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空愁暮

第8章


醉眼所见,白隐伸出手去,岂料脚下就是船舷,一个不稳,眼看要跌下船的时候,身后有人猛的拽着他退了回来。
  手腕被扯的有些疼,白隐跌坐在船头,想看清是谁,眼前迷蒙的只能看见弹琴的女子匆匆的跑了,身边嘈杂的声音不断,白隐费力的站起来,想离开这个吵闹的地方,船头不是被他包下了吗,怎会突然来这么多人?
  白隐的步子踉跄,身边有人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肩将他按在桌上,头磕在桌上让白隐忍不住叫疼,随即什么东西被塞进嘴里,强行让他咽了下去。
  “疼?等会儿还有更疼的呢!哈哈哈哈哈!”
  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围着白隐上下其手,有人按着白隐的手不让他动,一人便去解他的衣服,这样的事他们做得多了,最后大不了撒一笔银子,反正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单薄的衣衫被粗暴的撕开,白皙的肌肤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在场之人暗暗咽下口水,迫不及待的要去解腰带。
  □还没来得及开始,便无端结束在一声怒喝。
  阎摩从未觉得如此暴怒过,看见白隐衣衫不整被人侵犯,他就恨不得将那些人一个一个凌迟处死!
  “滚!”
  满身戾气,阎摩几乎维持不住理智想杀了他们,一声沉喝已是最后的警告。
  许是被他这种气势震慑住了,不想将事情闹大,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阵,都悻悻的离开。
  失去支撑的白隐滑倒,阎摩手疾眼快将人抱走。一路上阎摩怒意未消,不为刚刚那几人,而是为白隐。
  为了那个男人,他可以终日醉酒,颓废沉迷,将自己搞成这样,完全不复当初的样子。要不是夜枭整日跟着,今晚会出什么事,白隐又会怎样,阎摩不想去想。
  白隐睡得不甚安稳,将头往阎摩胸前靠近一点,嘤咛两声又睡过去了。阎摩将手臂收得紧一些,把白隐护在怀里,他怕这个人受哪怕一点伤害,任何人都不能!
  回宫之后,阎摩将白隐暂时安置在凌云居,因为白隐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对,阎摩立刻派人去请御医过来。
  宫女打来热水,阎摩亲自浸一条汗巾给白隐敷在额头。白隐一挥手将毛巾打掉,皱着眉嚷着热。
  阎摩默默的再换一条汗巾,却发现白隐脸色不正常的潮红,呼出的气都异常的高温,突然明白过来的阎摩面色更沉,一声令下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突然空下来的大殿,只余白隐清晰的喘息,阎摩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耐的等着御医过来。
  不多时,门外有人通传:“张御医求见。”
  “传!”
  白发长髯的御医背着药箱,一路急赶,可怜一把老骨头,却是一点怨言也不敢有。
  医者不知床上躺着的是谁,暗想皇帝并无妃子,或许这是皇帝养的男妾也未可知啊。白隐是黎照国师,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见的,这样出现,旁人有什么想法自然也不为过。
  医者替白隐把过脉,再观其色,心中已有定论,也是吃惊不已。正准备回报阎摩的时候,一把刀哐一声扔在了他脚下。
  医者吓得魂不附体,腿一软就跪了下来,管它有无过错直呼:“皇上饶命。”
  阎摩冷冷俯视跪在地上的御医,已是暗带威胁:“你只管治好他,其他之事你大可烂在心里,御医可懂朕的意思?”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医者捣头如蒜,也暗自松一口气,伴君如虎,官场之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自然明白。
  银针刺入各个穴位,除去白隐身上药力。大约半个时辰,白隐终于安静下来,医官收针退下抓药,阎摩才松一口气坐到床边。
  殿内熏着安神的沉香,随着药力的排除,白隐额上渗出了薄薄的汗珠,阎摩拧干汗巾替他擦干额上汗水,接着是脖颈,却突然停下了。
  指尖无意间触到白隐□的肌肤,阎摩有些留恋不舍,甚至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所爱之人就在眼前,要如何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
  这就像独行万里沙漠之中的人,如果他坚持不碰身边那仅剩的一壶水,或许还有可能坚持下去,但如果一旦尝到了水的滋味,就再难停下来。一如阎摩此时的心境。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虽然关系有如亲人,但阎摩知道,白隐的心从来就不在他身上。但只要他还在这个皇位上,白隐就不会离开他……无法抑制的想要触摸他,想占有,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阎摩伸出的手猛地收了回来,他不想让白隐恨他。有些仓促的替白隐盖好被子,阎摩疾步走出大殿。
6
6、第五章 ... 
 
