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八大家

-韩愈8


韩愈在潮州办了两件事,那影响非常大。第一件事就是他跟当地的一位高僧,叫大颠和尚,关系特别亲密;第二件事就是他当时写了一篇讨伐鳄鱼的文章,就这两件事特有名。
    第一件事大家听了可能会觉得很奇怪,说韩愈为什么到潮州的?不就是因为反对佛教吗?
    反对唐宪宗奉迎佛骨吗?怎么他到了潮州以后,反而跟当地的和尚打得火热、套了近乎?
    韩愈到了潮州以后,跟当地一个很著名的僧人,叫做大颠和尚,八十八岁了,关系非常密切。
    这大颠和尚,祖籍也是河南人,而且他是南宗禅惠能法师的第四代弟子,造诣深厚,门人千余人,门徒很多啊。
    从我们现在了解的资料来看,韩愈跟他的交往主要是三个方面:第一,韩愈到了潮州以后,就知道当地有这位著名的大颠和尚,专门请人把他请到自己的官邸,跟他聊天,跟他交谈。
    这一交谈不要紧,把他留在官邸留了十几天,而且相谈甚恰,俩人聊得好着呢。
    第二,韩愈代表官府,到海上去祭奠神灵。他去的这个地方叫潮阳,潮阳也是大颠和尚住的地方。
    他24顺便专门地去拜访了大颠和尚。这是第二件事情。第三,韩愈后来从潮州离任,要走了,调到别的单位去,调到别的城市去,临走的时候专门给这位大颠和尚留下了不少的衣物,作为留念。
    你看我这一说大家清楚了,他跟这个大颠和尚的关系怎么样呢?很不一般,很有情分,非常默契也非常融洽,是好朋友。
    韩愈可能跟大颠交往的时候没多想,可是他这个行为在朝野上下就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为什么呢?对于那些韩愈的支持者来讲,他们就很迷惑:说你怎么前手做了反对奉迎佛骨的事,怎么后手马上就跟这大颠和尚打得火热呢?
    对于那些反对韩愈的人来讲,高兴得要命,为什么呢,说你看,到底还是佛法广大,佛法无边,韩愈这么一个坚定的、死硬的反对佛法的人,你看,他被贬到潮州以后,他立马就改弦更张,他就跟我们一拨了,他拥护佛法了。
    这应该说在当时确实在朝野上下引起了反响,也引起了一阵子混乱。那我们就要问,到底这真相是什么呢?
    其实很多人在当时就想了解真相。当时有一个吉州司马,叫孟简的人,吉州就是现在的江西省的吉安市,相当于吉安市副市长,就是这吉州司马。
    他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而且曾经奉皇帝的诏命专门翻译过佛经,在佛教方面很有造诣的一个人。
    这个孟简就专门给韩愈写了封信,这封信就一句话,核心意思,您,听说最近信佛法了,是真的吗?
    韩愈给他回了一封信,明确地回答说,不是真的,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韩愈在这信里边也讲了三个意思:第一,他说什么呢?说我首先声明,最近有谣言说我开始信奉佛法,我宣布,我澄清,没有这样的事,这是以讹传讹,是假的。
    (这是)第一点。第二,第二点说什么呢?说我要告诉你们真实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他说我在潮州的时候听说当地有一个和尚,叫大颠和尚,这个人有个什么特点呢?
    韩愈讲了这么一段话,说此人
    “颇聪明,识道理,远地无可与语者,故自山召至州郭,留十数日。实能外形骸,以理自胜,不为事物侵乱。与之语,虽不尽解,要自胸中无滞碍,以为难得,因与来往。”——《与孟简书》什么意思啊?
    用大白话来讲,就是说这个大颠和尚非常的聪明,非常的智慧,而且他懂得很多道理,明白很多道理。
    所以我把他叫到我的官邸,我跟他谈了十来天。我发现这个人不被外界的束缚压迫自己的心灵,
    “外形骸”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说这个人活得很轻松自在,不被外来的很多的元素束缚住他的心灵。
    我跟他说话,韩愈说,我跟他说话的时候啊,虽然我们俩交谈过程当中有一些道理、有一些情形还不是能完全地沟通,但是总的来讲,通过跟这个人的交谈,我自己内心里边也放松了很多,很多的烦恼也得到了解脱。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韩愈跟这位大颠和尚在交谈的过程当中感觉到很愉快、很轻松。
    为什么?因为这个大颠和尚是个有智慧的人,很聪明。韩愈到潮州来,心情愉快不愉快?
