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簪

第93章


他不大乐意地捻了一下手指,我看着他这个熟悉的小动作,忽得站起来,脱下外面的长袍,露出紧身的红衣,这是我特意穿的,拿过红花递过来的剑,走过去。
  我向苏夕拱手,“这位公子,我剑术一般,只是今日雪景极佳,倒似旧日风光,心中感念,相烦公子指点!”说到后来,我极艰难地唤他公子,生怕一口气闷住,泪水就能下来。
  他站起来彬彬有礼地拱手:“夫人客气!”走到我身边。
  我俩一前一后来到湖上,冰面上的雪已凌乱,我慢慢抽剑,“苏,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夜!”,他茫然看我,“夫人,可是叫我?”
  “你可记得往事?”我挽了一个剑花,直指他。
  “我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对夫人也没有印象!”他客气道,抽出青剑,寒光湛湛,搭在我的剑上,一股内力涌过来,我的手一哆嗦,剑差点掉地上。
  我挥剑施展白家的折柳三变。
  “春柳如丝,时卷时舒,柳下少女,素手折柳,只为情郎,编一个花蒌,送去三样,咸儿、甜儿、酸儿,让他猜猜,侬的心田。”
  这是我们俩学折柳三变时,苏夕想起的一首家乡的歌谣,用方言教我学唱,我是学了又学,两个人是乐了又乐,我开始不知是何意思,他来骗我,后来才知道是首情歌,气得拍了他几巴掌,不过曲调活泼,优美动听,我时不时哼唱着玩。
  他手上的剑招从刚开始的应付,到不知不觉得施展对招,越来越流畅。我两人都异常兴奋,那种心曲相通,手眼相连的感觉象是回到了过去。他的青眸中,蕴满了惊喜和欢乐。
  一个过身,我俩身体擦过,他贴近我,“我真得认识你?”
  “我们曾经亲密无间!”我故作脚下一滑,把他也绊倒了,两人面对面躺在雪上,他的俊颜剔透如玉,红唇娇若春花,我一口含住,贪恋他口中的软糯酒香,他没有拒绝,我舌底的药丸渡到他的口中,双臂搂住他,尽情的深吻,唇舌似乎找到了最眷恋的伙伴,纠缠中,我们互相寻找心底深处的那种隔绝整个世界之外的亲近。他没有忘了我,没有忘了我,我们相吻时,到死也没有忘不了的小动作,都一遍一遍重温。在保证他把药丸咽下去后,我脱出来,一口咬住他的耳垂,“你一定要信我,我的苏,我是夜,如果记起什么,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相信任 
 89、眷恋 ... 
 
 
  何人!”
  顺手把手帕塞进他的怀里。
  他气喘吁吁,贪馋地舔了舔嘴唇,脸上红晕浮动:“女人的亲吻竟如此令人心动!”我忽的一阵头晕,几乎一个巴掌打上。
  我原本还有点把握,现在一下心里没了底。
  他一跃而起,回望我一眼,眸色狡黠,竟类小东。
  红花过来扶我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热吻一个陌生人,脸上总有些挂不住,便佯装微醺。
  北宫琅轻叱道:“小丫头,当着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收敛,还不快去换衣!”他这是给我个台阶下,我不敢看众人的脸色,钻帐篷里去了。
  我刚脱下沾上雪泥的红衣,帐帘一掀,北宫润气冲冲地进来,怒道:“你要放肆到什么时候!”
  我听耳不闻,继续穿衣。
  他总是对我耐心不足,在他冲过来时,我忽对他嫣然一笑,倒令他一停。我抓起外袍边穿,边往外跑,冲出帐篷外,一头撞在一个人怀里。
  他揽住我,顺势一个转身,背对众人,悄声道:“明日,夫人午后可有时间到观澜舫坐坐?”
  我一推他,继续向前跑。
  北宫润本想追上我,可被北宫琅喝止了,红花跟着我,捡僻静的地方走了走,心情甚好!
  
  第二天午后,我去园子里闲逛,走到观澜阁时,看宫女、太监在阁中出入,听红花打听才知道,是北宫润的一后两妃正在阁中赏雪景。
  观澜阁临枫静湖一面窗户大开,另三面紧关,我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想是十分热闹,便有些踯躅。
  园中的雪景自也是极佳,只是单调、规整些。
  阁中有大宫女跑出来,言道皇后相请,我便随她一道前去。
  阁中宽敞,阳光透过纱窗照得通亮,宫人虽多,也不嫌拥挤,正中一桌摆着果点,三位美人围坐,雍荣华贵,秀色怡人,正在说笑。
  我行礼下去,还算规矩。只是皇后轻声细语的吩咐我起来后,我没象别的见驾臣妇般低眉顺眼听问话,而是自然的抬起头来,打量三人。
  居中的是皇后古少桐,古少黎同父同母的亲妹,听说兄妹感情极好,看她瓜子脸,貌清而文弱,似是极温柔,面带薄笑,很是和善。
  西一位相陪的毓妃眉眼极美,但表情寡淡,似是与已无关,只是随意一瞥,便向湖上望去,看形容颇有肚量。
  东一位相陪的辰妃玲珑活泼,眼珠骨碌碌乱转,极好动,双手托腮,我望过去时,她目中嫉意一闪,微噘小嘴,可能是看我朝她微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一弯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甜美可爱!
  我心里竟想得是,北宫润会喜欢那一个?
  