 第五章
  第二天早上,当夜枭的信号传来之时,身在书房召见大臣的阎摩生生捏碎了手中一只上好的茶盏。
  当天下午,白隐却是好好的回来了,看不出有一点醉酒的迹象。阎摩觉得惊奇不已,夜枭汇报完白隐今日行程,阎摩才揉揉头发,顿时觉得放松不少。
  这样才是白隐嘛,有仇不报非君子,只是手段颇为血腥了点,那几个男人今后恐怕是绝了后了。只是不知道白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么久以来,阎摩第一次觉得那个白隐又回来了,一向冷峻的脸也变得柔和起来,让进门而来的白隐也稍稍愣了一下。
  白隐站在门口,本来烦躁的心情因为阎摩那个罕见的笑而变得豁然开朗起来。阎摩一直就像是夜空中翱翔的鹰,冷酷骄傲,沉稳内敛,偶尔有这么温柔的表情,竟会让人有种纯净如雪的感觉。
  暖色夕阳如水漫过窗楞,白隐袖了双手倚在门边,三千黑羽青丝散落身后,一身雪色宽袍,衣袂袖角飘渺如仙。
  “白隐?”阎摩看见白隐,唤他进来。白隐一甩长袖,施施然走到阎摩面前。
  “还有事情要处理吗?”
  “不多。”
  白隐揉揉额角,他看见那一堆奏章就头疼不已,真难为阎摩还有如此耐心一一批阅。
  “今晚陪我出去走走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去不去?”
  阎摩整理纸张的手顿了一下,他们多久没有一起聚过了,久的他都忘了。
  “好。”
  
  对这黎照百姓来说,这一片广阔的皇宫是另一个世界,是他们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但是对这两人来说却是形同虚设。
  一弯残月之下,两道黑影如幽灵般轻踏过屋脊,悄无声息的掠过,带起一片微风轻拂。
  阎摩自是不必说,白隐紧跟阎摩身侧,丝毫不落下风。
  黎照最豪华奢侈的酒楼,蓬莱阁,今夜被两人包下,一人英姿飒爽,玄衣长袍,眉目冷冽,一人雪衣飞舞,举手投足之间和煦优雅。
  蓬莱阁既然称得上一个最字,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但能包下整个楼的,至今还没有。老板亲自接待,白隐看了看,选了靠窗临水的一间。
  房间布局雅致,起名竹坞,有一种闲情野趣的味道,器具都是用竹篾编成,能闻见竹子特有的清香味。竹窗外即是河流,框出的一幅月夜流水图也是别出心裁。
  看得出来白隐今晚兴致还不错,阎摩也觉得开怀,一碟碟精致的小菜上来,两人喝酒吃菜,时而闲聊些话,也算惬意了。
  白隐靠窗饮酒,看窗外一片月色,流水静谧,安逸非常。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不安,白隐知道,阎摩不会介意。
  河边有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引起了白隐的注意,白隐听着其中一人声音颇为熟悉,仔细一想那不是浮宴楼的花魁慕琴风吗?
  她在河边干什么?私会?白隐颇有兴趣的趴在床边,阎摩不解,也往窗外看去。
  有争吵的声音,接着听见慕琴风一声惊叫,砰的掉进河里。白隐一惊,纵身想跳下去,阎摩按住他的肩,先他一步跃出窗户,紧接着听见阎摩跳进水里,不久就抱着慕琴风上楼来了。
  阎摩将浑身湿透的慕琴风安置在屋内,白隐手结法印,点在她眉心之间,女子咳出两口水,便醒了过来。
  琴风艳名无双,即使是如此落魄模样,也依旧是弱不禁风惹人怜爱,软弱无骨的一双手搭在白隐臂上,柔柔的叫了一声白公子。
  “琴风怎么会这么晚还在河边,又怎么会落水呢?”
  白隐借来衣衫替她披上,见她仍然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再问下去。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琴风感激不尽,”慕琴风对白隐阎摩微微福身,又道:“只是今夜之事,还请白公子为奴家保密,否则琴风再无颜呆在浮宴楼了。”
  花魁软语恳求,娇柔之中有着惯看风月的老练,白隐点头,“这个自然。”
  琴风浅浅一笑,不复刚刚颓然,如万千花朵齐齐盛开,果真艳绝天下。
  “今日琴风坏了两位兴致,不如让琴风弹一曲助兴吧,不知可否赏脸给我呢?”
  自名琴风,自然琴艺卓绝,老板送来一把瑶琴,慕琴风端坐琴案旁,纤手覆上琴弦,一曲筝鸣便缓缓的流淌而出。人说高山流水遇知音,不知为何,白隐竟能感觉到她此时心境,琴声凄绝,将她唇角的微笑生生冻成寒霜。
  阎摩皱了眉头,这琴声太过凄凉,白隐原本的兴致此时全然不见了。
  一曲结束,慕琴风起身告退,婉拒了白隐送她的好意,独身离开了蓬莱阁。
  “我们也回去吧。”阎摩也欲离开,白隐摇了摇头,道:“你先回去吧,我不放心她。”
  我不放心你。阎摩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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