    不愉快。烦恼多不多?特别多。他需要什么呢?需要摆脱烦恼,需要解脱痛苦。
    可是潮州这个地方像韩愈这样同等量级的知识分子多不多呀?不多。我们还都记得他原先去阳山的时候,那地方穷成什么样子了?
    他要给底下人布置任务,那底下人都听不懂他说什么。识字的人也少,他在地上指指画画的,才能把任务布置下去。
    潮州呢倒不至于这样,但是能够跟韩愈同等量级的、进行思想交流和沟通的人肯定不会特别多。
    这让他找着一个大颠,这个人能给他带来一些心灵上的解脱和慰藉。韩愈说我觉得很难得,所以跟他来往得频繁一点。
    第三,韩愈说,至于说送给他衣服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我既然跟他有交情,我要离任了,我要离开潮州了,我临走的时候给老人家留上几件衣服,可能质量还不错,是不是,纯棉的吧,这有什么呀?
    这叫人之常情,懂不懂?这怎么能证明我就已经信奉佛法了呢?所以我们说,韩愈看待大颠,就没有说,是看中了他是一个佛教徒,就没有说因为大颠的佛法的信仰跟我是相同的,所以我跟他交朋友。
    而是因为什么呢?而是因为他发现大颠这个人,对自己目前解脱痛苦、放松心灵是有帮助的,就是这个人,而且跟他自己在思想交流上是同等量级的,他愿意跟他交往。
    这韩愈在潮州,跟佛教的思想在做战斗,同时跟鳄鱼也在做战斗。只不过跟鳄鱼做战斗,比起来跟佛教做战斗,可能要简单一些、要轻松一些。
    其实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当时在潮州的一个大水潭里边有几丈长的鳄鱼。
    这个鳄鱼它老是偷袭农民的牲畜,今儿吃一只狗啊,明儿吃一只羊的,弄得老百姓本来家里牲畜就不多,你老这么吃来吃去的,家里都吃穷了。
    就告诉了韩愈,韩愈打算消灭这只鳄鱼,但韩愈是个文学家,文学家消灭鳄鱼的方式跟猎户消灭鳄鱼的方式那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韩愈就带上自己的随从,来到这大水潭跟前,先让自己的手下扔下去一只猪,再扔下去一只羊。
    这叫什么呢?这叫先礼而后兵。我先让你吃两块点心,尝尝,别说我对你没礼貌。
    这扔下去以后,然后韩愈就把自己手里头的这篇文章展开,就要读一读。
    就是面对鳄鱼,我要发布宣言。这篇文章的名字叫做《祭鳄鱼文》。所谓《祭鳄鱼文》表面上看是祭祀和祭奠鳄鱼,其实就是诅咒鳄鱼的。
    说白了,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就是你赶紧卷铺盖卷儿走人。我先对你好言相劝,他说什么?
    说以前的国君富有四海,所以像你们这些毒蛇猛兽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就赶到四海之外去了,见都见不着。
    后来的国君没能耐,无法占有四海,你们才叽里旮旯儿拐角的,才幸存下来了,所以在潮州才能见到你们这些东西。
    我现在告诉你,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我是天子的刺史,我怎么能跟你这种丑东西同处境内呢?
    我怎么能跟你一块儿待在潮州呢?你必须马上走人。他说鳄鱼你听好了。
    我们觉得他这个精神很像堂吉诃德,是吧?骑着一匹马,拿着一杆长枪,向风车冲去。
    他这是向鳄鱼冲去。他说,潮州的南方就是大海,那个地方有的是你想吃的东西。
    你早上出发,下午就能到。我给你一个建议,同时我给你一个约定:三天以后,你必须率领你的这帮虾兵蟹将,走到大海里边去。
    三天不成就五天,五天还不成,我给你七天。七天你要是还是不走,你就是成心,我告诉你。
    你就是想赖在这不走,你就是没把我这天子的刺史放在眼睛里头,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告诉你,你不听我的话没关系,我该说的都说了,让你吃的也都吃了,下来的话呢你就是吃不了要兜着走了。
    你把什么兜着走呢?我会叫最精良的弓弩手,我会叫本领最高强的猎户,我们来打你,一直把你置之于死地,我才能够完成我这个刺史的使命。
    最后一句话是,到那时候,鳄鱼啊,你可别后悔,别说我提前没提醒过你。
    《新唐书》里边记载,当天晚上有暴风雷起于潭中。就是这个潭里边发生着暴风雨,暴风雷,又过了几天,这潭水突然就干涸了,而且这鳄鱼都迁徙走了。
    这个其实啊,我觉得很大程度上是文学家的一种渲染。这只鳄鱼要真的能听懂这篇文章啊,那太了不起了,还何况它是文言文呢?
