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悠然

30 第三十章


我抓着脑袋疯狂地甩动,像是要把脖子上这颗疼得快要炸开的东西彻底甩出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不要这么激动,安然。”默倾南双手固定着我的下巴,弯下身子和我对视,微笑,然后吻了我的唇。
    我的手紧紧抓着头发,手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眼神涣散到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我的嘴唇是颤抖的,触碰到默倾南的时候,就抖得更厉害了。
    “我不想听,不想听……”我呐呐说出这几个字,呼吸越发地不稳。
    “你即使想听,我也不会说。”默倾南柔声道,他的呼吸,他的声线,甚至他身上的气味都是暖的。我有些想不通了,冷血动物怎么会有温度?莫非是转基因了?“我喜欢温顺的动物,只要你乖乖听话,在我身边会过的很好,我有很多四号,足够你生活一辈子。”
    “一辈子?”我冷笑,“我的一辈子还剩多长?染上毒品的人能活几年?”
    “这不是重点。”他缓缓道,“重点是,最近的你似乎有些温顺得反常了,这很不像你,和你相处的时候,我总觉的有些不安。”
    不安?“什么叫做不像我?我自杀不行,不自杀也不行,默倾南,拜托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他的手撩开我散乱在额间的头发,指尖在我的眉眼划过,像是在为人化妆一般细细勾勒。“这张脸多么美,多么完美的一具身体,好想把你的皮就这么剥下来,做成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娃娃,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变态。我咬牙,连牙齿都在打颤。
    “你一定在心里骂我变态了。”被子被轻轻褪到一边,默倾南的双手在我的皮肤上游移,“这句话其实并不是我说的。很早的时候,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你知道是谁吗?”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心情颓废沮丧到了极点,染上毒品,我连最后的自由也没有了。默倾南,你他妈的真够狠,几克白色的粉末就把我的意志彻底摧毁。
    默倾南没有注意到我憔悴之极却怨毒至极的眼神,自顾自地说起来:“是我爸,你相信吗?一个父亲对他的亲生儿子说出这样的话,你想像不到他是怎样对待我的,十五岁之前的生活,真像是一个噩梦。”他怪异地笑了一声,嘴角极其怪异地扭到一旁,“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告诉我,让一个人为自己痴迷,再看着他在自己手上痛苦,挣扎,绝望,最后万念俱灰,这种来自胜利者的无上快*感,只有亲自尝试过的人才会明白。”
    “在他的游戏里,我是那个崩溃的倒霉鬼,可我想做胜利者,我也想体会一番什么是胜利者的无上快*感。”
    默倾南爱他的亲身父亲。他的话音刚落,我的脑海里立刻闪过这样一个笃定的念头。
    这样的一番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百分之百不相信,毕竟是只有像《沉默的羔羊》之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可是默倾南家,我早说过,就是一个魔兽世界,变态总动员,他那个老父亲,我只见过一两次,印象里是个带着金丝边的眼睛,相貌很和蔼可亲,平日里总是呆在书房里翻阅一本一本厚厚的医学典籍的老学究。
    好吧,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加变态的令人发指。对于默倾南对父亲的恋情,我只能默默安慰他的美女老妈一下了。
    “你赢了,你已经感受到胜利者的快*感了,感觉怎么样?介不介意与我这个受害人分享一下?毕竟军功章也有我的一半是不是?”我自嘲地笑笑,道。
    “赢?呵呵。”他轻声笑起来,“我还没有赢,安然,你很强,比我当年要强的多,用□□摧毁你的意志本来是我的计划里的可有可无的最后一步,我一直不相信有人的意志会强到让我做到这一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赢的人是你,你成功地逼出了我的杀手锏。”
    嗯,这就对了,变态的人就该有这样变态的逻辑思维。
