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找不回的地老天荒

第42章


  她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谨纾说:“我回来拿点东西,马上还要去上班,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她停滞了几秒,没有说下去,往前走了几步,把钥匙□匙孔,在她打开门踏进玄关的刹那他忽然从身后抱住她。
  她的羽绒服上还有雪花融化后留下的水珠,贴在他的脸上,但并不感觉冷,因为他在外面站了一夜,整个人几乎都已经被冻僵了,而她的身躯很软也很暖。已经四年零五个月,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可她还是他的晗晗,是他记忆里的晗晗。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蒙住了,过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样子才开始挣扎,他根本不放手,反而更加紧紧的搂着她,仿佛想把她整个人都嵌进自己身体里。她去掰他的手,却在触上他冰凉的皮肤时愣住了。
  他的手非常的冷,甚至比那次在医院时更加的冷,她还记得他的手一直是很暖和的,很久以前的冬天,她跟他出去,总喜欢把手伸进他的大衣口袋,他就在口袋里紧捏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把掌心的暖热传递给她。
  他的声音宛若是从胸腔里迸发出来一般,激沉而深闷,“晗晗,不要嫁给别人。”带着几乎孤注一掷的绝望,“原谅我,我爱你。”
  有一种痛楚朝她心上刺进来,仿佛是被野兽的利齿在那上面狠狠啃噬,她几乎无力自持,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震栗。
  而他只是抱着她,死死的勒着她,仿佛怕一放手她就会无故消失,像在他的无数次梦境里,“晗晗,我知道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不管用什么都弥补不了。那次出车祸的时候,在晕过去之前其实我想到了很多事情,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候的样子,想起在教堂里你穿着婚纱走向我时候的样子,想起我每一次半夜醒来看见你沉沉睡在我身边时候的样子。我想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我什么都没办法偿还给你,可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少恨我一点?那次我以为我是真的死了,可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听见你在叫我,我感觉到你在握着我的手,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再也见不到你。”
  她寸步难移,眼眶酸涩。
  “我以前一直想着,只要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在别人身边,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别人。”他的声音凄迷似冰雨,“对不起,晗晗,请你原谅我,我不能没有你。”
  他冰凉的唇吻在她的耳畔,声音渐渐低下去,喃喃如同小孩子的梦语,“原谅我,晗晗,我爱你。”
  像是有一张布满尘垢的皮纸闷裹着她的心,她感觉自己就快喘不过气来,而心底深处有一丝莫名的情感在扭绞着她的神经,她闭上眼睛,握紧拳头,十指屈拗,勒勒作响。最后她终于狠命把他推开,慌急之下几乎口不择言,“你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别人?可以,像四年前对我爸爸一样拿把手铐把我丈夫拷走,只要你有本事让他犯罪。不过我告诉你,就算他被关进牢里,我也会等他,他坐多少年我就等多少年,除非你让他像我爸爸一样死在牢里!”
  他似乎被狠敲了一记闷棍般惊在原地,脸色灰白,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盯着她看,眼神惊痛而悲凉。过了好一会她才听见他的声音,语音沙哑而凄惶,他说:“晗晗,你这样恨我?”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本能般的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爆发出来,她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感,她压抑了这么久,所有的一切,那些她连回忆都没有办法回忆的往事,此刻正在她的全身经络里疯狂的打着回旋。
  她一口气骂下去,“我当然恨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你,你害死我爸爸,你骗了我那么多年,我曾经用尽了全力去爱你,可我得到了什么?你骗我的感情骗我的身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早就一刀捅死你了。”
  他的瞳孔在急剧地收缩,望着她,仿佛是望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她只当做视而不见,指着门外,说:“你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请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着反手关上门,他情急之下用手抓着门框,她没注意,他的手指被夹在门缝里,她几乎都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慌忙松开手。他的指甲上已经是一片淤青,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直直的看着她,眼神绝望到几乎令她下一秒就会心软,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不再计较,只想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一场。
  “对不起。”他说。
  而她夷然不动,但那样痛,仿佛是身受凌迟炮烙、千刀万剐之刑。
  他终于转身走掉,一直到电梯门合上,传来轻微的“叮”的一声响,她才蹲下身去,靠着门沿软软的滑溜下去,失掉了所有的力气。
  她觉得冷,浑身冰冷,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她弯身环抱住自己,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暖和一点。
  她的牙齿发颤,最后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牙齿嵌进皮肉里立刻现出很深的一圈牙齿血痕,非常非常的痛,她终于失声痛哭。
  