    那这个鳄鱼肯定至少应该是大学本科中文系毕业的。事实上,我想,这篇文章就把韩愈的性格给揭示出来了。
    他不是老是我们想象得那么刚,那么硬,那么不妥协。他什么呢,他是个文人,在不耽误公事的基础上呢他也可以幽一默,他也可以开开玩笑,他可以拿这头丑陋的鳄鱼开开涮。
    但是正是这种开涮,却显示出了他的这种文学家的文采和风范。我想,这鳄鱼要走啊还必须得让弓弩手出面,必须把它得真的轰出去。
    其实我说,驱走鳄鱼这事本来没多大,但反而是这篇文章,声势特别大。
    所以我们说,这是文学家为民除害的特殊的方式。在这四年当中,韩愈还是做了一件非常大的事情,这件事情应该是韩愈一生当中,一个跟他陪着裴度去作战那件事相比同样辉煌的事。
    大家都还记得我们以前讲,说唐宪宗发动了一次平定叛军的战役,很大规模的一次战役。
    那次战役平定的是淮西节度使,可我当时说了,跟朝廷作对的有四个节度使,其中有一个就位于现在河北的中南部地区,叫成德节度使,它的首府在现在的河北省的正定县。
    当时唐宪宗的时候,那不打胜仗了吗,成德节度使上表朝廷,表示归顺。
    现在,五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个成德节度使底下,有一个主管军事的首长,叫王廷凑,他的职务是什么呢,叫做
    “成德军都知兵马使”,他把节度使田弘正给26杀了,杀了的目的是什么呢,把自己立为节度使留后,用我们现在的语言讲,就是代理节度使。
    唐穆宗不愿意了,再次请那位著名的裴度裴宰相出马,征讨成德节度使,已经是叛军了,王廷凑。
    可是仗打得非常不顺利,下大雪,气候也很恶劣,怎么办呢?打不赢,打不赢你就只能承认,朝廷被迫承认王廷凑为成德节度使。
    大家能听明白吧,他这个节度使是抢来的,不是人家朝廷心甘情愿给他的,他把人家原来的节度使杀了,要立自己,朝廷又打不过他,怎么办呢,只好被迫承认。
    可是承认了以后,整个河北地区,就很不稳定。当时唐穆宗就在想,得派一个人,到这个王廷凑的方镇的地面上去,得去见王廷凑,当面跟他谈谈,得把他安抚安抚,别让他再惹乱子了。
    选谁去呢,这不是韩愈刚刚提拔做了兵部侍郎吗,国防部副部长,那就他去吧。
    说得简单,他去吧。这叫单刀赴会呀,又叫深入虎穴呀。这韩愈前脚刚一走,有一个大臣就说了一句话,只说了四个字,这个大臣是谁啊,叫元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就这位写的,他还写过《莺莺传》呢。
    元稹说:“韩愈可惜。”——《新唐书》什么意思呢,哎哟,有点可惜了,为什么呢,大家都觉得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为什么呢,王廷凑那个地方是虎狼之穴,他一介文官,一个书生,他去了能怎么样呢,肯定回不来了,想到韩愈是一代文豪,文坛大家,又觉得他这么有才华,白白扔了一条性命,
    “韩愈可惜”。唐穆宗一听,也后悔了,赶紧派人就追上韩愈,告诉他说,到了镇州啊,就在边境上溜一溜就行了,看看形势,差不多就可以了,别真进去,进去了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韩愈的回答是什么呢?说:“安有受君命,而滞留自顾„„”——《新唐书》天底下哪有说是已经接受了君王的诏命,要去执行任务了,却迟迟疑疑地,不敢深入虎穴,自顾性命这回事呢?
    在我韩愈的字典里,就没有
    “退缩”这俩字。不但去,而且疾驰而入,就是原来可能还走得比较慢,正常的那个车速,现在一踩油门,加速地进到镇州城里。
    现在说起来很简单,但大家知道,原来苏轼不是对韩愈有一个评价,叫
    “勇夺三军之帅”。他这个勇的这一面,充分地体现出来。他到了镇州城里,王廷凑也不含糊,刀出鞘,弓上弦,严阵以待,院子里全部站的都是甲士,什么意思?
    都站的是穿着铠甲、拿着刀剑的猛士,我等你呢,我看你来跟我能说什么。
    我们知道,韩愈这次去有三个难点,很难突破,哪三个难点?第一:我刚才说了,王廷凑这节度使是愣从唐穆宗手里头抓来的,朝廷就不乐意给他,他非要,朝廷又把他打不下来,只能被迫给他,王廷凑心里明白,跟明镜儿似的,所以朝廷现在派个大臣来,派个国防部副部长来,说要安抚他,你说王廷凑能信你吗?
