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难逝

    离开苏河，去到宜川，新开始的大学生活我便在忙碌，忙碌着找到我的爷爷，忙碌着把所有的事情一一纠正过来。
    人年少的时候或许都会犯错，许世泽离开的时候就和我说，如果以后你遇到比报仇这件事情更重要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固执而错过，可我偏偏错过了，我错过了赵青韶。
    破罐破摔，在叶遥家酒后对赵青韶做的事更是让我们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她一定恨死我了，第二天醒来，我对着镜子连挥了自己几个耳光，苦笑一声，原来已经情深至此。
    那年暑假，我躺在床上，看着赵青韶的照片，当我的手摩挲到照片边缘卷起的边边角角时，我才发现，这个女孩远在我心里的位置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比报仇更重要，无论怎样我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弃。
    于是我支使疣头去接近赵青韶，但那时候，已经晚了，疣头和我说，她已经和苏瑞在一起了，我在屋里呆坐了一整天，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相爱，而我连个旁观者都算不上。我永远错过她了。
    我在想了一天后，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把赵青韶带到我身边，没有她，我得到再多也都不会快乐。
    事情办得很顺利，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那位爷爷已经半身瘫痪，我出现的很及时，他需要我这个亲孙子来继承他的家财，而我也需要他的财力来帮助我，得到赵青韶，顺便扳倒苏言樊。
    我见到他时，他正坐在轮椅上，头歪得很厉害，穿着银灰色的唐装，头发已经全白，想想他也已经快八十了。
    我走过去，他抬了抬其中一只眼的眼皮，问：“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很难听，可能是因为在喉咙开过开的缘故。
    我走过去，蹲到他身边，“你觉得我是谁？”
    “你，你很像我儿子。”他说。
    我笑，“你还记得你儿子长什么样吗？你都这么老了，连死不远了，还会记得什么吗？”
    他咳嗽起来，变得很生气，吼道：“我，我当然记得！”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你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吗？”
    他不说话了，只是哭。
    我绕着他慢走，“他是被苏言樊酒后开车撞死的，当时只有你和你儿子的未婚妻在场，而你因为贪钱，以他帮你搭桥拉工程作为封口费对外说你儿子是自己违反交通规则才被撞的，并且在法庭上指证你儿子的未婚妻精神不正常，她的证词是不可信的，于是苏言樊逍遥法外，而你顺着他的关系一步，一步往上爬，终于发了大财，成了亿万巨富。”
    他大骇，“你在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对不对？”
    我重新蹲下来，笑着抓起他的手落到我脸上，“因为我是你的亲孙子，我的好爷爷。”我说。
    他笑，“呵呵，呵呵，我的财产终于有姓陆的人来继承了，我，我以为，你母亲已经把你打掉了，呵呵，呵……”
    我甩开他的手，“因为她和你不一样，她是个好母亲，而你连人都不是。”我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现在我们各取所需，我需要你的钱和势力去对付苏言樊，并且把我爱的女人找回来，而我也会好好经营你的公司，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因为，这家当里有一半都是我父母的命换来的。”
    他的公司很大，国内国外的业务都有，而我只是个连大学课堂都没有认真上过，忽然出现的董事长的儿子，除了这个身份，我什么都不是。公司里各个股东都各怀鬼胎，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盯住他们的小动作，同时了解公司的运营状态，各路人脉关系，吃饭喝酒的应酬没有一天是断的。
    叶遥有来找过我，她喝得醉熏熏的，扑到我怀里，她说：“陆勉，你不能离开我，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我笑，还真是个娇横的大小姐，我把她送回去，她死抓着我的手不放，“陆勉，我们去其它地方吧。”她把脸埋到我脖子上，轻轻的吹气，“陆勉，带我走吧。”
    我推开她，“你喝醉了。”
    她挥手要来甩我耳光，我把她的双手都钳住，俯身说：“叶遥，一切结束了，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清醒，我都要告诉你，我们俩完了，别再见面了。”
    她忽然就大哭起来，拼命挣扎，我打开车门，把她拖出车子，她坐在地上，抬高了下巴瞪着我，“你现在认祖归宗成阔少爷了就想甩掉我，没门！”
    她站起来，指着我的面门，大吼，“陆勉，我不会让你痛快的！”她说完，突然扑过来，摁住我肩膀，然后把一口口水吐在我脸上。
    我伸手抹了，耸耸肩说：“发泄完了，那我走了。”
    我开车离开，任由她在车后发疯似的大叫，大嚷……
