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咎-伐

第470章


石青打算联手张平之计若因此而破的话,民军大败,姐夫也不用在邺城待了,带上姐姐偷偷投到燕王麾下吧,小弟到时就说指点的高人是姐夫,燕王必定会有所酬谢。反之,燕王若是不能化解张平之患,燕军终究大败,小弟就依从石青的好意,临阵反击,争取立些功劳,同样姐夫也有了说项之功,复起就有了希望。姐夫以为如何?”
张季哎呀连叹,双目放光,惊呼道:“好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几年,春生就历练的这般老成,此计当真是进退随心,圆转如意啊;姐夫以后当真要仰赖春生照应了。”
“呵呵,姐夫客气。”
谦逊了一下,孙兴有些矜持地说道:“此事就这般定了,姐夫回转后就对石青说,小弟暂时拿不定主意,需要权衡一番。石青必定满意。小弟么,明日就去蠡县见燕王,正巧辅国将军也来了,辅国将军明晓轻重,若是因此破了张平和石青的图谋,姐夫你这个高人日后必定会得到重用。”
第七集 第八十六章 逼近对垒
七月初七,孙兴一大早就离开渡口水寨赶往蠡县去请见燕王。几十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不消两个时辰就到了,午初时分,在侍卫引领下,孙兴拜偈了慕容俊,果然不出他先前所料,慕容恪恰好也在。
“属下见过燕王、见过辅国将军。属下前来,实是有要事回禀。”孙兴小心地见过礼,然后将酝酿成熟的“高人”指点和盘道了出来。
“张平!?”
听孙兴言及并州军这个隐患,慕容俊立即警惕起来;慕容恪更为直接,疾步到了慕容俊王案前,一把扯过舆图旋即沉浸在思索之中。兵者诡道也,为帅者作战之前必须考虑到所有影响战事的可能,即便不能一一提前应对,也要做到心中有数以免临急仓促无措。
中原当前的形势很明朗,就是民军、燕军两雄并立的态势,相比之下,并州军太过弱小,夹在两雄之中最多只有一点平衡作用,不能产生决定性的影响。这种情况下的弱者往往有两种选择,中平之主会左右逢源,苟延残喘;双方胜负未分前讨些便宜,一旦分晓显现,立时趋炎附势投降胜利一方。若是枭凫之士便不会甘于如此,而是隐忍待机,在关键时刻突然出手联弱抗强,仿照汉末吴蜀抗魏之策,营造三分鼎立之势,努力使己方成为鼎中一足。
张平是中平之主还是枭凫之士呢?慕容俊、慕容恪对此不敢妄下断言。
燕军出兵前对并州军不是没有防备,慕容俊为此还特地邀请张平一并出兵,不过张平婉拒了这个邀请。慕容俊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当时燕国和大晋联手三路夹攻邺城,声势之浩大,没有人有失手之虞;这等形势下,并州军怎敢火中取栗,逆势而为?哪知道时移势迁,开战三个月以来,民军不仅熬过了最危险的开始阶段,而且化解了晋军的威胁,和燕军形成了僵持。
这种局面让人大跌眼睛之余,也很容易让张平产生遐想贪念。
慕容俊认为,只要石青答应让出上党郡,就足以说动张平出兵相助。燕军若是败了,并州军北边的威胁随之解除;民军就算胜了,也因为损耗太大而无法威胁并州。这样以来,张平就可以用心攻略河东,进而以并州、河东两地为根基,与燕军、民军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三弟。你看——”
慕容俊脸色凝重无比,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现意外了。
慕容恪从舆图上抬起头,脸色同样的凝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昨天石青如此猖狂,摆出和我军决战之势,也许不是无因。”
慕容俊闻言,脸色一沉,更加地黑了。
慕容恪说得是蠡县今早才接到的鲁口东路军昨日战报。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昨日五万余民军马步在石青率领下抵达鲁口,其间民军没有丝毫休整,一到城下便开始挑战燕军东路军。
燕国东路军减去这段时间的伤损,还有五万七八千众,数量比民军援军还多一些,不过因为其中有近半的民夫工匠,考虑到战力参差不齐,民军援军赶到时,慕容评采取了守势,几万人龟缩进大营等待慕容恪来援。
谁知民军不肯干休,遣出五千人马在燕军大寨前耀武扬威,指点着慕容评的名号挑战叫阵,慕容评担心士气受挫,遂挑选五千悍卒出寨迎战。双方出阵的都是精锐,人数相等,一方是长途跋涉有些疲累,一方鏖战数月精力没有恢复,可谓旗鼓相当,斗了一刻钟也未能分出胜负。
这时民军又遣出五千人上来挑战,慕容评斗得兴起,也挑选了五千悍卒出寨相斗。双方自此较上劲,一发而不可收拾,民军连续又上来两批人手叫阵,慕容评不住地挑选悍卒出寨迎战,只是挑着挑着,燕军的老兵悍卒越来越少,挑选变得越来越艰难。慕容评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地上了当,于是一边在寨内安排弓箭手阻击压阵,一边命令骑兵出营掩护步卒脱离对手,撤军回营。
石青对此早有准备,一见燕军迟迟不能安排对阵人手出寨,就料到再难钓到鱼了,于是不等燕军骑兵出营掩护撤退,先自率军掩杀上来;当是时,几万民军在燕军大寨前一阵乱冲,斩杀三四千余。只因慕容评面对石青多了几分谨慎小心,大寨防御格外森严,石青担心损耗过大,没准备趁机冲营攻寨,出寨迎战的燕军大部才得以安全退回。
经此一役,燕军大寨紧闭,再不敢理会民军的挑衅;民军越发嚣张,不仅不进入鲁口歇息,反而就地在燕军大寨前三里处驻扎下来按营立寨。
三里的距离实在太短了,战马速度刚跑起来就到了,步卒一个冲锋也能赶到,两军因此成了隔壁邻居,随时可以互相上门串串;这种危险的距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大忌,在这个距离内谁都不会好受,双方卒都无法安生休息,必须随时绷紧神经,防备对手突袭。偏偏民军不在意这些,肆无忌惮地挨着燕军立下了大营。
民军反常的举动不仅让东路燕军心惊胆战,消息传到蠡县,慕容俊、慕容恪也大惑不解。不知道民军为什么如此胆壮,如此狂妄,石青到底有什么倚仗?