    王廷凑心里头一百个不相信。这就是一个难点,你跟王廷凑怎么沟通。
    第二:这个王廷凑杀了节度使,不但杀了节度使,而且把他周边的两个城市,朝廷的城市都占领了,所以当时整个河北的局面非常地混乱,他军队内部也很混乱,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跟王廷凑去见面,就是孤身一人进入镇州城,都有很大的危险性。
    第三:王廷凑这支军队很麻烦,为什么呢,他是叛军,可是他现在在名义上朝廷已经让他做了节度使,他骨子里头还是个叛军,但是名义上已经成了官军,在这种情况下,你去,主要的任务,是把他的人心给安抚住,让他不要真的从里到外都再变成叛军,如果他再变成叛军,不但河北的局面很难收拾,也会影响到全国的局面,所以这三个难点非常大。
    韩愈怎么突破?我刚才说了,一进院子,这就叫下马威,刚刚落座,王廷凑就说,说我告诉你,最近我这儿有点乱,我这个乱都是他们底下人闹的,我心里边对朝廷那是一片忠心,没二话。
    韩愈说什么,韩愈说,是啊,我明白,朝廷看你是个将相之才,所以才把这节度使赐予你。
    有一样事情我弄不明白,你都是节度使了,你怎么还要纠结着底下人一块儿反叛呢?
    你这个反心为什么还在。这话还没说完,院子里边的甲士,就奋而向前,就到前面来说什么呢,说我们成德军,就是河北成德军的前辈们,也曾经遵听朝廷的号令,平叛过别的叛军,当时的血衣现在还在呢,你们凭什么说我们是贼军啊,凭什么说我们是叛军27啊,我们也曾经忠诚过,我们也曾经为朝廷打过仗。
    韩愈一看他们嚷嚷,韩愈说你们先不要说,你们先听我说,看我说得对不对。
    说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记得你们的前辈了呢,没想到你们还记得,那就太好了。
    有一件事我想问问,跟你们说一说,归顺朝廷跟反叛朝廷的利害关系。
    他说,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得回答,如实地回答,说从天宝末年以来到现在,凡是安禄山、史思明等等这些叛军的首领,他们的子孙,现在还在不在朝廷做官?
    那底下这些人都说,没有,这些子孙再也没有在朝廷做官。韩愈又问,说被你们杀死的节度使田弘正很忠诚于朝廷,他们家里子孙都在朝廷做官,有些还是小孩子,都做很大的官,这是为什么呀?
    这是朝廷看他一片忠心,很赏识他,给他的恩惠,他们家可以说富贵至极呀。
    这个你们总归都该知道吧?甲士们在底下就回答,说田弘正,你别提了,他对我们太苛刻,他对我们太刻薄,所以军心不稳都是他闹的。
    韩愈紧接着问,说是吗,田弘正被你们杀了,他的家里人也被你们杀了,你们觉得还不够吗?
    你们还打算闹到什么时候呢?说到这儿的时候,你看这韩愈他很会做这思想工作。
    首先,这王廷凑说,我是很忠诚于朝廷的,说你忠诚什么呀,都是节度使了,你这儿还乱哄哄的,哪象个忠诚的样子。
    第二,你们不是说你们的祖先为朝廷效忠过吗?那我问问你们,你们的祖先确实效忠过,可是从
    “安史之乱”以来,凡是那些叛军,有没有好下场,你们现在这种行为将来有没有好下场,一看就没有。
    没有好下场,我给你们个有好下场的例子来看看,就是刚刚被你们杀的人,人家一家子都做着大官呢,你们不是要功名富贵吗?
    这是一条阳关道你不走,非要走那独木桥。所以这个话引到这儿的时候,这些众甲士们脸色都开始变得和悦起来,纷纷地说,觉得这侍郎讲话还有点道理,——他不是兵部侍郎吗。
    王廷凑在旁边一听啊,就着了慌了,为什么呢?他害怕韩愈把这些将士心都说动了,那就不合他的意了,赶紧说,今天就谈到这儿吧,你们先都散了。
    等这些甲士们散去之后,你看,他本来让这些甲士带着刀,带着弓箭是来干嘛的呢,是来给韩愈下马威的,可是韩愈几句话就分化瓦解了他的这些手下。
    他让这些人散去之后,哭丧个脸跟韩愈说,说您这趟来到底需要我办些什么事呢?
