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汝以沫

第42章


  一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谢司茗立刻迎了上去,询问着梁以沫的情况。医生满面愁容,语气严厉地说:“谁是家属,病人需要立刻做手术,赶紧来签字!”
  “我,我是她先生!”谢司茗跟在他的身后,还是不停地问着:“医生,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要做手术!”
  “真是不知道你怎么做她老公的,拖到这个时候才来医院!你太太宫外孕流产,现在腹腔内大出血,情况非常危急!”
  谢司茗只觉得脑子混沌不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那般,耳边嗡嗡作响。一个踉跄,他差点跌坐在地上,幸亏谢御天赶来扶了他一把。谢司茗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一同要签的竟然还有一份病危通知书,他想不通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人,现在却经历着永远离开他的危险。
  “医生,我家的儿媳妇情况真的这么不好,怎么病危通知书都发了!”
  “宫外孕本来就危险,你们又不带她来医院诊治。现在她流产出血,怪只能怪你们自己疏忽大意,她现在还活着已经不容易了!”
  谢司茗气得浑身颤抖,挥拳而去,重重打在了那个医生的脸上。他刚一收拳,另一只手也准备再来一击,谢御天连忙抱住了他,将他向后拉开。
  “司茗,有话好好说,你打人做什么!”
  “爸,你不要管我,我要打死这群庸医!”谢司茗满脸都涨得通红,不停向前赶着,怒吼声在整个走廊中不停穿梭,“我下午刚来带她检查,你们说她是怀孕了,现在又告诉我她是宫外孕,她在里面就快要死了,你不去救她还敢在这儿说风凉话!”
  “司茗,别说了!”
  那个医生被打得眼冒金星,见谢司茗如此生气,吓得大气不敢出,捂着脸,就准备逃之夭夭。
  一个女护士疾步走了过来,“快别吵了!病人大出血现在急需输血,她的父母或是兄弟姐妹在不在这儿?”
  谢御天没听得懂,赶紧问到:“护士,她的父母都不在人世了,也没有兄弟姐妹,但这和输血有什么关系?”
  “她的血型很罕见,是RH阴性AB型血,我们的血库没有这种血——”
  “我是这种血,抽我的!”
  谢司茗没来得及多想,撸起衣袖,跟在了护士身后。
  “我也是这种血型,也抽我的吧!”谢御天也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父子俩的手臂上都□了一根管子,暗红色的血液慢慢从中流出,一直流到一个袋子中。
  “奇怪了,这么罕见的血型,今天一找就找到了。”抽血的护士随口一说,望着这两个男人问到:“要血的那一位是老先生的女儿?”
  “不,不,是我的儿媳妇。”
  谢御天连忙否定,护士方才点点头说:“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么巧的事情,也让你们给遇见了。”
  谢御天没有回话,然而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谢司茗,发现他也是同样紧张地望向了自己。
  一切都只是巧合吧,谢司茗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巧合,不过是巧合而已!梁鸿宇的遗嘱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他知道梁以沫不能胜任董事长的位置,所以将公司交给了自己的弟弟。梁以沫是梁家的女儿,她念念不忘报仇,就是因为父亲对她实在太好。她还继承了他爸爸的哮喘,还继承了很多很多专属于梁家的特质。
  这一切是如此显而易见,可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回响着,不论他怎样压制,都无法让它停止!
  梁以沫是他的妹妹,这一句话,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
  “司——司茗——”
  “别说了,”谢司茗打断了父亲的话,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去听,“等她挺过来了再说吧。”
  ******
  谢司茗站在手术室外等着,时间过得很慢,慢到他连思维都开始停滞。夜早已笼罩整片大地,只剩下月亮的光华冷然地倾洒。他本不迷信,却为了她一遍遍地祈祷。
  他们度过的那一幕幕快速地掠过眼前,他还没来得及对她更好一些,她却一次次受到伤害。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她,一刻也不能。
  “司茗,你过来坐一会儿吧。”
  谢御天慢腾腾说了一句,他紧紧蹙着眉头,心中的焦急不比谢司茗少。谢司茗许久都没作声,转身看向他,沉思中心紧紧的揪痛。
  “爸,你知不知道齐玉媛和梁鸿宇是什么血型?”
