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密符

第13章


    “这个年份,”凯瑟琳的声音里突然透出了希望,“大概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关键点?这块方石标注了日期,很像共济会的奠基石,或许它是某个真正的奠基石的象征物?或许是公元一五一四年落成的某栋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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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几秒之间,兰登确定自己能一清二楚地破解金字塔的秘密。“凯瑟琳,这是你的功劳,”说着,他把盒子包好,“万事俱备。我们走。我在路上慢慢跟你解释。”
    任何一位研究中世纪艺术的专家都会认得这种符号,这是众所周知的落款——代替签名的符号。盒身上这枚记号中的A和D并不代表耶稣纪元后……而是一个意思完全不同的德语词。
    “AD指的不是年份,凯瑟琳。而是阿尔布雷特·丢勒。”阿尔布雷特·丢勒——这位十六世纪的着名德国雕刻家和画家是她哥哥最喜爱的艺术家之一,凯瑟琳对他的作品有一些印象。他已经死了四百多年了。“从符号学上说,丢勒近乎完美。”兰登边说边朝一连串闪亮的出口指示灯走去。“他是文艺复兴思想的终极体现者——既是画家、哲学家、炼金师,还终其一生钻研古代奥义。至今还没有人能完全理解隐匿在丢勒艺术品中的信息。1514这几个数字,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们:那是指丢勒的一幅具体作品。那幅画叫《忧郁症I》,完成于一五一四年,被公认为北欧文艺复兴的扛鼎之作。描绘了人类为了理解古代奥义如何苦思冥想。”
    凯瑟琳绕到书桌后,插上电源。等电脑终于慢悠悠地启动了。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高清晰度的数码照片,夺人眼目。
    《忧郁症I》的画面主体是一个深思的人物,背后张开巨大的双翼,坐在一栋石头建筑物前,身边围绕着各种古怪、诡异、源自想象的东西,彼此都似乎毫无关联——量尺、衰竭的瘦狗、木匠工具、沙漏、各种几何形体、吊着的摇铃、天使像、一把刀、一把梯子。
    凯瑟琳这才看到,方格子里确实有数字,1514就在其中。
    “凯瑟琳,那个数格就是破译金字塔的钥匙!”
    她惊诧莫名地瞪着他。
    “那不是个普通的数字方格,”兰登说着,咧嘴一笑,“所罗门小姐,那是个幻方。”
    “幻方”是个术语,指的并不是什么神秘法术,而是数学——由连续的数字组成的数格,无论纵向、横向还是对角线的数字相加都能得到相同的数值。
    凯瑟琳飞快地分析了一遍丢勒的幻方,将每一排、每一列的数字相加。
    “三十四,”她说,“每个方向加起来都是三十四。”
    这时,兰登更激动了,“非凡之作啊!《忧郁症I》是幻方历史上首次出现在欧洲艺术品中。有些历史学家相信,丢勒在此暗示:古代文明的秘密已从埃及神秘教派中游离而出,此刻正掌握在欧洲神秘社团的手中。”兰登停顿了一下,“我们因此回到……这里。”
    他指向那张纸,雕刻在石头金字塔上的字母格。
    “现在再看这个模式就有点眼熟了吧?”兰登问。
    “四阶数格。”
    兰登拿起铅笔,将丢勒的幻方谨慎地描摹到小纸片上,排列在字母格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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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瑟琳顿时傻眼了。“仍然一堆乱码。”
    兰登沉默良久。“事实上,凯瑟琳,这不是乱码。”灵光一现,他的眼睛又亮起来,“这是……拉丁文。”
    JeovaSanctusUnus.
