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麦香

28 第二十八章


麦城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气,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被子的滑落连带着皮肤接触到了冷空气,顿时感觉一股很深的凉意,不仅是身上还有来自后脑勺,微微转眼,对上一双盈盈笑眸,可是就那笑太过甜蜜,有点,不,是很不大对劲。
    “暖暖,大清早的你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暖笑的更甜了,麦城感觉毛骨悚然,“昨晚伺候的还舒服么。”
    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眼睛在未着寸缕的肌肤上扫来扫去,然后不怀好意的伸出手开始下贱,“滚。”
    备着一声吼得,麦城缩回手,委屈的看着她,“干嘛呀,男人大清早的都憋,我想解放一下。”
    拍掉四处作案的手,那暖甩都不甩他一眼,裹着被单拿起衣服到浴室里洗漱,麦城也厚脸皮的屁颠屁颠的跟上,没一会,浴室里就传来怒骂声和讨好声。
    “混蛋,变态,放开你的手。”
    “不要嘛。”
    “色狼,你的手在摸什么地方。”
    “我只对你色,难道不好么,不能摸这里,难道要摸这里么?”
    “哦……恩……你这个无耻的小人。”喘息声越来越令人脸红。
    “女人,你住嘴,真搞不懂,明明嘴巴挺好看的,却老是逼着我给你消毒。”
    “不,呜……呜……”
    接下来的声音太过销魂,非礼勿视。
    “怎么突然过来呢,不是没有时间么?”那暖挽着麦城的胳膊走在浪漫的香榭大道上。
    “没什么,就想看看你待了九年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听出他的话语里还有赌气的味道,那暖悄悄做了个鬼脸,不出声。
    沿途有一些来法国旅游的华人认出了麦城,走过来要签名,还拿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那暖,那暖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松开他的胳膊,转身欣赏橱窗里的小摆设。
    “她就是你的女朋友么?”
    麦城笑笑,看看正在别扭的小女人然后大方的承认,“是,我们正在恋爱。”
    “哇,真的啊,你女朋友是‘BR’的设计师?”
    那暖没想到自己的名声都这么红了,不过刚刚落幕的“巴黎服装展”后劲还很强,所以人在法国肯定有人认出来。
    麦城也很开心,这样深明大义的影迷并没有说出让他困扰的话,在国内大家都知道那暖是他女朋友了,有时候问的问题很让他想发飙,不过大多数还是忍了下来,“是的,你们不都认识她么?”
    说着还指了指她手上的杂志,今天刚出版的,华人设计师那暖在全球服装界崭露头角就已经够引人关注的了,更何况人家的男朋友还是个大众情人。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既然这样,恭喜你们。”
    “谢谢。”麦城和影迷挥手再见,回头发现那个小女人在不好意思,拽到身边,抬起她的下巴,挪揄道,“害羞?真难得。”
    挥手轻捶了他一下,嗔道,“我也是女人好不好。”
    “怎么样?有人崇拜的感觉是不是爽歪歪。”
    那暖嗤之以鼻,“人家是因为你,烂桃花。”
    “可至少认出你是‘BR’的设计师。”
    “在国内闹得那么轰动,那些如狼似虎的记者们早把我的身家背景都翻出来了,就差祖宗排位了。”
    那暖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她不在乎这些,早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有想过,可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麦城面色严肃的对上她的视线,“你是不是很困扰,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那暖知道他又在乱想了,犯了个白眼,然后安慰他,“没有,那些对我构不成伤害,反正我们还是一样过日子啊,又没有少一斤肉,所以你不必担心。”
    “我怕你会……”
    “好啦,真的没有,就算没和你在一起,我现在也出名了,少不了会多点新闻,我不在乎这些。”
    麦城还想再说什么,不过却被那暖拖走,一边走还一边嚷嚷,“我们去吃意大利面,这附近有一家很地道的意大利面馆,走,保证你吃的过瘾。”
    很奇怪的想法,在法国吃意大利面,不过麦城看着前面欢跃的背影,不发一语的跟着,越发觉得自己很幸福,连带着法国的天气都亮晶晶的。
    回国一个月了,果然人红的后果是很惨的,至少对那暖来说是如此,每天都感觉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可是却没办法不出门,开了几场记者会,发布了几件作品,日子其实还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就是变得比以前忙了点,麦城也没什么人影,但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美好的同居生活,在这样的情况下,最需要的就是体谅,关于这点他们做的很好。
    这天那暖好不容易有了半天的闲功夫,正准备给家里来个大扫除却接到了麦城的电话, “暖暖,我剧本忘记带了,在书房。”
    意思很明白了,那暖挂断电话拿着台词本匆匆忙忙的出门,连手机也忘了带,所以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没听见手机的响声。
    来到“海枯石烂”的剧组,那暖发现气氛很不大对劲,有点严肃有点沉闷,麦城虽然没说过,可是平日里看他一脸倦容也多少能明白这部戏有多难搞。
    在电视上看过几回李庆,现在见到真人还有点手足无措,像个小孩子一样,尤其想到他的特殊身份更加好奇,眼看着他走过来了,那暖还思考着要不要打个招呼,要是他不理自己怎么办,会很丢脸。
    还在这么想着,李庆倒是很大方的伸出手,“你好,那小姐,经常听麦城提到你。”
    他不用提,你也知道了吧,毕竟现在他们可是满城风雨的主演者,“他都说我坏话了吧。”
    那暖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哪知道起了反效果,李庆一般正经的解释,“没有,他都说你好着呢。”
    她能说什么呢,这孩子太单纯了,如今还有这么正经的人真是少见,不过说曹操曹操就到,麦城面带笑容的走近,“又在叫我舌根是不是。”
