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外传

第30章


我猜,她也想问我脸上没血色这件事。南宫燕终于忍住,很不自然地走到无瑕身旁,唤了声公主。
    风无影一脸思索状的走过来问我,他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性命攸关吗?”我反问。 
   “差不多,但就是想不起来。”他说。   
 “想不起来就算了。”我有些疲惫,不愿多费口舌。    他点点头。  
  我们各自走了几步,突然同时侧身,我用发颤的声音问他:“爷儿!您忘记的是不是封住我血脉这事儿?”  
  风无影恍悟,而后很深沉地点点头。   
 “过了多久了?”我问。
    “一个多时辰了,你怎么还没死?”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这就来……”说完,我重重地看了南宫燕一眼,怕以后没机会了。接着,眼前一片漆黑,我栽倒在地上。
第五章 该死!怎么还有一个阴谋 【1】
    很多人都说:“京城,梦开始的地方。”
    很多人反驳:“京城,梦破灭的地方。”    
上述两种论调,都让我困惑。并不是因为两句话让人似懂非懂,而是它们看似完全对立,实际上却都在告诉我们,所谓京城其实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土炕。京城?土炕?你叫我如何不去困惑。   
 带着困惑,我一路往北,不敢耽误。   
 水瀛一战之后,由于血脉被封太久,我一昏就昏了一个多月。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被人送回了南宫家。南宫剑飞正身着冬装手持一个红包在我眼前晃悠,嘴里叨唠着过年好,大吉大利。  
  听他这么一说,我险些再度昏倒,而后肚子接连“咕噜”几声。  
  南宫剑飞说我醒来得很是时候,年夜饭非常丰盛。  
  其他人呢?我问。   
 “就剩你了。包括我家燕儿在内,都走了。”  
  什么?就这么把我丢在这里?这群人也太不靠谱了。我暗自骂着。  
  南宫剑飞又亮出那块汉玉给我,是一直被南宫燕收藏的汉玉,说是公主有交代,我一看见汉玉,就知道该做什么事了。  
  我明白了。大概是那位不靠谱的公主带着不靠谱的南宫燕,回到了不靠谱的京城,留下了那块不靠谱的汉玉,意思是让不靠谱的我去刺杀那个不知是谁但估计也不会靠谱的驸马。   
 南宫剑飞告诉我,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多亏无瑕找来一堆人参,我就是靠着这些人参才得以活命。而他也跟着沾光。说完,他摸出一块人参咬下一截,嘎吱嘎吱的大口咀嚼。    面对我惊讶不已的表情,他撇撇嘴,说:“这有什么,前段时间我还拿人参当萝卜吃呢。” 
   “怎么没烧死你?” 
   “那是因为我又娶了两房小妾来灭火。”他狂笑着。  
  我觉得他变了许多,不但狂躁而且面目可憎,这家伙是不是人参吃多了,烧坏了脑子?未出年关,我便在一片鞭炮中匆匆起程。  
  南宫剑飞也是要赶往京城的,却不与我同行。他说要先去找寻几个朋友。临行前,他意味深长地告诉我,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还有一些事,即将发生。所有事,都是不能阻挡的。
    我问:“什么事?” 
   他说:“关你屁事?”   
 “……”  
  直到很久之后,当我不得不去接管那些事。我才觉得此时的南宫剑飞是在提醒我,发生了什么,都与我无关,我根本不该参与其中。
第五章 该死!怎么还有一个阴谋 【2】
离京城越近,关于无瑕选驸马的传闻就越多。   
 收集这些消息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可靠的扯淡的总是接踵而至。当我厚着脸皮,向某人打听的时候,旁边总有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插话。虽然每个版本都很精彩,但大家总把自己的主观见解掺杂其中。经常在我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没法继续进行。因为意见相左的一些人早就吵得不可开交了。   
 我忙去劝阻,希望他们能意识到,公主大婚关他们屁事。这下糟了,大家纷纷将矛头指向我,有位老者对我说:“小伙子,公主是大家的公主。公主大婚当然与我们有关。我还告诉你,这是一件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天大的屁事。”   
 有人附和道:“没错,公主是一件与我们有关的屁事。”  
  一个流着大鼻涕的傻子也来凑热闹:“没错……公主与我的屁股有关。”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一会儿,大批捕快赶到,喝问:“刚才谁说他见过公主的屁股?”   
