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看蝶儿飞

第77章


如今他走了,感觉就像是亲人离开了,心里满不是滋味。
  蓝飞飞默默往回走,顺便瞥了眼后院的桃林,才几日光景,原本如霞似锦的桃花已经现出败迹。红色的花瓣多数退得惨白,只剩一抹隐隐的红,更有许多花瓣已经零落风中,或飘洒到地上,或吹落到水里,如同魂销香断的女子,让人怜惜。真的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啊。蓝飞飞本来就心情低沉,现在看到这种花落残红的景象,更加感伤,径自看痴了。
  许久,两腿酸麻的不适感把蓝飞飞唤醒,她抬头看了看天,已近日暮,红霞早挂在西边天宇。她发觉自己竟然在这里愣了这么久的神,苦笑一下,动身回到上房。刚一进院子,看见春桃,她劈头就问:“飞飞姊,你去哪里了,刚才庄主还问你呢。”
  蓝飞飞一愣:“庄主回来了?”
  春桃点点头:“嗯。现在在西厢房呢。”
  蓝飞飞有些不解:“庄主怎么在西厢房待着?”这西厢房常常空置着,宋慕杰回来,通常都是待在自己的正屋里,很少看他去西厢房的。
  春桃脸上现出一抹古怪的神情,犹豫了一下才道:“庄主带了很多风尘女子回来,现在在西厢房饮酒作乐呢。”
  蓝飞飞神情一僵,沉默不语。他一夜未归,难不成就是去外面花天酒地了?可笑的是昨晚她还以为自己的话伤了他,让他负气离开,不知躲到哪里生闷气去了。真是自作多情!
  春桃在一旁忧心地看着蓝飞飞的表情,不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打击到她,却见蓝飞飞脸上突然现出一丝笑,淡淡道:“庄主一向风流,带几个女子回来作乐应该很平常了。”
  “那倒没有。”春桃矢口否认,并不是为宋慕杰辩解,而是实话实说,“庄主虽风流,但以前从不带这些女子回府里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春桃说完,歪着头朝西厢房看看,脸上也挂着几分惶惑。
  “是吗?”蓝飞飞淡淡虚应,也把目光转向西厢房,那里灯火通明,隐约传出笙歌,还有翩翩起舞的倩影,间或女子的嬉笑,果然是风流快活啊。如果以前他从不带人回来,只到外面去寻欢作乐的话,那么今天怎么转性了?难道是为了向她示威,嘲讽她的不识抬举吗?也许吧。以前曾听说宋慕杰不爱染指府中的婢女,枕边也没有重复的女人,只有自己是个特例。但是因为他对自己特别,自己就该感恩戴德,甘心臣服于他?这道理说不通。
  蓝飞飞唇边的嘲笑更明显,自己沦落于此是迫不得已,甘心受辱也是心有旁系,跟宋慕杰本人没有太大关联。虽说日久生情,自己有些心猿意马,但还不至于忘乎所以。宋慕杰若用这种方法想让她伤心落泪,甚而转头求他的垂青,那就是打错了算盘。虽然他在她面前放浪形骸,确实让她觉得心酸,但这只会让她疏远他,而不会让她生出争夺他的心。
  西厢房里一曲歌罢,男子的叫好声,女子娇嗲的讨赏声响成一片,不用亲见,就可以揣测室内该是多么旖旎的光景。蓝飞飞笑得风轻云淡,好像这一切跟她并不相关。她转头冲一脸担忧的春桃灿然一笑,很随意地问:“吃晚饭没有?我觉得肚子饿了。”
  “呃……”春桃倒有些不知所措,指了指膳房道,“给你留了吃的,在蒸屉上搁着呢。”
  蓝飞飞点头道谢,转身道:“我先去吃点,有事叫我。”留下目瞪口呆的春桃,施施然往膳房走去。
  
