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弦上花香

第51章


  
  连如何辗转至病房的过程也没有清晰的记忆,全世界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都倾斜起来,远处有哭声。他们三个微微一怔,迹部第一个走出失神,终于快步向声音走去。
  
  哭声连绵不绝,直到大块的玻璃映入眼帘声音才达到最大分贝。即便被窗帘遮了大半,他仍能从那条缝隙看到戴着氧气罩的单薄身影,正被抢救的大夫们团团围住。
  不再是那个健康的宫本天音,瘦削的几乎能看到凸出的颧骨。
  
  这一秒,迹部终于认清了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写文进入一个低潮期,今天憋了一下午才码了一千七,大概是文章的大悲和我昨天的狂喜形成了一个落差。OTZ
面试居然第一,但心还是悬着,毕竟有人走后门什么的,究竟能不能上估计下周才能给答案。
啧啧,三月的小阳天搞得我心里毛毛的好想开新文,觉得嫖文很有爱,肿么办,快快把这篇完结吧!
52
52、Volume 52.痛觉 ... 
 
 
  听觉在那个瞬间是真空的,直到现实真正出现在面前,声音才从四面八方像是沸腾的白水敲击着铁锅,让他心悸地无处遁逃。
  
  迹部趴在ICU的玻璃外面,无法控制的用拳头敲击起玻璃。想见她一面,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见她一面,但不是这种铅灰一般的见面,明明是该在阳光之下彼此微笑注视着对方,明明应该紧紧抓住她的手掌,而不是现在,躺在病床上无依无靠地被各种冰冷器械不停摆弄。
  玻璃敲击的声音像是一把钝刀,里面的护士皱了皱眉头走过来将窗帘重又拉好,于是那最后一丝连接也被切断,被摒弃于光明世界的少年终于停下了无用功地动作。握着拳头的手掌顺着玻璃渐渐滑下,脑袋则靠着左臂再也无法竖起。
  
  他觉得眼睛生疼,自己从童年起便立下的誓约:「要成为坚强的人」,却在这一刻崩塌。他不会流泪,无论何时何地。然而现在是怎么了?这生疼的感觉像是抵着刀口的心脏转移了痛苦,酸涩夹杂着湿润终于涌出眼睑,他无法抬头。
  
  “景吾……?”雅子红肿着双眼站了起来,她奇怪地看着这个背影,走上去的时候,一边走廊终于拐出了自己的女儿和另一位少年。
  “妈妈!”花音喊道,然而当视线落向倚靠在玻璃上的迹部时,她蓦地又一次酸楚起来。
  “花音?”雅子踉跄着转身,表情则渐渐又走向崩溃。“花音——”随后便拉着她又是一阵痛哭。
  
  忍足向迹部走去,灰发少年那并不魁梧的背影落入视线的时候,他的情绪掉进了一个低潮。从没见过这样的迹部,从十三岁开始便与他相识,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年光阴,这位倔强的挚友,忍足甚至连设想也没有过,有一天他也会脆弱成这样。
  “……”他上前拍打起少年的后背,他始终都站在这场梦魇之外,处于漩涡中心的人们却被病房里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人搅揉得死去活来。
  
  短暂的平静,空气里只有低低的呜咽声。芳子错过了这个瞬间,当她回到重症监护室外看到凭空多出的三个人,她只是微微一怔。
  她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那是刚从医院旁边的面包房买来的新鲜面包。她也神情凝重,走到花音身边的时候将袋子塞给了她,然后指了指雅子。
  
  花音了悟,恐怕是母亲从姐姐突然恶化开始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她搀扶着母亲坐到了椅子上,塑料袋发出「沙沙」的响动,在这冰凉的走廊里碰撞出愈发破碎的声音。窗外午后的阳光在光洁的地面形成一道反光,花音的脸上有淡淡的光痕,一边的母亲则捂着嘴,表情悲痛。
  花音探手要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只面包,一边的女子咬着牙,细长的声音在喉口嘶鸣:
  “不可以啊……”
  “……”任何不稳定的情绪都足以让众人跌入新一轮的悲伤,“母亲——”所以花音一把抓住了雅子,“不要担心,一定没事的。”
  “但是…但是医生说,她脏器突然衰竭,刚才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说着女子双手捂住脸又一次呜咽起来。
  
  “……爸爸呢?”花音咬住下唇,最终转移了话题。
  “他在挪威,”带着哭腔的声音,“……正在往这里赶。”
  