    “看来我这一身的伤痛全都是自己找的了?如果我早一点屈服,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苦笑起来,环顾了一下自己形销骨立的身子。□□是什么东西,如此强大的毒性加之在血肉之躯上,即使默倾南是神医再世,也免不了我最后惨死的结局。想起教科书里见过的那些排骨一样猥琐之极的吸毒者的照片,我全身一阵恶寒。“其实又何必呢?不过是想让人彻底听话,费劲心思,伤人伤己,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起点,当初只要对爱你的人好一点,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取得一个永远忠于你的心。”
    默倾南竖起一根手指,一脸神秘地在我眼前晃了晃:“这只是个游戏,游戏本身就是没有法则可言的,要怎么玩全看制定规则的人怎么做。而且,有爱情的人就会有希望,有希望的人就还会有思考。在这个游戏里,真正的赢家,或者说我,需要的是一个只能苟延残喘,却永远不会再思考的大脑。”
    我凄凉一笑:“你要我到最后连你都不能再爱?抱歉,我做不到。”我伸出双臂攀着默倾南的脖颈,在他耳边悄声道,“我有努力试过,试过恨你,试过忘了你,但是我做不到。你想要赢吗?想吗?我有个好办法。”
    右手在默倾南的脑后搭上左手,我拔掉左手上的注射针,针尖不断冒出晶莹的水珠。
    抬手,将手中的针干干脆脆向着默倾南的脖子插去。
    “我们一起下地狱,喝了孟婆汤,让我彻底忘了你,你就真的赢了。”
    我以为我就要成功了。为死去的妈妈和妹妹报仇,也为我自己报仇。
    枪响的时候,我再一次失望了。针掉在地上,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却并不怎么疼痛。
    我心痛。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可惜啊可惜。
    有些失望地看着站在门框里的薛亦,和上次一样,一身复古的中世纪黑衣,只是蕾丝换成了带点描金边的,他站在那里,一身凌厉的气息灼痛了我。
    我抽了抽嘴角,做了个自以为很美丽的笑容,对薛亦道:“你说你爱我,可是你还是选择帮默倾南。”
    “默倾南是我哥,而且,我已经放弃你了。”这是他的回答。
    我放肆地大笑起来,默倾南狠狠坳过我的手臂,将我摔到床上。手上的伤也应景地开始疼起来。
    剧痛。妈的,原来被子弹打穿身子可以这样痛,我眼前发黑,捧着自己的手腕在床上翻滚,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下来。
    黏湿的液体从我手上流下来,沾了我一身。我把痛到麻木的手贴在脸上,想确定这究竟是不是我的手。
    “哈哈哈哈!”我像疯子一样狂笑,笑声在不算宽敞的病房里四下冲撞。“差一点就可以结束了!薛亦,要不是你,这个游戏就已经结束了!你真该死,我操!”
    默倾南站起身,一脸悲天悯人地看着我,他穿着白大褂,配上这样的表情,活像一个虔诚的牧师:“安然,我没猜错,你还是不让我省心。”
    病房外几声轻响,几个黑衣男人站在薛亦身后待命。
    “把他拖到地下室去。”默倾南淡淡道。
    几个黑衣人进来,面无表情地架起我的胳膊。我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连这个最原始的动作都快没有力气做了。
    经过薛亦的时候,我对着他手里的枪吐了一口口水。“我讨厌它。”我有气无力道。
    当然得讨厌它,若不是它,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怎么会就这么失败?
    我恨那把枪,同时更恨操纵它的薛亦,甚至在无边的黑暗里,我的潜意识中还在对他进行无止尽的腹诽。
    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是一片黑暗,抬起手想看看时间,发现腕表已经不在了。
    妈的,这么黑的地方,这就是默倾南所说的什么地下室吧?我想起《基督山伯爵》中的那个不见天日的牢房,不由得笑起来,默倾南会把我关在这多久?我会不会也像基督山伯爵一样练出在黑暗里也能看书的本事?
    手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白色的绷带散发着酒精的气味。默倾南真好心,他不舍得让我因为感染引发败血症,他想让我生不如死。
    没错,我紧紧揪着自己单薄的衣领,感受着毒瘾像火山一样在体内开始一点一点发作。
    我会生不如死。
    其实就这样死掉了也好。
    然而没有迟疑,我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衣服,将它拧成麻花状塞进嘴里。我还不能死。妈妈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
    更何况,我对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无声地笑出来,接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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