                  第一百零九章 闹剧
  蓝飞飞连喝了两碗小米粥,又吃了一个小花卷,拍拍肚子,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收拾东西。在一旁热酒菜的夏葵有些担心地问:“飞飞姊,你没事吧?”
  “没有啊。”蓝飞飞很随意地摇摇头,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夏葵,暗暗好笑。春桃她们都这样,难不成她们真的以为自己会为宋慕杰乱吃飞醋吗?看她们的神情,肯定以为自己现在的表现是暗自隐忍,实则伤心不已吧。难道自己真的要表现得像一个泼妇,大哭大闹,甚至冲进西厢房把那些风尘女子都赶走才正常吗?
  不过这也印证了宋慕杰的一句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确实瞒不住人。平时这些跟自己亲近的人从来不探问她和宋慕杰的事,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们装聋作哑罢了。但是,现在看她们替她担心,只怕把今天的事看成是他俩闹别扭的表现了。想到这里,蓝飞飞的心里暗暗自嘲:自己哪里有跟宋慕杰闹别扭的资格?自己的一切都捏在宋慕杰手里,去留都取决于他一念,自己怎么可能去跟他闹别扭?至于他心里在别扭什么,那也跟她没有关系。自己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早晚两人要桥归桥,路归路,各奔前程。
  蓝飞飞自忖没有办法左右宋慕杰,但她至少可以尽量照顾好自己。为了遵守对苏瀚海临行前的承诺也好,为了早日见到在府外苦候自己的父亲也罢,她一定要好好活着。蓝飞飞把手中的饭碗洗刷干净,放回原处,然后对着仍旧一脸愁容看着自己的夏葵淡淡一笑:“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呃……”夏葵好像被噎住了,表情尴尬地搓了搓手道,“没什么,我已经都弄得了。”
  就在这时,秋兰走进来催促:“快点,庄主在问酒菜好了没。”
  三个人连忙一起动手把热好的酒菜装盘,然后端去西厢房。
  推开西厢房的房门,蓝飞飞看见屋里有一大票女子正围着宋慕杰团团转。宋慕杰坐在靠里边的一张条案后,身边左右各坐着一个女子,正给他倒酒布菜,旁边还侍立着四五个女子随时应答。屋子当中四个身材曼妙的少女手持羽扇翩翩起舞,旁边一个女子持牙板,一个女子举笙,正在伴奏。这些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又都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争宠撒娇,企盼宋慕杰这个金主的垂青。整间屋子都被这些莺莺燕燕的娇嗲嬉笑声充斥,空气里弥散着脂粉的香气,好一派旖旎景色。
  几个丫鬟上前,井然有序地把酒菜摆到条案上,顺便收拾掉冷菜残羹,然后同时躬身施礼转身,如穿花的蝴蝶般鱼贯而出。就在几人退出西厢房,顺手要带上房门时,宋慕杰突然叫道:“你回来!”
  几个丫鬟一愣,诧异地互相望望,不知道宋慕杰在叫谁。只见他食指如剑,遥遥指着蓝飞飞,声音冷硬地命令:“过来!”
  蓝飞飞心里暗暗叹气:他又要干什么?无奈地把手中食盘交给秋兰,蓝飞飞推门又走了回来。宋慕杰目光不善地盯着一步步走近的蓝飞飞,屋里的女子也都很凑趣地跟着看,这么多人的注视让蓝飞飞觉得十分不自在,微微低了头,装作不在意地走到条案前,躬身施礼:“庄主有何吩咐?”
  宋慕杰抿着嘴,死死盯着蓝飞飞风轻云淡的脸,心中的怒火开始一点点燃烧。在他面前,她就只有这种表情吗?明知道看见她就会生气,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见她要离开,就鬼使神差地叫她回来。叫她回来干什么?就为了看她这张没表情的脸吗?
  宋慕杰的嘴抿得更紧,脸上挂起了寒霜,冷硬的表情吓得一票女子识趣地噤声,生怕惹他大发雷霆。只有蓝飞飞无视宋慕杰的怒气,依然故我,低眉顺眼却又拒人千里,保持着一个婢女该有的姿态,静等宋慕杰的吩咐。
  “给我斟酒。”宋慕杰面容一缓,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邪恶的笑意,指着面前的酒杯吩咐。既然她要假装恭顺,那就让他试试她到底能容忍到何种地步!蓝飞飞纤手擎起酒壶,稳稳地把宋慕杰面前的酒杯斟满。
  宋慕杰剑眉微挑,语气戏谑地继续吩咐:“喂我。”蓝飞飞神色僵滞一下:他是想羞辱她吗?看宋慕杰的表情,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他是主,她是仆,即便是他存心羞辱,她又能如何?蓝飞飞暗暗咬牙,面上无波地端起酒杯送到宋慕杰唇边,他却偏过头不喝。
  “哪里是这么喂?我让人教教你吧。”宋慕杰的声音里调笑的味道更重,屋里那些女子似乎看出来端倪,也跟着发出调笑的声音,神情暧昧地打量着蓝飞飞。
  看着蓝飞飞满脸不解,宋慕杰随手接过她手里的酒杯递给左边的女子,笑道:“还是你来吧。”
  那女子接过酒杯,神情有些鄙视地瞟了眼蓝飞飞,故意娇嗲地招呼道:“学着点啊,酒要这么喂才行。”言罢把酒杯端到自己唇边一饮而尽。蓝飞飞正诧异,只见那女子扑到宋慕杰怀里,把娇艳欲滴的红唇凑到宋慕杰唇边,含住他的唇把口中的酒渡到宋慕杰口中。这“杯”酒吃完,宋慕杰的唇边沾满了那女子的胭脂,宋慕杰用手一抹,哈哈大笑,那女子也故作娇羞地掩嘴吃吃而笑,其他女子也都跟着笑,屋里洋溢着暧昧的气息。
  蓝飞飞看着眼前的闹剧,又是恶心,又是好笑。宋慕杰这是干吗?想嘲笑她的孤陋寡闻,还是想让她吃醋?如果是前者,那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这种讨男人欢心的把戏,她没兴趣知道。如果是后者,那更是无聊至极,他身边既然不缺女人,为什么非要抓住她不放?难道就是他自大的心理作祟,无法容忍身边的女人不围着他团团转吗?
  看见蓝飞飞无动于衷,宋慕杰冷哼一声道:“学会了吗?要不要再教一次?”这些风月场的女子惯于察言观色,早看出宋慕杰是在故意羞辱蓝飞飞,听了宋慕杰这话,立刻推波助澜,争相恐后地主动请缨:“我来!”“让我来!”宋慕杰是来者不拒,统统照单全收,屋子里喧闹得像个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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