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铐皇后

  八贤王已经生死一线，可他却还在会那样一个女人而牵肠挂肚。也许正如杨继业将军所一直担忧的那样。八贤王最终会因此而失去最后的机会。
  那个时候的秀女宫并没有什么人在，秀女宫们都去了素心殿学习礼仪去了，偌大的秀女宫一旦安静下来，原来是可以和贤王府一样寂寞的。
  八贤王在里面转了晃荡起来，身为一个王爷却第一次对琼楼玉宇感觉到一种亲切，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奇怪。现在的贤王府，现在的储秀宫所有的一起都只给自己一种无法抵抗的压力感。
  我快要疯了，快要垮了。尽管不想承认却那么真切的明了自己就是这样的状态。
  那种感觉，只有在看到商殇的时候才会消失。只有在想到商殇的时候才会稍微淡下来。
  然而近日见过宋皇太后，居然第一次如此急切的想要见一见商殇。这种难以抑制的感觉居然会如此强烈，这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走到回廊那边盯着前面的假山想到当初商殇替自己挡那一刀时的样子，心里的悸动开始如湖面上的水纹一样慢慢散开。
  “你，你在看什么？”正当八贤王在沉思的时候，耳畔却响起一声柔柔的声音。
  微笑着回头，只看到一个消瘦女子坐在亭子那边怔怔的看着自己。
  “哦，你也是这届的秀女吧？”
  “是的，我叫蔷薇。”
  女子的声音十分柔和，如果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觉得像那潺流不息的溪水。清澈、温柔，听了就不舍得忘记的声音。
  “蔷薇姑娘，你为何一人在秀女宫？其他秀女既然都不在，想必都去素心殿了吧。”
  “我啊，我在等姐姐。对了，你还没和我说你是谁呢？”女子站起来看着自己，眼神狐疑。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注意到她一直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后退的姿势。
  看来她一定是将自己当成了某些随意闯入的人了吧。八贤王觉得好笑。
  这女子难道看不出自己身着与宫内其他人不同吗？怎么是一个商殇一样的单纯女子呢！不过一想到八贤王这个身份带给自己的又是一些什么，命悬一线，至亲分离，甚至连想去爱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这种王爷，如果可以选择不做，一定早就将这个名分丢弃掉了。
  “我是谁那么重要吗？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是第一次用“我”这个称呼吗？用起来的感觉就是舒服。好像和商殇在一起的时候就可以用这种轻松完全不用顾忌的称呼。
  她也不会敬畏自己的身份而卑躬屈膝，也不会因为自己如今命悬一线而落井下石。杨将军一直说这个女子只会带来不祥。可是世上，真正带来不祥的哪里是女子。只有贪欲才会真正带来不祥。
  “你不是普通人吗？也对哦，能够在皇宫内这样走路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哦，那你说我是如何一个走路法？其他人又是如何一个走路法？”这个女子说话的方式怎么觉得和商殇如此相似呢？
  “公公们走路都是迈小步，很快速的。也许是因为弯腰习惯了，总觉得有点驼背。至于侍卫们，虽然挺胸直背，目中无人的样子。不过走到哪都风尘仆仆的，老远就可以听到那铠甲上的叮当声响了。”
  这个女子观察得到很是仔细，细想一下还真是这样的情况。八贤王笑了一笑，接着问道：“你还没说我呢。”
  “你啊……两个都不是。你走路很好看，不快也不慢，步子不大也不小。看你走路的样子……”蔷薇突然捂着嘴不再说下去，反而是咯咯笑起来了。
  “怎么样子？”八贤王更加好奇了。
  “我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你说吧。”很好奇这个叫蔷薇的女子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我觉得你走路，和姑姑教导的很像。不过你走的比我们走的还要好，还要细致。我就走不到一样大小……”
  八贤王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走不了也没什么关系。本王一直都认为没有必要让所有宫内之人遵循一条规矩生活下来。”
  “本王……”蔷薇捂着嘴叫了起来，“你，你是王爷？请王爷赎罪！”
  蔷薇想要跪下，结果却露出了穿过脚踝的铁链。她一紧张慌忙用裙子遮住那铁链。等再将目光往上瞟时，却看到八贤王正看着自己的脚踝处。
  “蔷薇姑娘，这铁链……”
  “铁链在宫外时蔷薇便已带上，因为已经和骨骼血肉融合没法去除……”
  不知为何，八贤王一看到铁链的时候居然有一点头晕的感觉。他狐疑的看着眼前始终低着头战战兢兢说话的女子，疑惑道：莫非这女子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可是无论如何想都不记得自己对宫外女子有什么印象。
