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不阑珊

第26章


  
  此时席盏盏无法推拒这些好意,“谢谢伯母。”
  
  “傻孩子,谢什么呢!有什么情况给我们打电话。好好照顾你爸妈,你妈今天真是被吓着了。”她嘱咐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对了,你请了几天假?”
  
  盏盏一懵,暗叫一声不好,从早上进了病房之后她就关机到了现在,全然忘了请假,更没有跟莫远知会一声。
  
  这回头冲老妈说:“妈,我跟伯母他们一块儿出去,今天回来的急,都忘了跟公司请假了。”
  
  席妈妈此时已经慢慢恢复了些原本的劲道,一边倒水一边低声数落着:“快去快去!这丫头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忘性这么大!”
  
  席盏盏吐了吐舌头,跟他们一道出了病房。
  
  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她开机,几秒后,不断的未接来电显示窜了出来,统统都是莫远。心湖像是被小石子掷出了些什么,又有点紧张,她回拨电话。
  
  几乎是在电话拨出去的同一秒,对方就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莫远的声音不如往常那般镇定自若,语速加快,并有一种焦躁的气势跃跃欲发。
  
  “我,我在T市。”盏盏垂下头。
  
  仿佛是从她说话的语调中听出了点什么,他问:“盏盏,怎么了?”
  
  “凌晨的时候,我爸心脏病发了,我就赶回来了,”她解释着,“真的不好意思啊,不来上班也不跟你说一声,可今天真是太急了,我什么都忘了……”
  
  “盏盏,”她分明听见他极轻的叹了口气,却是安慰的口吻:“我怎么会怪你,你父亲还好么?”
  
  “暂时脱离危险了,莫远——我恐怕这两天都回不来,我妈一个人照顾爸爸,实在不放心。”
  
  “需要帮忙么?我认识一些不错的外科医生。”
  
  “不用啦,”她连忙拒绝,“我想请一个礼拜的假……”
  
  “你不用急,一个礼拜够么?你可以多呆几天,公司里没什么要你多担心的。”
  
  对方语气越发温柔,席盏盏就觉得越发羞愧,可惜家里这边的事是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于是只好轻声说:“我知道年底了公司很忙,我这个时候不来不好。”
  
  “不用考虑这些,有我在。盏盏,你今天忽然消失,我很担心。”
  
  “真的对不起,我实在太急了,什么都忘了。”
  
  “不要总是道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抬头便是璀璨的星空,莫远的声音从遥远的那边传来,嗓音低沉而令人毋庸置疑:“下次再有什么紧急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替你分担。”
  
  好像是一剂定心丸,夜色温柔,莫远也似乎就在身边,她忍不住弯了嘴角,“遵命!”
  
  他也低笑出声,盏盏语气轻快起来:“我要进去了……你早点睡,晚安。”说罢又觉得不对,复又问道:“你下班了没?”
  
  “没,还在办公室,”补充道——“在你的座位上。”
  
  “噢,早点回家吧,车子别开太快。”
  
  “嗯,我知道。”
  
  她没有马上回到病房,而是独自在门口又呆了会儿。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熟识席盏盏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人,在感情方面恃宠而骄的令人发指。
  
  当年念书的时候便是这样,有人宠着,她就无法无天的要命。但陆维尘之后,她以为她要将那样的她永远藏起来了。因为她知道,只有越是依赖、信任一个人,才会将对方给予的宠溺享受到极致,恨不得所有人知道才好。
  
  她曾是飞扬跋扈的席盏盏,然而那个人背叛了她。她以为此生再也无法遇到对她更好的人,她以为自己那样的一面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简直是心如死灰的悲哀。
  
  莫远的出现是个意外,他一步一步强势地走进她的生活,干扰到她的电波,令人不容抗拒,甚至渐渐投入。
  
  她既紧张又害怕,还有种蓄势待发的喜悦,到底是不是他?到底对不对?因为不确定,所以才在最关键的时候刻意遗忘他,虽这并不是她本意。
  
  席盏盏想,如果他和她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她现在愿意向他走五十步,等着跟他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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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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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康复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差不多第三天的时候,他就能轻声说话了,语速是极慢的,非常虚弱,接下去几天,慢慢好起来,但是只能张口只能喝些米汤,妈妈心疼的要死,每天背过身来,眼睛都是红红的。
  