孙兴适时而来的提醒,恰好给了慕容俊、慕容恪一个很好的解释。想到鲁口昨日的不利,想到并州张平的隐患,慕容俊不免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王兄无忧。并州军之患只在突然时有害,我军若提前做出防备,便不足为患。”
慕容恪舒了口气,他似乎想明白了,指点着舆图说道:“张平能调动的也就三四万人马,从并州东向攻击能对我形成威胁的只有两处,一是井径关,并州军由此而出可以联手真定守军突袭我西路军;但是,只要提醒一下悦绾,敌军在这一路的图谋便难得逞。另一是飞狐径,并州军可以从此突袭代郡,沿白沟河北岸一路向东推进;三四万并州军平日也许挡不住我军主力一击,可若依靠白沟河防守,足以让我军北望而兴叹。并州军若是如此作为,威胁之大,几等于陷我军于绝地。好在有孙太守提醒,王兄只需从蓟城抽调五千人马,赶到飞狐径出口的代县增援,严加防范飞狐径,这样的话,任他多少并州军也无法伤我半分。我军主力只管安心击败民军就是。”
“哦!是吗?”
慕容俊精神一振,急忙扯过舆图细看,他是懂兵之人,一经慕容恪指点,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扶额庆幸道:“还好还好……幸亏孙太守提醒及时,哎,对了,孙太守言道的隐士在何处?可否请来让本王亲自致谢?另外,眼下战事正酣,实是用人之际,本王很希望有高人隐士在身边随时指点参赞。”
孙兴谨然回道:“回禀燕王。这位隐士眼下还不方便露面,待我军大胜之后,属下再领他过来拜偈燕王。”
慕容俊一悟,隐然明白孙兴口中的隐士该是民军一方的,想到民军中有人愿意暗中为自己效力,他忍不住欣慰地笑道:“如此也好,就等战后再说罢。只是孙太守一定要将寡人仰慕感激之心传给这位隐士知道,这位隐士若是有什么提点,也请孙太守速速告于寡人。”
“属下谨遵燕王之意。”孙兴爽快应承,随即告别慕容俊、慕容恪,回转渡口水寨。
孙兴走后,慕容恪也向慕容俊辞别道:“王兄!东边的浮桥该修好了,弟弟马上就到鲁口去。如今我与民军情势已经明了,民军主力集中在鲁口和无极、安国两地,其他各城小股人马影响不了局势,可勿须理会,只盯紧这两处就是,对方粮草辎重不可能再维持两旬;两旬过后,敌军必定崩溃,这段时间王兄切切注意,小心安国、无极敌军生出事端。”
慕容俊大笑道:“三弟放心去吧——为兄手中有两万骑兵、三万步卒,若还不能盯住这几万步卒,可当真不配为燕国之主了。哈哈哈——”
慕容恪不敢再说,辞别慕容俊之后,在亲卫的拥簇下出了蠡县东门,向东边一路急赶。
滹沱河发源于太行山东部余脉,自西一路向东流淌,来到鲁口之时,突地一折,折成一个舒缓的直角转而向北流淌,经河间郡注入到白洋淀。鲁口、河间这一段,不只一条滹沱河,在滹沱河之东十几里外,还有一条与之平行北上的河流——清凉江,和滹沱河不同的是,清凉江最后由青县地界转道入海了。
滹沱河和清凉江并行而走,中间夹出一绺宽约十四五余里,长约六七十里的小平原。夏、秋之际,滹沱河与清凉江的水经常漫过堤坝,冲刷浇灌两河之间的小平原;因此这片平原既不能供人居住,也没办法耕种,荒废成了一块巨大而又空旷的河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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