    “真一神?”她喃喃自语。这个词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帮他们找到她哥哥的资讯。“这就是金字塔的秘密信息?真一神?我以为是一幅地图。”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巴拉米说得对。电话那头的人承诺了,给予他们庇护和答案。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到达那里。
    记忆总以同一场景重现。
    安多罗斯的枪筒之上是彼得·所罗门无情凝视的灰色眼眸。坠落时,头顶的世界不断后退,当他坠入瀑布上游翻滚的水雾时,一切都在消失。
    瀑布旁水流不断,冰层显然不厚,安多罗斯直接砸穿了冰面,落入深水。他伸手抓挠冰面,想要破冰而出……他盲目地摸索枝条,找寻树干刺破冰面的地方,渐渐贴近了冰封的河面。手指终于触摸到了树干旁的小孔,有流水,他使出浑身的气力顶动树干,想把小孔撑大。他把脚蹬在树干上,肩背用尽全力朝上顶……最后他终于从水里脱身,气喘吁吁地躺在冰面上……
    后来,安多罗斯选择了上西区的公寓,花了大量时间钻研共济会金字塔的传说。
    纽约公共图书馆里藏有五十三本有关文身的图书,几周之内就被他全部读完。安多罗斯读得越多,他就越感慨自己曾是多么盲目无知。他开始做笔记,把所有念头、手绘和怪梦记下来。等到图书馆无法再满足他的求知欲时,他便出钱雇佣珍本书商帮他搜罗世上最稀有的读本。
    后来,他发现了亚历斯特·克劳利的着作,十九世纪初的克劳利是个异想天开的神秘主义者,被教会视为“有史以来最邪恶的活恶魔”。克劳利写道:庄严祭献自我,方能变得神圣。
    血祭增添了他的活力。安多罗斯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年轻。他感觉自己正进化成某种异类。某种更强大、更高级的异类。
    直到安多罗斯读罢约翰·弥尔顿的《失乐园》,他才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宿命。他读到了堕落的大天使……与光明争斗的战魔……英勇无比的神……叫作摩洛克。
    摩洛克如上帝般行走尘间。安多罗斯后来还读到,这个天使的名字用古语来念就变成了——迈拉克。
    此时,国会大厦建筑师能感到汗水正汩汩流下后背。被铐的手腕疼痛难忍,但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佐藤给他看的电脑上。有好一会儿,巴拉米直楞楞地盯着屏幕,企图弄明白看到的是什么。渐渐的,思路清晰了,他直觉脸部的血凝住了。他恐惧地瞪眼看着,无法转移视线。
    “可、可这是……不可能的!”他喊出声来,“这……这怎么可能!”
    佐藤神色冷峻,“你告诉我,巴拉米先生,得由你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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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国会大厦的建筑师终于彻底领会了所见之物的后果时,他顿觉整个世界正在灾祸的边沿摇摇欲坠。
    华盛顿国家大教堂,兰登心想,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儿更适合追问真一神?
    就要走完台阶时,一扇壮丽的对开木门展露在他们眼前。半边门已经吱吱呀呀地开了一条缝。
    “谁在那儿?”问话的声音十分虚弱。门口出现了满脸皱纹的老人。他身披牧师长袍,眼睛幽暗无光,蒙着白翳。
    “我叫罗伯特·兰登,”他答道,“我和凯瑟琳·所罗门前来寻求庇护。”
    盲眼老人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感谢上帝。我一直在等你们。”
    柯林·盖洛韦神父是大教堂的主教,他看起来仿佛永生在世。身形佝偻,形容枯槁的他身着俭朴的黑色长袍,不出一言地摸索着蹒跚带路,一直走到神职人员的办公附楼的私人办公室里。
    从纯金尖顶石到阿尔布雷特·丢勒的幻方,以及如何根据十六个字母的顺序将共济会铭文解码成JeovaSanctusUnus,凯瑟琳把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主教。
    “它就告诉你们这一句话?”主教问,“真一神?”主教摊开双手,“让我也感受一下吧。”
    兰登和凯瑟琳目不转睛地看着老人用脆弱的手指一寸一寸抚摩着石块。老人面无表情地把尖顶石叠放在金字塔顶端的平台上,再依手感将它们对拢。
    “教授,传说,这尊金字塔会兀自变身……你的眼睛令你盲目,如果你像我一样,用指尖去看,就会明白盒子里还留有指引你的信息。”
    终于,兰登的手指摸到了什么——一个微小而突起的圆圈——盒子底部正中央有一颗微细的小点。他抬起手,朝盒子里细看。用肉眼几乎看不到那个小圆圈。那是什么?
    “手指向下,”主教说,“使劲。”几秒钟后,老人总算点头示意。“好了,把手移开。炼金术已经完成了。”
    炼金?罗伯特·兰登把手从石盒里拿出来,满头雾水、一言不发地干坐着。什么都没有改变。盒子仍然在书桌上。“没变,”兰登开口了。
    “看看你的指尖,”主教答道,“你应该看得到变化。”
    兰登看向自己的手指,他能看到的惟一改变就是皮肤被那个小点压出了一轮凹痕——小小的圆圈,中心有一点。
    “炼金术里的符号,”凯瑟琳说着,把椅子稍稍挪近,细看兰登的手指。“是古人指代金子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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