  盏盏看着也难过,却不能哭,爸爸向来都告诉她要坚强,她必须做到。
  
  爸爸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奇迹般的没有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只是医生提醒他必须要小心身体,以后身边的环境要保持安静,不可以在喧闹的地方多呆,席妈妈小心翼翼地听着,唯恐漏掉些什么。
  
  席盏盏坐在病床边,头微微歪着看妈妈认真的模样,忽然听见一声小小的发音。
  
  爸爸半掩着嘴轻咳了一下,对妈妈说:“慧卿啊,听见医生说的了吧,要你安静,我都这把老骨头了,没想到以后还能享受到你可以安静的日子。”
  
  闻言,医生和盏盏俱是笑了。
  
  大家都听得出来这种调侃的语气其实是非常温柔的,爸爸是用另一种方式让自己的妻子不要担心,席妈妈听见了他说这话,立时转过了脑袋,瞪他一眼:“老头子,嫌我吵啊!放心,以后我都会轻轻的了。”
  
  “那还真不习惯。”
  
  “不习惯也忍着。”话是这么说,却能看见席妈妈唇角扬起,这么多天来未见过的轻松。
  
  盏盏看着,心里觉得很暖,这大概就是很多人穷尽一生去追寻的“爱情”,然而在这一刻,是这么真实、有质感的出现在她眼前,令人鼻头发酸。
  
  一个星期的时间,爸爸还不能出院,她却要走了。她再三向父母说着自己还可以再请一个礼拜的假,可他们怎么都不愿意了。每天几乎都在催她离开。
  
  盏盏苦笑着说:“我是想多陪陪你呀,爸爸。”
  
  “你爸爸用不着你陪,我陪就够了,”席妈妈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都一个礼拜了,一直不在公司的话,上司对你的印象会不好。”
  
  盏盏哼哼两声,他敢对自己的印象不好!
  
  爸爸也在一边轻声帮腔道:“听你妈的,爸爸身体可好着呢,快回去吧。要不,你干脆辞职回来孝顺我跟你妈。”
  
  听到这里,盏盏立马摇头道:“不要。”
  
  “死丫头,一叫你回来倒是拒绝的快,在爸妈身边不好吗?”妈妈的声音差点提高了八度,然而顾忌着病人,很快降下来,显得有些滑稽。
  
  “不是啊……我当然很想你们了!但我很喜欢C市,我想要靠自己拼搏!”
  
  “我说你……”
  
  “哎,别为难闺女了,”爸爸打断妻子即将破口而出的长篇大论,对盏盏说:“我们始终支持你,但是你要是有一天累了,就回家。爸妈等你。”
  
  家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是你奋斗时的动力,也是你疲倦时可以依靠的码头,不管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都有这样两个人,不计较得失,永远替你着想。
  
  爸妈整天都在医院里,没办法送她去火车站,她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孤零零地站在站台上,拨通了莫远的电话。
  
  “盏盏?”
  
  “唔,莫远,我要回来了。”
  
  “什么时候到?我去火车站接你。”他那边好像在翻着什么东西,纸张间哗啦哗啦地碰撞。
  
  “大概傍晚吧,五点半。嘿嘿,你来接我?”
  
  莫远听见她憨憨地问,心中柔软,声音也越发温和了:“恩,等我。”
  
  回去的路上她是睡过去的,这些天都睡的不多,每天守夜更是只能浅眠,生怕父亲有什么动静。列车上也没多少人,她周围几乎都是空着的,隔着长长的走道望不到尽头。靠着玻璃窗睡过去,犹觉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C市。
  
  走出火车站,外头已经是灯火阑珊,隔着几步路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真是莫远。
  
  他穿了件深蓝的修身羊毛条纹衫,外套松松地挽在手臂上,银灰的西装裤,长身玉立,很有些T台上模特的感觉。如此的视觉冲击也不是第一次了,盏盏走过去。
  
  然后有些不满地说:“你不冷吗?”
  
  他摇摇头,却把衣服穿起来,腾出手来轻轻摸她的额头,上面有红红的印子,她套了件最简单的毛衣,牛仔裤,像个女学生,有一种天真的稚气,他看着她说:“车上有暖气,”又问她:“一路睡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难道他还有天眼不成?
  
  “都磕出印记来了。”他的掌心如此温暖,她勉强可以相信他真的不冷。
  
  “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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