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

  这一路上，便是到了球场。如今，她捧着莫衍的专用毛巾，捧着莫衍的专用水，状甚无聊地看着莫衍穿着蓝色的球衣做预备运动。
  呃，莫衍这一清凉打扮，还真是别样的好看，少年英姿，果然是呼出欲出。
  “阿言，怎么，看傻了？”这一回没有了李如意，敢于来和姜汀言搭讪的这位女英雄，那是朱文的女朋友萧离，她笑吟吟地看着身处于角落里的这一对，面上神色很是灿然。
  当然灿然了，人家虽然也是后勤队员，但是两手空空实际上是挂了后勤这么一个名额来占据最有利的观球现场的。她的男朋友朱文根本就是替补中的替补，前一次球赛因着他的上场反而被扯了不小的后腿，若不是莫衍最后上场力挽狂澜，日语班十之八九要被英语班打趴下。所以这一次一众兄弟决定，既然怎么也不能阻止莫衍的决定让朱文加入这个篮球队，但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朱文再去上场拖大家的后腿。
  于是有兄弟不明所以，小声地问身边的自家兄弟，“既然朱文于篮球相当于阿斗于霸主的存在，为什么还要把他编入我们的球队呢？”人家阿斗那是因为父子荫萌，他朱文，难道是因莫衍的裙带？
  “什么编入我们的球队？朱文他是我们球队的副队长！”这位兄弟颇是愤愤不平，想来也是满于为何这样的人会成为自家队伍的副队长的吧。
  “什么！副队长？有没有搞错？就他？”此一个感叹三个疑问瞬间便得到了无数兄弟的赞同，大家纷纷将不满的目光斜抛向旁边站在美女身侧指手划脚的朱文身上，但此仁兄依然不知，头都没向这边回一下，看来感觉果然迟钝，这么多如剑的目光盯着他也没能让他产生半点危机感，搁前线上也就是一炮灰命。
  “嘘，千万别这么说。我听说莫衍虽然是球队队长，但是实际上他还是朱文给拉过来的，我还听说当初咱们日语系一年级刚组建球队的时候人家莫衍实际上是不怎么上心的，他认为这有可能让我们这些不事学习的兄弟更加有理由疯狂，大家闲时玩玩，比赛的时候应该也能应付了。但是朱文说，我们如此灿烂的青春里怎么能没有篮球呢？那可是展现我们男生的英姿让女生尖叫的神物啊，于是莫衍便说，既然他这么热心，那就全权交给他了。于是我们现在的这支篮球队就在朱文的努力下成立了。他知道自己能力不如莫衍，而且名头也没莫衍响亮，所以只身居副队长之位，队长的名头，还是送给莫衍了的。怎么，难道你们都不是应了朱文的邀请来进的这支篮球队吗？”他说完颇是惊异地扫了众家兄弟一眼，但见众兄弟一个个侧过头脸现羞涩，大感其惑，于是这盯人的目光便更显坚定，有一位兄弟心理素质差些，实在是被盯的不好意思，说，“我当初是听说莫衍在这支球队里，所以就自己去报名了。我想着的是莫衍人气那么高，受一众女生所瞻仰，那我跟在身边，总会有一两个女生瞻仰他之后扫过我一眼的吧。”
  这一声说尽了众家兄弟的理由，于是前一个人才终于是恍然大悟般的，“我说这么简单地事朱文怎么会没跟你们说呢！”
  临场哨声响起，莫衍便也结束了热身运动，他走到姜汀言面前，伸出手来，于是姜汀言立马狗腿地将水奉上。看来这一次表现不错，少年神色甚是舒缓，或者还是心情大好，他凝视着女生的眼睛，说出了一句让女生即刻怔住的话，“阿言，再赢了这场球赛，我答应你的事可就全都做到了，你也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了。”他顿了顿，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说，“我说过不要来敷衍我，不然我会生气的。”这最后一句威胁之意溢于言表，更是让姜汀言惊怔了不小。
  “阿言，我从来没见过莫衍对什么人什么事这么认真过，你可别辜负了他。”她尚在惊怔，同时脑子里做天人交战，正难舍难分的时候，却有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居然还带着叹息般感觉，这是朱文。
  她心里立马便生出几分逆反心理，人人都说莫衍好莫衍为自己做了很多，可是就算是做了不少，但也不至于要她以身相许吧？于是她语气颇是不善的反问，“莫衍为我做了什么了，怎么还没把我这个当事人感动就把你们这些身边人感动成这样了，还是说我姜汀言这样的人，但凡还有人对我好上那么一点，就是天大的恩德我需得以身相许才能报答的了人家了？”
  显然说话的人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被她噎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瞪大了眼睛看了女生良久，最后居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似乎是自言自语，说，“我一直都不明白姜汀言究竟是哪里能吸引的了眼光向来那么高的莫衍，若说是身世，他这十九年来看过比你惨的不计其数。现在看来，原来是姜同学这性格，果然是不同常人一般，不同于常人一般的骄傲，不同于常人一般的敏感。即使是骄傲如莫衍，也是难以企及吧。姜同学，你真的是有性格的叫人讨厌到了极致又变成了可爱的地步了，能够看的上眼的，恐怕也就只有莫衍那样的怪胎了。