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

第34章


男人女人他不在乎,“普通”这两个字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了。阿远是被他认可的人,怎么能自甘堕落于平? 
            郑思远在看到赵朱成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他眼中翻腾的杀意。所以他什么都来不及想,伸手把麦盟拽回自己身旁,然后向前一步与赵朱成对视。 
            麦盟站在郑思远身后仍旧处于未回神的状态。郑思远背对着他站着,一言不发。他对面的赵朱成则只在最初瞟了他一眼就把视线集中到了郑思远身上,眼神内容太过复杂他看不懂也不敢看。 
            这是麦盟第一次感觉到沉默是有重量的。他甚至觉得郑思远和赵朱成正在用腹语进行他听不到的对话。他能感受到的只是越来越浓烈的压抑。 
            忽然赵朱成开口了,他的视线仍旧胶着在郑思远身上,但话却是说给麦盟的,“你不去比赛?” 
            麦盟恍然大悟,他叹口气,伸出手拉郑思远的袖口,“要不要我留下来?” 
            郑思远像是也松了口气,轻轻摇头,抬手拍拍麦盟的肩膀,“去比赛吧,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麦盟点头,同时顺手把郑思远衬衣最上面的纽扣系上,遮住刚才留下的吸-吮痕迹,给他一个笑脸,“我会等你的。” 
            说完这句话麦盟就大步走向电梯了,像是赵朱成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但电梯门一关上,麦盟就脱力似的靠在了扶手上,耳边尽是轰鸣声。他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赵朱成刀割一样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动的那一下都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那么挡在他的郑思远只会更辛苦,所以他要让郑思远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起的。 
            郑思远在麦盟拉住他袖口时就开始惊讶了,一直惊讶到他无视赵朱成大踏步走开,郑思远几乎都想笑出来了。他找了个多可爱的男人。 
            “你想笑就笑吧。”赵朱成开口。麦盟离开后他跟郑思远这间的气氛似乎从一个奇怪的极端转向了另一个更加奇怪的极端。虽然他还是能感知郑思远的想法但他也觉得郑思远已经变了太多,他都有些捉摸不透了。比如刚刚离开的麦盟,呆呆愣愣的怎么会被郑思远看上? 
            郑思远伸出手,神情平静,“好久不见。” 
            郑思远越平静赵朱成心里越没数,他们从来不是普通朋友,不应该这么冷淡客气。于是赵朱成在确认过嘉宾评委可以在比赛期间入场以后问郑思远,“你要去看你那只听话的小宠物比赛吗?” 
            郑思远知道赵朱成想激怒他,如果是十年前的他,这一招也许会成功,但不是现在。所以他只是笑笑,“你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道歉就不必了,当年的事我也有责任,我不该在公司最重要的改制阶段因为私事撒手不管,你开了我也没错。不过也多亏那次我才明白我们俩其实根本不是一类人,虽然我曾经试图成为你那样。不过我后来明白有些人的强大是天赋,不是努力就变得成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你常说的,咱们就此别过吧。” 
            赵朱成没想到郑思远会在他有任何表示之前就封死了路,所以他在一片慌乱中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伸出手去握住郑思远的手腕,“你的小宠物能给你什么?他能比我更了解你的想法?能不用你开口就跟你心有灵犀?你想清楚,我们才是同类。我投资那个设计公司是想把它送给你,给别人打工你肯定很不自在吧?” 