    坐在车里，我想或许叶家也留不得，叶遥任性娇横惯了，经过今天这事，就算叶家一家子都不敢和现在的我对着干，但叶遥疯起来会什么都不管不顾，有时候女人发起狂来比男人更可怕。
    等到我把公司的完全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那么苏家的事也可以开始进行了，擒贼先擒王，只有顺着瓜藤一把拎起，干净利落的处理掉所有的关联人物才可以不留后患，南中与淮源修建铁路的投标就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我让公司各部门的人，把与政界之间来往的记录全部清理，然后安插在公司里和他们有关系的人也全部辞退，同时再让之前跟着许世泽的那帮人跟进每一个环节，果然不出所料，苏家的老狐狸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笔捞钱的机会，不过让我惊讶的是这群人已经嚣张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他们竟然让投标的七家公司里自己人的公司就占了四家，也就是说在知道标底的情况下，他们已经稳拿胜算，更让人吃惊的是竟然有一家的法人代表就是姓苏，这也太明显了，老天给我的对手也太弱了。
    苏家的事进行的很是顺利，先是南中某位被双规，接下来一级接一级，一路逮下来竟是漂亮到一个不落。
    许世泽打电话来说，“你做的比我想像的还要利落，而且很快。”
    我笑，“一点也不快，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苏言樊要见我，对此我有些惊讶，但还是去了。
    他现在还不是正式被拘捕，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出不去了。天气已经入秋，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马甲，里面是深灰色的毛衫。
    他问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五岁。”
    他笑，“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酝酿这个计划了对吧？”
    我也笑，“是，其实计划很简单，你们太嚣张，把你们一溜抓一点也不难，只是那时我还太弱。”
    他咳嗽了一下，接着说：“我以为以你的个性你是怎么也不会去找你爷爷，你应该很不齿那种人才对。”
    我没说话，其实若是没有赵青韶，我可以等到我一步步爬上去，不依靠别人的力量就做到这些，可是赵青韶她不会等我，她心里根本没有我。
    “哼，所以说，骨头再硬的人，也爱钱。”他大笑不止。
    笑声突止，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冷声道：“其实我那时只是看到自己的儿子上学了，所以想为自己积点德，可是……哼！现在我明白了，如果做恶人就要一直做恶下去，偶尔的发善心就是给自己埋地雷。”
    我点头，然后拍手，“你说得很对，如果你有下辈子，而且走运不用做畜生的话，记得带着这句话去投胎。”
    我找到苏瑞，他看到立马变得怒目圆睁，扑上来要打我，我躲开，然后说：“苏瑞，我要和你做笔交易。”
    他冷笑道：“交易？我知道我爸做了很多错事，但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他，你会有今天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再过几年就可以安稳退下来了。”
    我看向他，叹气道：“他贪了多少钱与我无关，可是他害死了我父母，这是人命，所以他必须要还。”
    苏瑞愣住，他不会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你……”
    我打断他，“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他一脸木然的坐到椅子上，“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吧！”
    “什么？”
    “离开赵青韶，我会安排你出国，永远不许再回来。”我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文件，“这些如果上交，那他一辈子都别想再出来，你等着到时去监狱领他的尸骨吧！”
    “这和阿韶没有关系！”他站起来，“你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我手指轻扣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我会对她很好。”
    “你，你……”他的表情显然是不敢相信。
    “你考虑看看吧，你对你和你父亲来说是双赢的选择。”我说。
    “我不会答应你的。”他抬眼直视我，“阿韶，我不能放弃。”
    我有些急了，如果他不放手，那我和赵青韶就真的再没可能了，他转身往外走，我站起来，厉声道：“你可以不答应，但是我告诉你，你爸他会因为你早死的。”他回头看我。我磨牙说：“我会让人代你好好孝敬他的。”
    “你！”他举着拳头，扑过来，我张开手掌硬生生地接住，“苏瑞，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我想要的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