    这话听得李庆愤恨了,撕掉刚才刻意伪装的善良面孔,讽刺的说:“谁敢呀,你麦大少爷也就多点花边新闻,不用别人说,嫂子自会从报纸上得到第一手资料。”说完转眼笑眯眯的看着那暖,“你说是吧,嫂子。”
    那暖懵了,没见过变脸如此之快的,这都改口叫嫂子了,演员就是不一样,他们这些平凡人不是对手,木讷的点点头,她说不出什么了,只能看着两个大男人像小孩子一样斗来斗去,真替他们丢脸。
    导演一声令下,两位还在斗嘴的大男人停下了,随后脸色有点沉重的走近现场,麦城回头对那暖说:“你先回去,晚上不要等我了,我会拍的很晚。”
    那暖笑而无语,挥手示意他不要管她,麦城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回到家,那暖不发一语的走进浴室洗澡,然后直接钻到被窝里,她没有在现场看下去,因为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尖叫,一直以为同性恋其实也就那样,都有爱人的权利所以不能歧视他们,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和另外一个男人演亲热戏,说实话有点受不了,更何况这部戏还有点小变态,别说看的人受不了,演的人大概会更痛苦,她一直站在角落看着两个男人为了爱嘶声力竭,甚至用互相折磨的方法只为了能在这世上生存,同性恋在欧洲那些开放的国家或许还能接受,可是对于那些国家而言中国还处于封建期,所以同性恋难免会得到很多人的不认同,那暖站在镜头外能感觉出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绝望和痛苦,同时她也在害怕,难道感情的事一定要是歇斯底里的么,她不要什么山无棱天地合,只要平平淡淡的就好,可是好像什么事都会发生。
    她睡不着,脑子里总是重复着今天在片场听到麦城和李庆的一段台词:
    “为什么我爱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像个小偷?”
    “因为不能被人们接受。”
    “你他妈别说的那么轻松,你不是也口口声声说和我在一起很快乐么,告诉你,这辈子你就是死也要跟我埋在一起。”
    “你别这样。”
    “别怎样?我们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拖着你那条烂尾巴,顾虑到全世界都要快把我们的爱情遗弃了,等到你所有的顾虑都消除后,你见到的只是我的尸体,告诉我,那时候你会怎样,是漂泊还是放逐?”
    “漂泊和放逐?没有你之后,你认为这有差别么?”
    那暖想要忘掉这段话,可是已经刻骨了,她和麦城又能走到哪一步呢,最后她会是漂泊还是放逐,可是正如台词里所说,没有他之后漂泊和放逐又有什么区别。
    很不安心,很难平静,而且这夜麦城都没有回来,而她也是睁眼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翻开手机有通未接来电,是陌生号码,那暖很没在意,对于这样的号码她是不在意的,自然抛到脑后。
    待在工作室里却一张图都不想画,那天之后那暖就很少见到麦城,知道他忙所以不敢打扰他,而她自己也只能待在工作室里消磨时光,或者找小居出来聊天,聊到最后肯定又围绕到男人身上,然后话题被打住,因为她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怕自己会胡思乱想,小居说她想多了,可是她怎么就有这么强烈的预感,总感觉有什么事会发生。
    听说林希希生了个女儿,很可爱,和妈妈一样漂亮,长大了一定是个小美人,白小居问那暖去不去,那暖拿不定注意说是要再问问麦城,所以她也就没说什么了,那暖肯定麦城会去,可是她呢,她以什么样的身份,曾经的情敌?老同学?朋友?
    都能算上一点也什么都算不上。
    麦城悄悄推开门就看见一个小女人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歪着头不知道在画什么,轻手轻脚的从另一边走到她后面,正在想心思的那暖没有注意,突然被人从后面拥住,拿着笔的右手也被握住,闻着这熟悉的气味那暖心里一阵暖和,被握住的手里还有笔,大手握小手在纸上深深写下三个字。
    我爱你。
    是她写的也是他写的。
    摇晃着怀中的小女人,麦城在她耳边说:“下星期我要出外景?”
    那暖浑身一怔,“去哪里?”
    “厦门。”
    “我不能跟去么?”她只是不想跟他分开,心里的那份不安越来越明显,她很害怕。
    麦城转过她的身体,凝视着她的眼睛好半天,说:“你不相信我?”
    “不是。”立刻摇头,“我只是担心……你。”
    再度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鼻间满是清香,属于她的清香,“虽然这部戏拍的很痛苦,但是不要担心,我没事的,这也算是种挑战,再说你也没时间啊,不是要举办你的首次服装秀么,这是你的处女秀,恩……虽然你已经不是处女了……”
    那暖瞪大眼睛,抡起拳头狠狠的捶他,“你真讨厌,坏人。”
    猛然一击,麦城差点吐血,为了不提早身亡,赶紧抓住那暖的手,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夫人放过我吧。”
    “哼……”
    “好了,别生气了。”
    那暖嘟着嘴,原本打算不理他,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走了心里不舍,“要去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月吧。”
    “哦,给我送么?”
    “就怕你会哭,看你现在这么爱我。”
    那暖嗤笑,伸出双手闹他,“不要脸。”
    “要脸的话,你就没‘性’福可言了。”
    “讨厌……”
    “……”麦城不说话,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四处下贱。
    “这是我的工作室,你别乱来。”
    “……”
    “放手,嗯……呜……住……”
    抵抗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乖乖被吃,工作室又怎么样,能抵挡某人的相思么,爱情呀,都是盲目的。
    麦城走后的第二天,那暖收到一份邮件,然后不负责任的丢下一堆工作的烂摊子,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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