            因为身高和站位的缘故,赵朱成看到的郑思远脖子上的吻痕远比他的表情清楚,这让他感到不能控制的恼火,但理智又克制了他的行动,让他不能做出过激的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的行为。 
            郑思远微微低头凝视他的眼睛,“公司是你的,我不要。我想要什么我会自己去争取,不用你给。他的确没有你了解我,我基本上没可能再找到比你更明白我的人了。我跟你在本性上有90%是一样的,但就是剩下那不一样的10%是我跟你各自起决定性作用的特质,谁都不可能再为谁妥协了。所以我们不可能长久的在一起,硬要凑到一块儿只会两败俱伤。麦盟和我可能看起来没有任何相似,但我们都有妥协的余地,最终会中和。你别骗自己了,你执着的对象不是我,只是一段已经过去的再也不可能回去的日子。我现在也不像20岁时那么鬼迷心窍了,你会有你的辉煌,但都已经与我无关了。所以,再见吧。” 
            这些话是郑思远在刚从深圳回来的那段日子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并再后来不断跟自己说过的,所以他相信赵朱成也会被说服,因为他们都太过了解对方。接受事实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跟赵朱成的矛盾不是因为他的股份被稀释起源的,那只是个导火索。其实过了一两年后郑思远对赵朱成已经没有很深切的恨或者别的情绪了,不跟他联系不过是不成熟不甘心或者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他当初跟赵朱成到底是什么关系,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有点像魔障了。后来则是懒得多想,反正都已经过去,他一贯是向前看不回头的人。 
            赵朱成在听到郑思远说出再见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郑思远的手腕,“回不去的日子”这个说法击中了他,其实他自己也想到过,只是不愿承认。他以为郑思远会为了他回头的,他一直以为他会是郑思远的特例。 
            松开了郑思远的手,赵朱成心里空空落落的极不舒服,他看了下表,发现比赛已经开始过半个多小时了。于是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虽然郑思远不领他的情,公司还是要继续做的,他以后还有用得上苏家明的地方,既然郑思远不要,那等时机成熟把公司主权交给苏家明也算为他的蓝图做铺垫。成功的事业才是他永远都不能舍弃的东西。除了它,没什么不能不要的。 
            后来那天晚上的比赛麦盟都没什么印象了,反正不是他得奖。比赛进行到一半多时赵朱成坐到了嘉宾评委席上,但一直没什么表情,郑思远则知道比赛结束都没出现。麦盟就一直惴惴不安,直到比赛结束他拿回了比赛前被收走的手机,看到了好多个郑思远的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阿阮死了。
            43
            当郑思远被王川带着走进停尸间时他仍旧不敢相信阿阮已经死了,他甚至感觉自己是在做噩梦,只要他能醒过来,就什么都没发生。 
            在阿阮的医疗记录上,最后一句话是:死亡时间:20XX年5月2日10时01分。死亡原因:颅内出血。郑思远看着那短短的两行字,全身抑制不住的发抖。那时候他在干什么?凌晨3点,他睡下了一个小时左右。 
            而就是在他睡的无知无觉的时候,那个前一天还嘻嘻哈哈给他打电话说下个月她27岁生日一定要回来,她要结婚了,要大大的红包,少于一万不要,现在,她却躺在那个窄窄的床上,被白布盖着,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郑思远只靠着门口看了盖着白布的停尸床一眼,就全身瘫软滑坐到地上。他觉得难受极了,想抬手抹一把脸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像被灌了铅。 
            据王川说阿阮在生前签过遗体捐献协议,所以现在阿阮身体里的器官基本上都被摘除了,包括她的眼睛。依照惯例,遗体将会在医院停放一夜,明天送到殡仪馆,与家属协商后最慢在三天内进行火化。 
            阮匀的老家在重庆,这次是放假回来玩儿,结果却再也回不去了。先收到医院通知的是阮匀的爸爸,因为在她手机近期的通话记录里,除了“老爹”和“哥”以外都是看不出身份的名字,而医院也只打通了阮匀爸爸的电话,阮匀的哥哥则一直联系不上。 
            王川是在下午接到阮爸爸电话的,王川挂了电话就直奔机场去了,坐了最近的航班赶过来,下飞机再打阮爸爸电话时接听的却是个陌生的男声。对方告诉他阮爸爸晕倒了,正在输液,然后又告诉了他医院地址并简略的说了下阮匀的情况。 
            王川从未像那一刻一样痛恨自己的医生身份。因为是医生,所以能完全理解那几句简单的“颅内大出血,出血点位于脑干,出血量保守估计100ml以上,根据死者年龄,初步推测死亡原因是先天脑血管畸形”代表着什么。因为先天性血管畸形而导致颅内出血致死率极高,就的通常都是年轻人甚至小孩子,他们从出生就带着这个定时炸弹,一旦发作非死即残。王川所在的医院也接诊过那样的案例,当时王川还没毕业,在医院各科室轮转实习,正好轮到神经内科,有个12岁的小男孩儿就是因为这个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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