  北宫琅极是会挑,她们即使对我不满,至少还没有人会给我难堪!
  “夫人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陛下不让我们姐妹去看夫人 
 89、眷恋 ... 
 
 
  ,宫人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夫人与我说就是!”古少桐温和的问道。
  “一切都好!”我敷衍道。
  “薄夫人听说你们昨日去茜湖赏雪来?”辰妃兴致勃勃地问道。
  “是,风景还好!”
  “我每年这个时候都去,可惜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去?”辰妃有些黯然。三人都沉默了。
  毓妃站起来,倚窗向湖上望去,身影落寂。
  
  我看无话可说,正要起身告辞,辰妃道:“姐姐再坐一会儿吧!刚听毓妃姐姐讲家里的小姐妹正要赐婚的事呢?”
  辰妃向皇后施眼色,看毓妃。
  毓妃转过头来,“家里这些小事,只闲说说罢了,怎么又来提它?”
  辰妃一着急连夫人也不叫了,听着挺亲切!
  “夫人常能见到陛下,请夫人求个恩典必能行!”辰妃眉飞色舞道。
  毓妃皱眉,脸上一瞬间恨意流露。
  我看在眼里,微微冷笑。
  “这些事,夫人那能亲口向陛下提起,夫人看这桌上摆的是我那小厨房作的点心,夫人尝尝?”古少桐亲手给我取了几样,让我尝尝。
  “看夫人喜欢,素言选几样回头给夫人送过去!”她身后的一个大宫女答应。
  我正吃着,宫人高喊:“皇上驾到!”
  这就是辰妃留我的原因。
  
90
90、恩爱 ... 
 
 
  北宫润外披宝蓝大氅,内着明黄缎袄,雪狐毛坎肩,头扎金冠,仪态风流地步入阁中。我随众人下拜。
  他瞥了我一眼,坐在皇后的位子上,三位后妃挨次而坐,我只得往后站了站。三位美人自然是都不约而同的微露得色!
  他和三人闲聊,三位美人羞意盈盈,皇后拿捏着分寸,应答得体,时不时温柔相顾。辰妃最是开心,明眸灵动,莺言燕语,不露轻浮。毓妃水眸聪慧,才思敏捷。
  他自从下山以来,就一直战战兢兢地克己操劳,从来没有真正放松心怀,看他喜笑晏晏,虽不知有几分真,却也是明朗动人。
  不是我打扰了她们的兴致,而是一个小太监来报,左相大人有事进宫奏报。
  北宫润只得起身走了。我也跟着告辞了,刚回宫,素言就送来两盒点心,我打开来一看,点心竟是做成雎鸠的形状一盒一对,颜色鲜丽,颇可爱。
  我略沉思,从桌案上拾起,以前在军中曾给铁朔编过的一个红色的謦结,我的手艺一般,结形凹凸不平,松紧不一。
  “我的手艺一般,请皇后娘娘不要见笑!”素言接过謦结,回宫了。
  我瞅着那两对雎鸠,心思纷乱耳边似有老夫子讲解诗经:“关关,和声也。雎鸠,王雎也,鸟挚而有别。后妃说乐君子之德,无不和谐,又不淫其色,慎固幽深,若关雎之有别焉,然后可以风化天下。”
  这少黎一语双关,以苏夕换皇后的宠幸和铁朔的信任,以求琴瑟谐和、换取天下!
  我和苏夕,还能作一对贞鸟吗?但无论怎样得先从别人手里把他救出来!
  雪夜寂静,内殿温暖,我倚在床上看书。院子里有踏雪而过的脚步声,外殿小声说话,北宫润穿廊而过,软靴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他进来时,红花不知从那儿闪出来,站在他身后。他微摆摆手,红花退下。
  他过来侧躺在床另一头,把我盖着被子的脚偎在肚腹上。我冬天脚寒,莲和苏夕都知道,也都曾如此这般给我偎暖。
  我踢了踢被子给他盖在身上,他合上眼睛,淡淡地笑笑。
  “夙夙,这里很冷清,山上真好,小小的屋子里一个人就能填得满满的!”他温吞道。
  我躺下,他爬过我这边,“夙夙,你别再生气了!我们和好吧!我觉得我们好象自从下山,就一直在拼命!”
  
  我持书认真地看,他趴在那儿,瞅着我。
  我放下书,“你知道,我最恨谁?”
  他迟疑,即使知道,也不愿说。
  “我现在不能把他怎么样,可他妹妹在宫里!”
  “你要我怎样?”
  “我要让她也象我一样,经历失子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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