，或许她真的有事忘了提前告知他一声，但是她不会精细到把手机了关掉。他一个人坐在这里越想便越是心焦，同时满满地忧伤便不可抑止的冲上来折磨着他，直到她回来，她说“你也没打电话过来，”他才确信，她果然是无心的。但是刚才，她又下意识的将手抚上了颈间。
  “阿言，明天就是我们与英语系决战的日子了。”他吃完饭将碗一推，同时握住女生的手，阻止她收拾碗筷，将她拉近自己的身旁坐下，温柔地凝视着她。
  这气氛便不免有些异常，即使明天就是与英语系决战，但在莫衍心里这应该也不是一件紧要的事，他如今如此慎重地拉住她的手让她从在他的身前，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应该不是就这么一件事吗？
  “啊，我知道啊？”这是一个问句，言下之意，是请他接下来有什么请说，她知道他还有后话。
  于是莫衍再笑，这一笑似乎有狐狸的影子，狡猾狡猾的，但是姜汀言眼拙，她就是没看出来，依然是睁着一双求知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然后她听见少年有些沉痛的声音，面上神色也跟着一片黯然，他说，“阿言，我觉得，我们上次没有取胜实在是因为天不佑我，”这是说在他那一个改天换地的喷嚏吗？姜汀言的嘴角忍不住便扯出一片笑意，若不是莫衍此刻脸上的神色太过沉痛，她一定会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的。为了照顾少年的面子，所以她极力忍住，依然是睁着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少年。
  少年无视，他继续说，“我听说那些在战场上在难不死的古人们这所以吉人天相，是因为他们身上都带着一个意义非凡的护身符，那必是出自于他们至亲至爱的人的身上。所以阿言，把你的这个护身符借给我带几天吧。”他说话间，已经从姜汀言的颈间取下了那个被她无数次抚摸恨的他牙痒痒的东西。
  取下来一看，才知道是一个制作拙劣的手工艺口，香水瓶子里塞着几片干枯的花叶，这便是一直阻挡他的原因吗？但是一看到这个瓶子他便笑了，这是去年冬天香奈儿刚刚推出的一款，而那个人离她而去已有三年，只要不是那个人，那么他便有信心。
  姜汀言摸着自己空空的颈间，一时之间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看着莫衍半姜瓴送给她的春之回忆很自然地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总算是冒出了一句话，“那是我的。”
  “你的就是我的。”少年的声音很温柔，然后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颇是体贴地说，“阿言，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记得早点来，你还是我的后勤队员，”然后他再微一沉脸，说，“这回不准再找什么李如意之流，只你一个人。”再然后他跚跚然而去，状甚悠闲。
  剩下姜汀言一个人怔在那里良久也没搞明白莫衍他怎么就那么简单地从她身上取走了这件被她视若珍宝的颈饰，她曾答应姜瓴会一直带着，那是属于她和姜瓴两个人的幸福，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让别人拿去了呢？
  有些东西在悄悄地改变，而我们错过了这改变起始的那一瞬间，于是我们在过程里惊慌失措，因为不能阻挡，徒剩无可奈何。姜汀言的脑海中发闪电般划过这么一道影子。于是她轻轻地叹息一声，她想，先睡下吧，烦心的事以后再说。
  
第 55 章
  这一回，为了防止她中间再搞出什么李如意之流，她是被莫衍从班级一直给押到球场里的。途中她曾奋起反抗了一回，颇是不甘地瞪了莫衍一眼，说，“不至于吧，拉壮丁也还让人家歇口气呢！你就不能让我坐着歇一会儿？刚赶到班级就要往球场赶。”
  少年淡淡地扫过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阿言，我昨天没跟你说时间你今天就尽量的往后延是不是？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是不是觉得来的还太早了，彻底错过这场比赛才好？”
  这一声果然刹时间打掉了姜汀言所有的怨气，她闷闷地闭住了嘴，颇是不满是瞟了莫衍一眼，看着少年瞟过来的目光里似乎有冷风的影子，于她只有彻底偃旗息鼓。只能在心里愤愤不平，她心里就是不明白，“莫衍长的一双什么眼睛，就么就看见了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呢？真是的，连我自己都只知道迟到于我有利些，但是迟到了到底什么地方有利我还真没发现。原来是可以就此错过比赛啊！”但是莫衍他是怎么就先于我一步知道了的呢？她再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少年，那目光，呃，反正不是看向一个人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