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外传

第31章


  
  我不做正面回答,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做完该做的事,我想去看看长城。”  
  恒止哈哈大笑,道:“现在的人都说,不去长城非好汉,不娶个公主更遗憾。”  
  我被逗笑了。此时,店家愁眉苦脸地端上一盆鸡肉,我顺手摸出一块银子塞给了他。恒止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徒手捞出一块鸡肉大口咀嚼起来。我又为他倒了一杯酒,随口向他打听无瑕选驸马的事。    一连喝了两杯,恒止告诉我,现在基本确定的驸马人选有三个。一位是天下百姓选举出来的,被称为百选。一位是由江湖各大门派推举出来的,被称为湖选。最后一个是由天下两大富豪林祖荪、上官偌联名选举出来的,被称为财选。  
  我后背一阵发痒,伸手去挠。  
  恒止问,怎么了。   
 我说,桃花癣(选)。  
  恒止说,无论这三个人中的谁当驸马,皇帝都不吃亏。若是百选,皇帝得人心。若是湖选,皇帝可以拉近与江湖的关系。若是财选,可以使国库充盈。   
 一定很热闹吧?我问。 
   恒止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摇摇头,说:“现在希望最大的应该是江湖推选的风无影了。”
    我将口中的酒喷出三尺多远,怎么会是他? 
   恒止曲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问为什么风无影的希望最大。他先是用一只手抹去满脸的酒水,然后耐心地解释。先说“百选”,这事儿点燃了全民的热情。全国各地方经过筛选一番,最后挑出两个送到京城,由京城百姓投票决定,所谓选票就是银子。谁得的银子多谁是百选。那两个人各背一个竹筐站在一个破台子上又唱又跳。    而百姓们喜欢谁,便往谁的竹筐里投上一块银子。要说此二人真是势均力敌,票数一直不相上下。百姓们越来越疯狂,投的银子也越来越大,不惜倾家荡产。更有甚者竟然跑到街上去抢劫,然后把抢来的银子全投票了。有非常不靠谱的谣传说,一半的百姓都去抢劫了。另一半?当然是被抢劫了,笨!   
 终于,场面控制不住了,七八斤重的大号银砖出现了,抡起来就往筐里扔。免不了有哪个手潮的没扔对地方,比如,脑袋。两个候选人被先后砸成重伤,饮恨退出。因此,百选之争没有结果。百选之位,自然悬空。   
 我问,那财选呢? 
   恒止说,三大富豪联名推选的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但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尚不知是何许人也。也有消息说,财选之位也将悬空。因此,最牢靠的就是湖选风无影。 
   你怎么这么清楚?我问。 
   恒止压低声音说:“不好意思,最大那块银砖是我扔的,挨砖那位当时就吐血了。这不,我出来避避风头。”说完,他又喝了一杯酒。  
  我将皮囊递给恒止,起身离去。他接过皮囊,头也不抬地挥挥手,算是与我作别。
第五章 该死!怎么还有一个阴谋 【3】
前行数里,街道渐渐热闹起来,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无瑕招驸马的事,风无影三个字被提及的次数很多。而我就在左一声“风无影”右一声“风无影”中,穿过京城的城门。   
 京城有许多扇门,名目繁多,居然有个前门,我顺势想到,一定会有个“后门”与之呼应。这些门的作用各异,在此不做一一复述。只知道有出征时用的,凯旋时走的,还有进人的、拉货的、运粪的等,听说还有一个门是专用来砍人的。  
  原打算去几处著名景观游览一番,哪知却遇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绑架。惭愧得很,我既不是那行凶作恶的绑匪,也不是见义勇为的义士,而是那个被绑架的倒霉蛋。 
   事出突然,当时我正考虑扮演守株待兔这则寓言中的哪个角色,要么我是农夫,无瑕就是那只兔子,我等她找上门来。要么我是兔子,无瑕是农夫,我自动送上门去。但两件事一个没把握,一个不靠谱。   
 还有别的选择吗?我这么问自己。 
   有的,你还可以演那棵大树。我这么回答自己。 
   就在这时,我发觉身边的一些人并没有随着街景的轮换而发生变更,相反,几个粗壮的黑脸汉子正逐步向我靠拢,终于将我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头目似的人物按住我肩膀,恳切地说:“现在要绑架你,请你配合一下。拜托了。” 
   到底是大城市,绑票都这么有礼貌,弄得像请我赴宴。我顺嘴问他管饭吗?几个绑匪低声议论一番,头目告诉我,管饱又管好。    “我跟你们走。”我几乎没做思量。 
   答应得有些唐突,却并非胡闹。因为我强烈地感觉到踏入京城之后,所有即将发生的事都是相关联的,我无须过分惊讶,更不必激烈反抗。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绑匪们突然动手,捉住我的手脚,我便以平躺的姿势被他们托在了半空中。头目向我解释,他们是按绑架收的钱,不能不做出绑架的样子,即使我的态度十分配合。看着绑匪们专注的眼神,我颇为感慨地说,曾几何时,我也像你们一样敬业。
    姿势很舒服,我甚至有些悠闲地闭起了眼睛。街边群众猜忌纷纷,“这孙子犯什么事了,让人家举着游街示众?” 