你既然如此敏感，难道就没发现这一个月来周围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了吗？”看着姜汀言依然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于是朱文不得不再叹息着摇了摇头，说，“唉，居然还要别人来告诉你。我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跟莫衍说的，居然会让莫衍产生了把学校里无数对男女都凑成对这种荒谬的想法，也算他有本事，居然还真让他差不到做到了。你就没发现学校里最近多了很多情侣了吗？”看着姜汀言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以最后一个叹息结束长谈，说，“所以我才叫你不要辜负了莫衍啊，人家为你做了这么多，是块石头都要感动的以身相许了，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呢？姜同学，你不会是想要说你连一块石头都不如吧？”
  由此当可看出，朱同学实际上也不是肚量大到可以撑船的那种地步，蚂蚁撑的船还差不多。
  于是姜汀言再怔在那里，同时胸腔里涌动的那种名为感动的情愫瞬时间便将她淹没。原来他说的一切险阻面前有他不是随便说说的，原来他说的让她从此以后不识愁苦只知喜悦是可能的，这个世上真的有一个人如此爱着她，为她做这么多，然而她居然还不知道。
  她可还真是一个混蛋的一塌糊涂的人。她望向球场上那个奔跑的身影，那般的矫健，这便是她生命里的那个良人吗？
  她的眼眸如此的温柔，她温柔地凝视着那个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温柔地注视着他如神兵利刃一般在球场上畅行无阻，即使英语系调来了四个人围住他也没能挡的下他那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她的良人，果然远优于常人。
  开场十五分钟，日语系一年级大大领先于英语系二十分，现在比分是二十六比六，这真是一个丢死人的分数，英语系那一日在球场上慷慨激昂发言时的荣光几乎要在此分数的牵连下损失贻尽，再看着对方日语系一年级的这些队员们脸上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更是让他们受了觉得莫大的耻辱，于是一咬牙，队长做了一人临时换人的手势。
  哨声响起，日语系一年级这边的英雄队员们也都一个个地归了队，当然，最风光的那是莫衍，人家中是得分主力啊。但是英雄自有专人慰问，于是身边的人都很识趣的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想当初当朱文爆出莫衍心仪的对象居然不是李如意而是姜汀言之时，可着实把众兄弟给震了一回。但是震完之后，众兄弟再一想，也是啊，莫衍这样的怪物，找女朋友当然也得找一个怪物才配的上了，想想李如意，虽然娇俏可爱，但始终是与怪物差的远了。于是大家全部释然，因着莫衍的关系，对姜汀言也没有那么的反感。但若是巴巴地找她来说说话聊聊天，确是还有些适应不过来，所以一众兄弟都只是默默地在旁边祝福家人家而已。
  而有时候，默默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词，至少它不会惊吓这初起的温柔。
  
第 56 章
  莫衍接过姜汀言递来的水，似乎是颇是疑惑的瞟了她一眼。他只觉得，姜汀言这一回看向他的目光里似乎有一种叫他为之一颤的东西存在。虽然他智商高于常人一等，但是也实在是没有跟的上姜汀言临上场前还恨不得瞪死她现下十多分钟之后再会如此温柔的看向他这种极至的反差之变化。
  更何况，姜同学于温柔这一词的表达有些误解。她以为，她如莫衍的纯粉丝般递上水，再跟着递上毛巾，这便是她温柔的表现了。是，其实这样也不至会叫人家向来处变不惊的莫衍为之一颤，但是你若是递上水之后人家还没喝完，然后再将毛巾递过去给人家，怕人家看不见，还硬是递到人家的眼前，要遮住这毒日头？不用了吧，这是室内，没有日头的啊。那么好吧，还剩下一只手，那就暂且接过吧，待的人家喝完水递过空瓶子给她时发现，她手里正递过来另一瓶水，看架式，已经如此递来很久了。
  骂人家是水桶也不至于如此直接吧？于是莫衍实在是忍不住挑了挑眉头，说，“阿言，后勤当的很不爽？”少年的眼中有几分冰雪的气息在缭绕，他歪着头来看她，不是表示他鄙视人家，这是因为他在擦头上的汗，想要看她，只能这样侧着头。
  “没有，我觉得，能够做专属于莫衍的后勤实在是一件非常之幸福的事。”她看着少年的脸，温柔地微笑，恐怕是因为第一次说这么露骨的话，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这声音便不免有些细不可闻的样子，头也是随着语言的深入而越深入至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