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看蝶儿飞

这都怪我大意。”说到这里，余文秀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文秀，不怪你，只怪那些人太卑鄙。”余文良低声宽慰弟弟，然后对蓝飞飞道：“伤我之人功夫路数确实不像中原门派武功，经姑娘一提醒，那人必是从苗疆来的，才能用这种苗疆之毒。”
  蓝飞飞也松了口气，微微颔首：“那就是了。这蓝蝎之毒虽霸道，但还不是无药可解，只不过……”说到这里，蓝飞飞欲言又止，好像有话不好启齿。
  众人本来以为余文良得救，现在看蓝飞飞一脸为难的样子，心又都提了起来，屋里的气氛一下又紧张异常。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刮骨疗毒
  林念茹率先打开僵局，试探着问蓝飞飞：“蓝姑娘，良哥中的毒很难解吗？”
  蓝飞飞眉头一舒道：“林姑娘放心，这毒并不算难解，所需的药材也很平常。只是依脉象看，余公子中毒时间不短了，只怕毒已伤及身体，要想彻底清除，恐怕要用些非常手段，我担心余公子难以承受。”
  林念茹一听，松了一口气，余文良也是释然一笑道：“这个姑娘不必担忧，只要能救我，什么方法我都忍得住。”
  蓝飞飞听他说得如此坦然，也就放下心来，开始动手检查余文良左臂上的创口。果然如她所料，这余文良的伤口也是用封闭穴道的方法阻止毒素的蔓延，但也就像当初金可弃一样，伤口附近的肌肉都已经被毒素侵蚀坏死，加上他伤的时间较长，毒素已深至臂骨，若不将附在臂骨上的毒刮干净，势必难以彻底治愈。
  当蓝飞飞提出刮骨疗毒的方法后，屋里许多人都抽了口冷气，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娇怯怯的她，眼里闪烁着不信任。苏瀚海神情很坦然，因为他知道蓝飞飞当初给金可弃治伤用的就是这种方法，这也是他敢于冒险请蓝飞飞来给余文良诊病的原因，所以他丝毫不觉得蓝飞飞的提议荒唐，反而深信她能驾驭好一切。看见众人的狐疑，苏瀚海微微一笑，站在蓝飞飞背后给她支持，也用眼神试图说服众人相信蓝飞飞的能力。屋里一票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样抉择，屋里一瞬间又寂静了。
  突然床上躺着的余文良哈哈大笑，对着蓝飞飞道：“当年华佗神医曾为关圣刮骨疗毒，至今仍为人称道。今天姑娘能提出这种疗法，必是艺高胆大。余某虽不敢自比关圣，却还想留着这条性命，跟陷害我的奸人周旋。所以就恳请姑娘动手吧，余某能承受得住！”余文良音量虽不高，声音也透出疲惫，语气却斩钉截铁，豪气干云。屋里众人似乎被他这种豪气感染，也都舒展了眉头，眼中闪出了希望。
  就这样奇迹般地形成了共识，众人一起帮蓝飞飞准备刮骨疗毒所需的用品，接着蓝飞飞拿出自己的银刀，开始操作。与当初金可弃不同的是，余文良是完全清醒的，而且他的伤口比当初金可弃的伤口腐坏程度更严重，不仅要割肉，还要刮骨，这种疼痛，非常人能承受的。
  为了不让余文良在剧痛时咬破舌头甚至咬碎牙齿，蓝飞飞嘱咐把一块叠好的白布放进余文良口中。除了林念茹依然守在床边，一来为了安慰余文良，二来为了防备余文良因为剧痛而挣扎，影响蓝飞飞施治。其他人都退到屋子中央，腾出足够的空间通风透光，也让蓝飞飞便于活动。
  “余公子，我开始了。”蓝飞飞给银刀消过毒，低声提醒，看见余文良微微颔首后，蓝飞飞深吸一口气，把银刀剜进了肉里。起初只是刮除坏死的部分，余文良并没有什么痛楚，但是随着创口扩大，蓝飞飞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余文良的颤抖。他的额头涔出了汗珠，并且死死地咬紧了口中的白布。旁边观望的众人看到余文良隐忍的神情，都不由呼吸加重，提心吊胆。
  蓝飞飞也有些紧张，许久没有治疗过这种伤口，觉得手指有些僵硬，不能做到干脆利索，可这无疑加重了余文良的痛苦。随着她一下下的动作，一股股污血和着烂肉流进床前的铜盆里，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蓝飞飞的喉咙，让她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但是，现在再怎么不舒服，她也必须忍耐。
  蓝飞飞瞥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林念茹，心想目睹自己的未婚夫受到这种痛苦折磨，她现在只怕是痛不欲生了。意外的是，蓝飞飞一抬头，居然看见林念茹面上含笑，看不出丝毫痛楚的神情，双手握住余文良的右手，双眼一瞬不瞬看着余文良的眼睛，并不关心余文良的伤口，只是用眼神给爱人最体贴的安慰。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林念茹的眼神的鼓舞，余文良的颤抖明显减轻了，目光也变得十分安详，回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好像也忘记了疼痛。