第二十五章
  (1)
  她一直蹲在那里哭了很久很久,直到云正临给她打电话,问她,“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好不好?”
  她说:“你是猪啊,才刚吃完早饭你就想着要吃午饭了?”她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哭泣过后的沙哑,幸好隔着电话线并不明显。
  他假意生气,“你现在是骂我骂上瘾了是不是?”
  她扬起唇角想笑,眼泪却又滚下来,她怕会被他听出来,于是哄他,“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中午请你吃饭好不好?我现在正忙着呢,等会再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拿了文件出门去上班,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并不拥堵。
  等红灯,72秒,谨纾盯着十字路口那不断跳动的数字,心中还是有些茫然,忽然听到有人在敲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她转过头,是一个穿大红羽绒服的年轻女人,手里举着一只很老式的手机在不停地比划,脸上的神情急得像是马上要哭出来,这样的雨雪天气,那女人没有打伞,脸上的皮肤都被风吹得裂开来,泛着粗糙的红点。谨纾被吓了一跳,忙按下车窗,那女子举着手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话,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谨纾压根就没听懂。
  信号灯已经转变,谨纾看那女人的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于是把车门打开让她先上了车,再开到路边停下。
  谨纾耐心的听了两遍才把大意听明白,原来这个女人的丈夫两年前来到这里打工后就一直没消息,去年过年之前她带着她年迈的婆婆和她刚两岁大的儿子从老家来这里找她的丈夫,想一家人一起过个团圆年,却没想到找了这几个月都还是音讯全无。她在这里附近的一家餐馆里端盘子赚钱养活她的婆婆和儿子,今天早上她刚到餐馆就接到了她婆婆托隔壁邻居打给她的电话,说是她儿子在家里忽然出红疹发高烧。她拦不到车,所以才冒昧来敲她的车窗,想让她把她送回家看儿子。
  那女人眼睛里泛着泪光,不停的朝谨纾鞠躬,用生硬的普通话不停的恳求她,“求求你,谢谢你。”
  看着那女人泫然欲泣的样子谨纾实在不忍心拒绝,问明了她的家庭住址后便在前方路口调头,那个地方颇为偏僻,到处都是破破旧旧的矮房子,而且那段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很不好开,一路都是颠簸,那女人似乎十分歉疚,一路上都对着她千恩万谢。
  谨纾只是微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的,等会我再帮你把你儿子送到医院去,小孩子的免疫力差,很容易生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不要太着急了。”
  前面有一辆面包车停在路中央,那条路本身就很窄,停了一辆车后就把所有的去路都堵住了,谨纾按了几下喇叭,但面包车里似乎没有人,一点反应都没给。
  那女人急得不行,推门下车去看,她在面包车的车窗上敲了好几下,不停的朝里面挥手比划着手势,谨纾忍不住,按下车窗探出头去问,“里面有没有人?”
  那女人转头朝她点头,“有人,但是他不理我。”
  谨纾心头火起,也下车去,地上都是烂泥坑,她也顾不得许多,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面包车里果然有一个男人正悠闲的抽着烟,她刚伸手拍了两下车窗,后颈那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谨纾在意识清醒前的最后一刻转过头去,看到那个女人举着一根木棍站在身后看着她,眼光冰冷似利剪,然后在她软软倒下去的时候伸手扶了她一把。
  谨纾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后颈韧带那里很痛,她整个人仍是浑浑噩噩,下意识的想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竟然都被绳子绑着。她被吓了一跳,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晕过去之前的事情在她脑子里快速回放了一遍,她这才明白自己正经历着电影里的情节,被人绑架了。环顾了一遍四周,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一间类似废弃仓库的屋子里,地上散着几个瓶瓶罐罐,阴暗而潮湿,散发着一股很难闻的气味。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试着回忆自己到底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竟会出手绑架她?绑架的目的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寻仇,另一种则是求财。她并不认识那个女人,面包车里的那个男人她也从来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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