  谢御天猛地一惊,儿子的这个问题指向很是明确,他们之间有着完全一样的顾虑。
  “你等等,我刚刚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谢司茗点点头,时间变得毫无意义,在等待中,他可能会得到两个最不愿意的答案。然而没过多久,病房上的灯就熄了下去。他跟着疾步走出的医生,询问着梁以沫的情况。
  “放心吧,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太过虚弱,需要住院观察一阵子。”
  “谢谢医生。”
  谢司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他跟着被推出手术室的梁以沫,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希望能够叫醒她。这个时候,他最希望的就是她睁开眼睛,哪怕要骂他一顿打他一顿,他也能欣喜若狂。
  “司茗,司茗……”谢御天上前拉住了他的衣服,已经慌乱的不知所措,“他们两个均是普通的A型血和O型血!”
  谢司茗怔了一下,眼睛迅速转向梁以沫的时候,泪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
  住院的第二天,梁以沫才从昏迷中渐渐苏醒。刺目的煞白钻入眼帘,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睛彻底睁开。身上没有一丝力气,除了转动眼球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几乎什么也干不了。
  谢司茗趴在她的身边,即使睡得正熟,他也紧紧握着梁以沫的手。她浅浅的笑着,只是心里犯着嘀咕,她原本是要和他回家,怎么现在躺在了医院里?
  “以沫,你醒了?”
  谢御天刚巧走了进来,看到梁以沫望着谢司茗,语气里满是兴奋。谢司茗听见了他的声音,原本就睡得浅,此刻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看到梁以沫果然睁着眼睛望向自己。
  “以沫,你吓死我了,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嗯,我怎么会在医院?”
  话刚说出口,连梁以沫自己都吓了一跳,如此虚弱到毫无底气,就像是飘在风雨里即将熄灭的烛火,燃烧着最后的一抹光芒。
  谢司茗皱着眉头,压抑住心内涌上的一层的悲意,笑容僵硬地说到:“以沫,等你身体一好,我们就离开这儿,再回去英国,好吗?”
  “为什么?”梁以沫从他的表情里隐约读出了不对劲,她忽然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用尽力气问到:“司茗,宝宝怎么了,要紧吗?”
  谢司茗的眸子忽然暗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一边的谢御天知道他难以开口,替他说到:“以沫,你们还年轻,以后也能有孩子。”
  梁以沫似乎想到了他的这一回答,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下来。她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手努力伸向自己的小腹,那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连明媚的阳光都没有见过,就这样消失了。
  “司茗,对不起……”
  谢司茗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向她,也不理会她在说什么,仍旧重复了那句话,“以沫,我们离开这儿,再也不回来。”
  阿波罗的追寻
  梁以沫花了好几周的时间来慢慢适应失去孩子的打击,当她能坦然面对这个意外时,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依赖起谢司茗。只要她醒来,看不见他的身影,就会立刻大声哭泣,拿起电话不停给他打过去。谢司茗也尽量陪在她的身边,只是那股冰冷的气息又一次席卷而来,若不是他一再强调很爱她,她一定会以为他这是要离开她了。
  “司茗,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谢司茗端过来一杯水,喂她喝了几口,“再过几周吧,然后,我就带你走。”
  梁以沫皱起眉头,他总是重复着这句话,她听得都可以腻烦了,“司茗,我们为什么要走,在这儿不好吗?”
  “别问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实在有点冲,她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他连忙为自己的态度进行补救,“以沫,我只是觉得,那儿有我们的回忆,我们去了之后,可以过得更好。”
  梁以沫像个孩子一般,不停喘着粗气,嘴撅着,眼珠子一转,泪就落了下来。谢司茗心里堵得发慌,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然而心里突然涌上的那个词,让他的手触电般躲离而去。
  “司茗,我们以后要生很多很多宝宝,好不好?”
  他紧紧咬着下唇,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这个傻女人,还要和他生孩子。他微微点了点头,喉咙中逸出一声“嗯”,头低下,贴上她脸的唇将那些苦涩的泪水,一点点吸去。
  过了片刻,他还是犹犹豫豫地说到:“以沫,我们以后不要孩子了,好吗?”
  梁以沫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很是不解地问到:“为什么?”
  谢司茗没有吱声,看向她的眼睛里氤氲起一阵雾气。他似乎在考虑着该如何开口,然而停滞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他什么借口也想不出。
  “司茗,你跟我出来!”
  龚悦一脸愤怒,刚刚踏进病房就看见他们暧昧的姿势,也不顾及那许多,冲着谢司茗一阵叫唤。
  谢司茗抬头看到怒发冲冠的母亲,心内一阵狐疑,他浅浅吻了梁以沫一下,就向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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