  蓝飞飞这边丝毫不敢怠慢，很快就剜到了臂骨处，刀刮骨头的擦擦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异常刺耳。屋里的女子都不忍目睹，或转头，或垂首避开，有一半的男子也都纷纷侧目，另一半则双手攥拳，紧张地盯视着蓝飞飞的一举一动。只有余文良和林念茹这对情侣对此充耳不闻，只是深情地彼此互望，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只剩下彼此默默相守。
  终于，蓝飞飞停下了手，微微舒了口气，开始手脚利索地包扎伤口。屋里围观的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开始窃窃私语。直到蓝飞飞打完最后一个结，如释重负地说道：“好了。”众人才一块儿发出欢呼声。苏瀚海惊喜地上前扶起蓝飞飞，体贴道：“辛苦你了，飞飞。”
  蓝飞飞有些疲乏地摇摇头：“没什么，一会儿我再开几剂方子，然后按方法内服外敷，相信余公子很快就没事了。”
  这时林念茹一把拉住蓝飞飞的手，双眼含泪，反复道谢，余文良也是感激莫名。蓝飞飞实际上十分劳累，却又不得不好言宽慰他们，面前装满污血秽物的盆子里一股股的血腥味还在刺激着她的喉咙，终于让她忍不住，拨开众人跑到外面大吐特吐。吐完，蓝飞飞瘫软在地，觉得脑门一阵阵眩晕。今天实在有些体力透支，若非勉强支撑，蓝飞飞甚至怀疑自己会当场昏倒。
  苏瀚海此时担心地跟出来，看见蓝飞飞疲乏的样子，心疼地搀扶起她道：“飞飞，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太累了？要不然你先去隔壁休息一会儿再说？”
  蓝飞飞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太阳，摇摇头道：“不行，庄主快回去了，我也要赶紧回府去。”
  苏瀚海心疼地阻止，却拗不过蓝飞飞，只好帮着她收拾好东西。蓝飞飞很快写好方子，交代了注意事项，谢绝了众人的盛情挽留，就急匆匆跟着苏瀚海登上马车，往宋府赶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拒绝爱意
  车轮隆隆地碾压着路面，车里的人跟着车子微微摇摆。蓝飞飞疲惫地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脑子里还在反反复复回想刚才见到的那些男男女女。听苏瀚海说，余文良应该是朝廷通缉的犯人，这些人不仅冒险窝藏，而且不怕被牵连地在病榻前守候，当真是肝胆相照。这让自小倾慕侠客的蓝飞飞也生出亲近之心，心里不断在想，这些人的生活该是怎样传奇而精彩啊。
  “飞飞，喝点水吧。”苏瀚海有些担忧地看着一脸疲惫的蓝飞飞，体贴地递过来一个水囊。蓝飞飞确实有些口渴了，点头道谢，接过水囊猛喝了几口，一不小心呛到了，连声咳嗽。
  “慢点。”苏瀚海好笑地摇摇头，靠过去帮她捶背，并且掏出手帕，为她拭去眼角咳出的泪水。
  轻柔的触摸，贴心的动作，苏瀚海做得十分自然，蓝飞飞却心跳加速，粉面也有些发烫，连忙止住咳嗽，轻声道谢：“多谢大哥，我没事了。”
  看着蓝飞飞刻意保持距离的正襟危坐，苏瀚海微微有些失落，盘腿坐回自己的位置。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有马蹄车轮的响声在耳边回响，间或一些街上的人声传来。
  尴尬的气氛让两人都有些不自在，苏瀚海为了和缓一下，故作轻松地问：“飞飞，你方才想得那么出神，想什么呢？”
  “没什么啊。”蓝飞飞微微一笑，“只是觉得大哥这些朋友都那么不凡，有些仰慕罢了。”
  苏瀚海哈哈一笑道：“只见了一面，都没来得及跟你介绍，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不凡的人物？”
  蓝飞飞俏皮地眨眨眼道：“大哥不要把小妹看成井底蛙，我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自小在爹爹的医馆出入，见过的人却也不少。看你这些朋友的面相，肯定都是侠肝义胆的忠义之士，只怕都有不少传奇经历吧。”
  “妹子这倒是猜得不错。我这些朋友确实个个身怀绝技，而且经历非凡，有时间我可以好好跟你讲讲，保证比说书的说得还精彩。”苏瀚海提起这些江湖好友，就意气风发，滔滔不绝，显然比起富家公子这种身份，他更向往做一个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游侠。
  蓝飞飞像是被他这种兴奋给感染了，不由也感慨道：“小时候读游侠故事，十分羡慕书里的侠女，可惜我这辈子没有机会做一个侠女，但是看到那些侠女还是觉得艳羡。就好比林姑娘，一看就和我这种平凡女子不同，她一点不计较余公子钦犯的身份，更不惧怕被他拖累，对他不离不弃，遇事又那么淡定从容。这样的女子，真的好让人敬佩。而她和余公子又那么心心相印，危难之时，彼此携手，真让人羡慕。”
  苏瀚海笑望着蓝飞飞道：“妹子不必夸赞别人，其实你自己也很有侠女之风啊。”
  蓝飞飞脸上发烧，低下头道：“大哥莫取笑我，小妹哪里像侠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