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爱

二十四
    拓展训练结束，高文成了家中饭桌上的主角。在家的时候，他添油加醋地讲述活动中的各种趣事，更是吹嘘着他在活动中的优异表现，而姜爸爸姜妈妈也非常配合他，不停地追问细节。高文讲得眉飞色舞，两人也听得兴高采烈，倒把姜语书晾在了一旁。
    其实自从高文出现在姜家，他一直是家中话最多的人，家庭气氛倒是活跃了许多。以前的姜语文温润不多言，姜语书也不是个爱闲话的，而高文则唯恐身边太过安静，总是要制造点声音。
    姜语书洗完澡出来，高文还在和姜妈妈扯闲，一边看肥皂剧，一边对着电视评头论足，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精力讲话。而姜妈妈则满心欢喜，丝毫不嫌他话多。直到看完电视，高文才回到房间。
    走进厨房，姜妈妈正在切水果，还哼着歌，显然高文将她哄得很开心。姜语书上前帮忙，把切好的水果装入盘中，顺手抓了几块塞到嘴里。
    姜妈妈拍了下他的手：“别吃光了，拿进房里给小文吃。”
    “还有那么多呢，他哪吃得完啊，妈你太偏心了。”姜语书不满道。
    “你们俩一起吃，我说错了还不行吗？真孩子气，跟你哥哥计较什么呀。”
    “我可没计较。”姜语书嘀咕着，犹豫了一下问道，“妈，你不觉得哥哥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是啊，变得开朗了，挺好的。虽然成绩没有以前好了，但这不重要，只要你们兄弟俩开心就好，难道还真要你们做物理学家啊？”
    本想试探一下妈妈的想法，没想到她倒根本没放在心上。姜语书觉得这样也好，既然爸妈丝毫不疑心，也不用多操一份心。
    “倒是你啊。”姜妈妈接着说道，“时间也不短了，你还没有习惯他的新脾气吗？虽然你是弟弟，但说穿了你们俩是一起生出来的，不分什么大小。他在那场车祸里毕竟受了重伤，你要多关心下，尤其在学校里，知道吗？”
    “真是的，怎么批判起我来了。我回房间了。”姜语书端起果盆，不等妈妈开口，溜出厨房。
    房间里，高文正玩着电脑，姜语书把水果放在了他面前。
    “你不吃吗？”
    “你吃吧，我刚吃过了。”
    “对了，我明天要出去，跟你说下。”高文随口说着。
    大致也能猜到他的行动方向，姜语书问：“回自己家？”
    高文轻轻应了声，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以后可能不会经常去了。”
    “没事啊，你想回去也是很正常的，想去就去好了。”姜语书以为他怕自己有想法。
    高文望着他，犹豫了下说：“我妈妈她怀孕了。”
    姜语书在记忆中搜寻到他妈妈的模样，是保养地非常好，看上去相当年轻的母亲。
    “怀了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吧，我也是上次去才刚知道的。”
    高文背对着，姜语书不确定他说这话的意思，不敢乱说话：“那好像……应该多去看看才对。”
    “我去多了不是给他们困扰嘛。可能在他们心里我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吧，毕竟当父母的肯定会想要个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孩子。”
    “可能……是你想多了吧，也许他们本来就想再要一个。”
    高文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他们那么怕麻烦的人。以前他们就很少在家，基本也不管我，哪会没事想再生个。”
    姜语书也有口拙的时候。想要说点什么，又觉身份尴尬，说不出口。
    高文继续道：“反正我本来存在感就弱。现在像我这样不伦不类的，只会两边不讨好，掺和在里面不是自讨没趣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果说者有意，那听者就更刺耳了。“两边不讨好”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此时如根刺般哽在姜语书喉咙口，让他更是说不出半句话。
    高文继续玩着电脑，房间里静得只有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姜语书盯着他的后脑勺，干坐着发呆。
    “你真的不吃吗？我都吃光咯。”高文神色平静，全无心机地把水果举到他面前。
    自从高文见识过林瑞做的模型，一下子入了迷，也开始学习做模型，整天缠着林瑞教他。但他心浮气躁，基本功还没学好，就已经想动手做完整的模型了。
    那日姜语书来寝室找高文，自然是没有找到人，开门的是林瑞。
    “他人呢？”姜语书瞥了眼高文空荡荡的床铺。
    “好歹他名义上也算你哥，你来问我？”林瑞不耐他傲慢的态度。
    “他现在不是整日跟你泡在模型室，不问你问谁啊？”
    “那我现在不是没在模型室嘛。”
    他们的对话总是充满了火药味。
    姜语书自觉理亏了，转身欲走。
    “姜语书！”林瑞喊住他，“我最近要参加个船模比赛，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姜语书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市里的船模比赛，我还缺人，有没有兴趣？”对于这事，林瑞倒是真心诚意的，“我还找了两个船舶学院的师兄和个机械动力的朋友，让赵老师做指导。”
    “这么大排场，你还真看得起我啊。”
    为了让姜语书先看一些比赛资料，两人来到模型室，但先引起注意的不是资料，而是摊了满桌的图纸，碎木料，各类工具，和个大致成型的飞机模型。
    林瑞仰天一叹，收拾起桌子。
    “这是什么东西？”姜语书拿起那个木质飞机问道。确切的说这并不像个像样的模型，胖胖的体型更类似于孩童手里把玩的木头玩具飞机。
    “你哥做的飞机。没想到还真给他做成了。”林瑞的语气七分无奈，三分佩服，“弄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整理下，真是的。”
    姜语书摆弄着木头飞机，跟图纸上的成型照片对比了一下，没有发现太多的相似点。
    “你也帮下忙啊。”林瑞说道，“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去。”
    姜语书抱起桌上一堆杂物，朝一旁移动，但东西太多，手上吃不住力道抓不稳，啪地一下有样东西掉在了地上，脚下一时没有收住，只听咔嚓一声，是个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姜语书倒抽一口冷气，林瑞也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