  “可需要本王……”
  “谢王爷关心，不过这铁链高公公也曾请宫内御医给我看过，确实无法摘除。所以蔷薇已经不再奢望了。不过王爷，你到秀女宫来，难道只是来看景色的吗？”
  “对了，前段时日听说，这届秀女入宫第一日便有个叫商殇为一个戴铁链的秀女说话。一时间传遍宫内。那个戴铁链的秀女便是你吧。”
  “正是蔷薇。那个商殇，就是我今天在这里等着的姐姐。商殇姐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哦，她不在素心殿吗？可知道她去了哪里？”八贤王急切的问道。
  望着八贤王的如此急切的神情，蔷薇的神色变了变接着马上回答道：“蔷薇不知道。不过似乎商殇姐姐说过要去找新任命的禁军统领。”
  八贤王的脸色马上变了。
  新任命的禁军统领，谷方！
  八贤王当时知道谷方。以他和谷家的渊源，自然对谷方并不陌生。这次谷家大难，八贤王因为自身难保，所以没法在正面给予帮助。只能在暗地里稳住汴京一些大商户，才不至于谷家墙倒众人推。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谷老爷死后谷方居然出卖了自己跑去向赵光义揭露了高彬储备起事财物的基地。以此得到了赵光义的信任谋得了如今的官位。听说就在前两日又因为揭露兰妃阴谋毒害贤妃德妃有功，被追封了征西将军。
  对于谷方这种靠揭露别人秘密来谋得自己利益的人，他是没有任何好感的，高彬也已经说了谷方这人必除。
  可是原来，谷方还和商殇有其他交情。
  就在他脸色刚变得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第五十三章 阵痛轮回【完结】
  那年十月，落英缤纷。
  八贤王在秀女宫见到了对于自己处境还是一头雾水的商殇。
  那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却是最后一次见到。
  他们在玄乾园里见了面，说了几声话语。
  八贤王本想说带着商殇离开的话，她会听吗？她会愿意吗？
  当他开始如此思考的时候，商殇已经在那里问道：
  王爷，你不会有危险吗？
  不会……当然只能如此回答。他想不出其他回答的方式，所以选择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谎话。
  他想要抱着她，如果这是贤王府的他就抱了，狠狠抱了。可是这是皇宫，如果抱了，她就没有活的机会了。
  他要她活着。
  不要再和谷方接触了……他最后如此说道。
  听起来像是吃醋，或者像是一个男人对于另外一个男人的宣战，可是都不是。他只是希望她可以活下去。
  今天活下去，明天活下去，然后一直活下去。
  她点头了，却好像不明白为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
  回去吧……这样说了，明明最想说的是我们一起走吧。一开口却只是说了声回去吧。
  回去，回去哪里？回秀女宫吗？还是回到自己的轮回里面去……他的背影，他的离去的背影无比凄凉。明明阳光照着他的影子。
  明明，她正等着他说：我们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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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蔷薇回到了房内，她看到了，看到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正将心脏内所有的悲伤和幸福浅唱低吟。
  但听众却不是她，而是她每天都面对却无比厌恶的女人。
  她褪下衣衫，坐入飘着花瓣的浴盆之中。
  铁链在在水中萃着妖冶的光泽。
  门却在此时轻轻打开，苏牧之的身影闪入屋中，随后捂着眼说道：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来了，来的是他……
  她在水中望着倒影发呆，花瓣在浮动，却带不出你那种无法言喻的暗伤。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设计商殇姑娘了……
  苏牧之的声音幽幽传来，他没有勇气对一个裸身的女人大声说话。
  他混迹青楼，他放荡不羁，但那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本不该存在的扭曲的心。
  这个女人，和妹妹花蕊竟如此的相似。
  他从指缝里瞅了一眼，就一眼，却看到她正站了起来，将正面转向了自己。
  那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当阵痛传来的时候，她的心却在撕裂。
  我已经失去他了，不能再让商殇将围绕自己的最后一个男人夺去。
  我还能怎样留住你……你今天进来都是为了那个女人。
  我应该怎么留住你。
  哥哥，我唯有这样为你阵痛。
  谷方在发呆，看着早已没有花朵的桂花树他会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