    韩愈说你看,你现在都是朝廷的人了,可是你把自己周围的两个城池都占领了,还包围了一个城市(深州)。
    我告诉你,朝廷里头像深州刺史这样的官很多,但是他毕竟是朝廷命官,你赶紧把他放了。
    王廷凑满口答应。所以这次韩愈来了以后,有一个很重大的成果,就是不但稳定了他将士的人心,而且,空口白牙地,赤手空拳地愣从王廷凑包围的一个城市里边,解救出了这个城市的刺史,也把这个城市的包围给解除了。
    我们说,你没有打过人家王廷凑,被迫授予他节度使的职务,又派了韩愈来安抚人心,应该说这有点表面文章的意思,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很被动的情况下,韩愈能单刀赴会,能孤军深入,能一个人深入虎穴,能够完成使命,活着回来,捎带手的,还带回来一座城市,这容易不容易啊?
    这真的很不容易,也由此可以看出,韩愈不但在平定淮西的战役中显示出了他的什么呢,卓越的战略的这种天才,更重要的是他还很有外交手段,这应该是一次军事外交手段,所以我们说韩愈这个人,确实是比较全面的。
    我们现在要是很认真地回顾一下韩愈的一生,就会发现,还是人家苏轼有水平,人家苏轼说那四句话,真是说得特别到位,说:“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苏轼《潮州韩文公庙碑》做为一个政治家,你看韩愈在地方上做过刺史,做过监察御史,在司法部门工作过,还做过首都的市长,还做过人事部的副部长,还做过国防部的副部长,当过大学老师,当过大学校长,他的阅历是非常地完整,他不但教过书,不但从过政,不但在中央工作过,在地方工作过,而且还打过仗,而且还深入虎穴,完成过重大的军事使命。
    我告诉你,就这一条,就其政治素质的综合性和全面性来讲,在唐宋八大家里头,是极为少见的。
    就光到前线打仗这一条,唐宋八大家里头就他这是独一份,这是第一条。
    第二,韩愈作为一个文学家,与柳宗元一起开创了著名的唐代的
    “古文运动”。他和孟郊又形成了著名的
    “韩孟诗派”,应该说在文学史上,韩愈的地位是非常崇高的,而且他开创了一个新的文学的时代。
    所以我们说,他是一个卓越的政治家,他还是一个非常卓越的文学家。
    作为一个卓越的思想家,韩愈一生都在维护着儒家思想的这种权威性,跟佛道以及其他的对于儒家思想有干扰的这种意识形态一直在做坚决的斗争。
    他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虽然在现实生活面前可能会有所妥协,但是在原则问题上,在真理的面前,他从来没有妥协过。
    我们说韩愈一生有四次精彩的亮相:第一次呢是在他做监察御史的时候,上疏皇帝,请求皇帝对于发生旱灾的长安地区免除租税。
    第二次,是韩愈跟随裴度讨伐淮西军,获得大胜,并且撰写了千古留名的《平淮西碑》。
    第三次,就是他上疏皇帝,请求皇帝停止奉迎佛骨,并因此而被贬潮州。
    最后一次,就是我们刚才讲的,孤军深入成德军方镇之中,安抚王廷凑这个叛军的首领,并且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一句话,就是综合素质好,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各方面的表现都很杰出。
    我们讲到这儿,大家就要留神,就是我们在不断地提到韩愈的时候,总是会提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就是唐代另外一位很著名的文学家柳宗元。
    大家可能有一个很深刻的印象,韩柳、韩柳并称,那韩愈跟柳宗元都是唐代
    “古文运动”的领袖,他们两个人又是非常知己的好朋友,关系很亲密、很亲切,经常往来,书信不断,可能很少有人知道,韩愈和柳宗元的关系是非常之复杂的,他们两个人可以说是很亲密的文坛的盟友,但是可能也是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的政敌。
    他们两个可能在文章和诗歌的交谊的过程当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是他们两个在哲学、思想、对待佛教的态度上,又发生着很激烈的争论。
    总而言之,他们俩既是朋友,又是冤家,既是友好的伙伴,同时又可能是争论激烈、辩论激烈的对手。
    那大家可能会觉得很奇怪,说这个柳宗元嘛,我们在传统的印象里头跟韩愈的关系是非常好的,今儿让你这么一说,都把我们给说乱了,柳宗元到底跟韩愈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一个内涵,什么样的一个真相,而柳宗元这个人,到底呢又是怎么样一个人,所有这些内容呢,就要等到我们的下一部,就是唐宋八大家之唐代柳宗元的时候,再给大家做进一步的解释,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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