  声音微弱的滋长着,充斥在时空之中。
  这是一个短暂的平衡期,这是在为下一次山洪决堤蓄势……
  
  房门被打开,一脸疲惫的医生拖着步子走出。几乎所有人都在下一秒冲到了他面前,雅子眼里是期待的目光,病态得让人绝望。医生只用英语低而愧疚地说了一句:
  “Sorry.”
  于是雅子的表情黯淡下去了,一边扶住门框的迹部在那个瞬间也犹如坠入深谷,他推开了身形魁梧的医生,蓝衣的大夫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助手和护士,他们个个表情严肃,甚至怀着愧疚的神色。
  迹部不相信,他推开了那些人,他觉得他们就像是将她推向遥远彼处的神明祭祀,她在那团火堆之上,终于成为了天神的祭品。
  
  ——成为了命运的祭品。
  
  厚实的窗帘被隙开一条缝,有光扑在她身上,在淡蓝色的病服上留下几何的光块。耳边是起搏器发出的锐利「滴」声,平滑的直线,就像是她的生命,在某个午后就这样简单的归于尘土。苍白的脸颊上有鲜明的划痕,原先齐肩的长发已然不见踪迹。
  那个沉默的、总以微笑报以感谢的宫本天音现在就躺在他面前,他想,如果所有声音都绝迹,如果这是一间温暖的卧室,如果她懒洋洋地翻一个身,他一定会误以为自己只是在清晨等待唤醒她。
  
  凄厉的哭声扑面而来,雅子扑向天音的尸体,一年的等待在今天化为云烟,她相信奇迹,相信天音会睁开眼睛。这是一个时间问题,她从没思考过不可能。
  花音走近病床,她一边试图安慰自己的母亲,一边则同样哭得不可自己。她走过第一个冲进病房、已经呆若木鸡的迹部,在伸手抚住母亲后背的时候,她听到了迹部踢倒椅子的声音。也许是无心,但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噤音,一秒钟的空白,少年终于走到天音身边,拉起她柔软的手指时,冰冷已经随着掌心侵袭入他的大脑皮层。
  
  他一言不发,他闭上了眼睛然后坐在床沿,俯身贴上了天音的额头。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只有迹部,像是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他的一只手抚上了天音冰凉的脸颊,他长长的睫毛触碰到了对方,天音安详的表情跃入眼帘时,迹部抿紧了嘴唇,只是贪婪地看着,要记住她的每一个细节,从眼睛到鼻子,从唇形到下颚。
  
  因为从现在开始,关于宫本天音的所有都进入了倒计时。
  
  雅子与花音相携而立,她们齐齐转向迹部,在心里似乎抱着什么微弱的希冀,似乎迹部的举动能够唤醒走远的天音。芳子立于她们不远处,也一脸悲伤的看着迹部。忍足则立于门前,表情严峻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
  
  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病房里微妙的平衡感被打破。
  当脚步声停下的时候,清晰的喘息便落入忍足的耳畔。少年侧身看向门外,中泽趴在门框边,按住胸口急促呼吸的样子很快出现。
  少年有些惊讶,他想她之所以可以如此迅速的到达这里,恐怕也是联系了私家飞机。他忽然对她果决的处事作风心生敬意。
  
  但病房里的场景一定不是中泽所期望的,在日本迹部宅邸二楼,听见他怒吼的声音,她就已经猜到:
  「她一定就是迹部始终无法忘怀的人。」
  
  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少年心里有一个隐秘的人。虽然他从未正面告诉过自己,但她明白。她明白终归有一天要面对这个人,而自己所能做的只是在与她见面之前,努力走进这位少年的心里。
  只是,她从未设想过,与她见面的场景会被设定在「死亡」上。
  
  阳光从迹步和病床上那位少女触碰额心的缝隙中漏出,光线将景致虚化得有些不真实,中泽看着他们,心里不觉一阵抽痛。
  因为她终于明白,迹部对她的感情,高远得就算自己踮起脚尖也无法达到……
  
  ※
  
  第二天,宫本天音去世的消息就登载上各家媒体。
  她已经从这个世界永远的消失,所以再没必要隐瞒什么了。
  
  葬礼举行前,父亲宫本弘已经赶回英国。包括杉田上矢在内的很多人也专程飞来英国,甚至有她的琴迷,在默默苦等了她一年后终究得到这个噩耗,也纷纷赶来参加葬礼。
  黑衣的人群穿过枯黄的草地,注视着她沉下泥土,雅子终于还是靠进丈夫怀里低声呜咽。花音死死攥着掌心的手帕默默咬着嘴唇,忍足站在她身边,看着落葬队伍的表情严肃无比。
  
  迹部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甚至先于所有人献花,白色的百合,那是宫本天音最喜欢的花,而现在寄托其上的却是无尽的哀思。
  中泽站在队伍后面,她看着迹部的背影,她觉得人群前面的少年在一夜之间消瘦许多。她知道这是他深爱的人,但她从不能想象有一种爱情可以把他折磨成现在这样。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