   绑匪们托着我浩浩荡荡地穿过几条街,来到一辆马车前,才将我放下。马车很气派,香漆墨顶,车厢宽大,在里面聚个餐不成问题。就是套在辕子里的马只有两匹且相距甚远,中间却空出大块地方的景象让我十分不解。   
 头目道了声请。我迈上马车。   
 车内斜坐了两名中年人。在两人当中,有一盆炭火,将车内烘得极暖。炭火下面是一个小小的香炉,散发出阵阵醉人的芬芳。细看那两人,一个绫罗锦缎身材臃肿,我几乎看不到他的脖子。另一个粗布青衣体态瘦小,像极了一根牙签,这样的两个人坐在一起,让人觉得这世界真是奇妙。那个胖子一把攥住我的手,笑容满面,说:“在下林祖荪。”   
 “上官偌。”瘦子也报了姓名,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 
   林祖荪问我,是否记得他们。  
  我点点头,说:“我记不清自己做过的坏事,因为做得太多。却记得做过的好事,因为只有一件嘛!比较好记。” 
   此二人正是当初身陷囹圄又被我顺手搭救的两个富商,我至今对他们挨打所表现出来的默契,深感敬佩。
    林祖荪眯起眼睛,说:“恩公!你让我们找得好苦。” 
   难道责任在我?我让你找我了?我的身体随着他一阵哆嗦,无可奈何地说,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找这么久。 
   这么看来,他们就是恒止口中的两大富豪,那由他们推举的驸马人选难道就是我?我心中默默嘀咕,风无影啊风无影,你上辈子踹了几扇寡妇门、刨了几座绝户坟啊!这辈子怎么老是要犯在我手里。想着,嘴角竟扬起一抹坏笑。等一下!如果无瑕哪根筋搭错了,我这个要杀驸马的人,最终发觉只有自杀才可以完成任务。那就太点背了。想到这儿,我不禁自问,明五啊明五,你上辈子打了几个瞎子、骂了几个哑巴、踢了几个瘸子、坑了几个傻子?
    走!上官偌一声招呼,马车缓缓而行。 
   我问,去哪儿?  
  青楼,有几个朋友在等你。 
   面对如此直白的答案,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为了缓解尴尬,我没话找话地问,怎么车这么大,马却只有两匹?  
  林祖荪掏出手巾,擦擦一脑袋汗,喘着粗气道:“恩公有所不知,这是为了安全起见。一匹马就有四条马腿,马多了,马腿就更多了。万一几条腿绊在一块,摔个跤可不是闹着玩的。前段时间还听说,有人套了一辆八匹马的大车旅行,辕子里太挤,几条马腿就绊住了,后果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我嗯了一声,接着问:“咱们这车的辕子倒是宽敞,两匹马也相距甚远。可如果它们突然发狂,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地狂奔起来,咱们坐在车里岂不是更危险?”  
  林祖荪骄傲地一笑,说:“这点您放心,这两马匹一公一母,而且公马相当惧内。”   
 “……”我张大了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
    马车奔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停住。下车后,发觉到了郊外,且天色已晚。四周唯一的景物是一条湖,湖水翠绿,湖心处有一座巨大的挂满红色灯笼的石舫,一条小石桥将它与湖岸相连。 
   正要感慨这么荒凉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座诡异的石舫,恰有一阵微风吹过湖面,裹起一层寒意。那风里好像有刀子,我赶紧闭上嘴巴。我想,如果在锦阳,这样的风必定若有似无地轻抚脸颊,滋润土地。 
   我随两位富豪穿过石桥,到了石舫上。  
  门未开,却有喧哗声传来。抬头看去,门庭的匾额上写着“醉心舫”三个字。推门而入,眼前呈现一片歌舞齐飞、纸醉金迷的景象。    我气愤地对上官偌说:“你俩休想让我堕落——咱们坐哪桌?”    “三楼。”上官偌依旧惜字如金。  
  正要上楼梯,一个衣着暴露的妙龄女子竟上前与上官偌打招呼道:“老板,您来了,怎么不事前知会小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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