 见势不妙,我落荒而逃。   
 另有消息说,这次可能会从一些朝廷重臣的儿子中给公主挑一个歪瓜劣枣。此消息刚一传出,大臣之间就摒弃了因政见不和而产生的纠纷,表现出空前的团结。每日退朝,一群老头儿就找个地方聚齐,未出皇宫,便挤在一块讨论:“今儿个咱们上谁家吃去?”   
 当然,饱口腹之欲尚在其次。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跟皇帝斗智斗勇,一窝蜂似的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连七岁的孩童都有了老婆。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他们都心知肚明,公主嫁到自己家里,不叫媳妇,那分明是一个活祖宗。吃个饭都得先磕头,顿顿不落空,这可绝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情。那些日子里,没人有心研究国是,就想着怎么躲过这一劫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谁说的! 
   终于,爆炸性的消息传出。皇帝转性了——可能我措辞不当,不是说皇帝变成了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还不太流行这玩意儿。但皇帝确实改变了策略,来了个全民总动员,让全国十八岁以上八十岁以下的男子谁都有机会参选驸马,誓要为无瑕挑选一个人中龙凤。于是乎,百姓之间打招呼的方式变成:“今天,你驸马了没有?” 
   具体怎么操作,直到离京城不足十里的地方,我才算听个详尽。  
  那是一个路旁茶舍,倚着一条小河而建。河水淡绿,几块浮冰漂荡在水面上。端着一杯热茶,我倚在半身高的木廊边,想起当初去水瀛的路上,无瑕曾经对我允诺,待到得胜还京之时,她将领我去看一种景色,叫做无风坠玉。坠不坠玉,我没兴趣。关键是无风两字,听着就那么舒服。   
 有妇人带着孩童沿河边散步,朝茶舍走来。孩童一只小手扯着妇人的衣角,步伐轻盈,用清脆的声音唱念一首歌谣: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河边折柳…… 
   当他唱到“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已然来到茶舍中。我试图按孩童口中的歌谣,在脑中拼出一幅耕牛遍地走的画面。试过几次,总觉得不够真实。突感淡淡惆怅,再过一个月的光景便是春耕时节,却不知为何,竟觉得那么遥远,似乎我再也见不到了。
    接着走进来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彪形到了极致,正面侧面似乎没有差别,整个身形就像一个标准的正方体,就是用刀削,也未必削得出这种形状。如果是先天所制,我真佩服此人父母的创造力。    正方体落座之后,并不喝茶,而是吵闹着要酒要肉。店家见此人一脸横肉声如洪钟,便一脸笑意地迎上前去,唯唯诺诺地说:“小店只供茶饮,客爷前行数里,便有酒楼伺候。” 
   正方体抡起手掌砸在桌面上,喝道:“去,将你家里喂养的家禽宰杀两只,炖好了给我端上来。” 
   店家满面愁容地解释,“那是自家喂养,并非拿来卖的。”    正方体说:“那我吃完之后不给你钱,就不算是卖了。”说着,正方体做了一件令我目瞪口呆的事,他先是在乌黑浓密的头发上搔了几下痒,然后干脆将整片头发摘了下来,光灿灿的脑袋上烫着几个香疤。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店家的脑袋:“看什么看!赶快给我做饭。吃得好,则罢了。倘若吃得不好,我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店家吃痛,“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奔了后厨。片刻,后厨传来一阵动物的惨叫。  
  我和正方体的目光碰到一起,他喝道:“看什么看。” 
   “一个戴着假发的大和尚,来茶舍吃肉喝酒,不看你看谁?”我淡淡回应。  
  “酒?哪来的酒,你小子诬陷我。莫不是来讨打的?”说着,和尚拍案而起,迈开大步,砸夯似的来到我面前。瞧他的动作,应该有些武功根基,但他好像只练了根基却没干点别的。就像盖座高楼,只造地基不起楼管什么用,这又不是挖口井。因此,海扁他一顿是我乐意与否的问题,而不是能力与否的问题。  
  对视片刻,他说,好香!   
 我笑。而后拎出一个装满酒的皮囊在他面前晃了晃,说现在有酒了!这是南宫剑飞送给我的佳酿,他知道我不嗜酒,只是要我养成随身带酒的习惯。   
 我邀和尚共饮。他马上换了一副笑嘻嘻的嘴脸。看得出,这是个怪人。而我就是一个喜欢和怪人接触的正常人。  
  随手拿过两个茶杯,斟满了酒。和尚也不客气,端起一杯一饮而尽。这之后,他让我叫他恒止,意思是若想恒久便要学会适可而止。    他问:“去哪儿?”   
 “京城。”  
  他说自己刚从京城出来,接着问我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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