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空愁暮

第20章


霓霏儿一声尖啸,几近疯狂,“我可以随时杀了你,你在张狂些什么,你懂什么!”
  白隐一声冷笑,染血的双袖举起,如倏然张开的蝶翼,“你知道为什么是我在掌管虚页殿吗?那是因为,你不够格!”
  天空的法阵随着白隐的动作瞬间压下,血色的光芒映红了整片森林,霓霏儿运化的金龙被千钧之力压得节节败退,愤怒的嘶吼声震动了整片山林。
  “既然你那么爱你丈夫,为什么不跟他一起死呢?”
  白隐半敛了眼俯视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在金龙被粉碎而落下的片片金雨中,掐住霓霏儿的脖子。
  霓霏儿靠在石壁上,看着冷酷的白隐,呵呵轻笑:“可是是你杀了他啊,呵呵,是你亲手杀了那个叫你爹爹的孩子啊,白隐,这关我什么事?你看,你身上的血还没有干呢!”
  白隐心痛难忍,霓霏儿一掌推开他脱逃而出,“哼,白隐,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下的锁心龙骨呢,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霓霏儿一扫颓势,掌心托着一颗珠子,透明的珠子上盘绕着黑色的龙,龙身毫发毕现,精巧无比。霓霏儿一手结印,白隐顿时觉得心口被刀搅一般,喉头涌上腥甜,身子摇了摇,白隐强忍极刑,维持住朱翼阵,长袖一挥而下,朱翼阵中光芒大盛,急速运行的各种古老降魔字符脱阵而出,像是从天而降的红色流星,全部向霓霏儿袭去。
  “啊!不要!”一声惨叫,盘旋的法阵在她周身逐渐捆紧,霓霏儿眼见珠子将脱手,干脆横下心,十指紧握成拳,结成毁灭之势。
  善良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有时候反而会更糟,锁心龙骨并非无解,只是在这之前,白隐愿意给她杀他的机会,只因觉得对她有愧。只是没想到,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
  风声穿越过林间,破裂之声是那么清晰,碎裂的珠子化成齑粉,从霓霏儿手中飘散。本是一时情急之下,为求脱身,没想到……霓霏儿也愣住了,身周的束缚失去牵引,也随风散去。
  “我……”霓霏儿不知如何是好,不该是这样的,本该是在阎摩面前杀了他的,为何会变成这样?霓霏儿摇着头步步退后,终于逃开。
  白隐慢慢倒下,黧黑的双眼无言的合上。疼痛仿佛已经退去,耳边唯有风声呼啸而过,脑中浮现的,是一些放不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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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回廊曲折,一行人行色匆匆而过,手中捧着一盆盆的黑色药汁,往夜歌所在的灵山大殿而去。此种情形已经持续了好多天了,就是不知夜歌大人救的到底是谁。不过他们只是医部下属,是无权过问这些事的。
  夜歌的宫殿是灵山灵气汇聚的地方,尤其是殿中一方天然的湖泊,是整个灵山最清圣的水流,只是平日清澈透明的湖水今日被染得漆黑,一盆盆的药液被灌入湖中,配合着湖水的灵气,只为医治一个垂死之人。
  医部的属下端着药,却突然感觉脚下一阵晃动,站立不稳,手上铜盆乒乓掉了一地,震动片刻之后又恢复平静,有人赶紧命令道:“回去换药!赶紧回去!”
  灵山本就寒冷,加之如今近冬了,从地脉涌出的泉水更是冰冷刺骨,汇集到这一片湖的时候,连带四周空气都似乎凝结着冰屑。
  白隐整个浸在湖水中,脸色是一片惨白,已无血色的唇是青紫颜色,黑发披散在湖水中,也像是与漆黑的湖水融为一色。
  夜歌在水中抱着他,双手穿过腋下,护在自己胸前。如果不是这样,白隐会沉下去,不用救就直接淹死,而他现在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白隐身着单衣,被湖水浸湿了贴在身上,夜歌亦是同样,四肢都冻的发麻失去知觉了,但是他仍执意抱着白隐,紧贴的身体,才能感觉到那一丝细若游丝的脉动。
  他第一次如此恐惧失去一个人,不愿放手,仿佛只要一放开,白隐就会就此死去,然后天上地下,再也没有这个人。
  这是第几日已不知,灵山接近枯竭,最近崩塌的更为厉害,时不时就会地动。他第一次抛下了灵山的一切,只为一人心生恐惧。
  “你要是不醒来,是不是对不起我这一湖水啊,白隐。”夜歌将头埋在白隐颈间,明明调侃的话却被硬生生的说出了悲戚的味道。
  添药的药童鱼贯而入,将新换上的药液注入湖水中,整个过程整齐安静,夜歌无心理会,却感觉殿内气息有些波动。
  “用药是救不了他的。”
  女子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夜歌抬头,便看见湖边拎着铜盆的霓霏儿。
  “你来干什么。”
  霓霏儿松了口气,看来夜歌不知道白隐这样是她害的,放下心中大石,霓霏儿语气也坦然起来。
  “我来送你一个大礼。”
  “说。”
  霓霏儿视线落在水中白隐身上,若不是有这圣灵的地脉之水养着,他恐怕早就死了吧。而那个男人竟为了保持湖水的灵气,执意不妖化,甚至还在削减压制他的妖气,真是用心啊。
  霓霏儿轻笑,指着白隐道:“我帮你救活他。当然是有条件的。”
  夜歌抱着白隐的手臂动了动,换成将他横抱的姿势,沿着湖心的石阶涉水而出。“成交。”
  “不问什么条件吗?”
  “你不会让我做做不到的事,对吧?而且你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前尘旧账没算呢。”
  面对夜歌,总让人有被算计的感觉,即使是你在算计他,也丝毫感觉不到有取胜的可能,霓霏儿镇定心神,“还在计较那件事吗?就当是我救白隐的回礼好了,毕竟龙魂也是你从神殿得到的,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白隐浑身湿透,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安静的躺在夜歌臂弯里,长发还在不停的滴着水。夜歌取来厚厚的披风裹住他,才问一旁的霓霏儿,“如何救他?”
  “这要取决于你。”霓霏儿语带深意,夜歌只是不悦的皱起了眉。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愿意救他,我就可以救他,若是你不愿意,我也爱莫能助。”
  “什么意思?”
  “因为,他明白你如何救他之后,会恨你。”
  恨?夜歌没想过这个问题,怎样的事情会让白隐恨他。这个女人想耍什么花招?
  霓霏儿清浅一笑,如幽兰绽放。
  “你可听过傀儡术?”
  
  黎照除地方军队,边防军之外,有三十万兵士可供调遣。这三十万要对抗委帝分三路而来的八十万大军,无疑只能智取。
  阎摩虽对兵法有些了解,但比起久经沙场的战将来说,他的功底完全不够。好在黎照广纳了一批良材,而这些人也确实是卓尔不凡。
  两国已经正式交兵,阎摩御驾亲征,天子亲临鼓励众军士,士气自然高涨,每个人都热血沸腾,恨不得以一当十,杀尽黎照的敌人,为报皇帝的爱民如子。
  阎摩将事务全权交予老将军袤罡处理,他的存在,只在于众人心中奋勇的动力而已。
  战事已有半月,从黎照传来的消息依旧是让人失望,白隐仿佛彻底消失了。
  王帐百里之外,今日正有一场血战,阎摩手持长弓立在战场之外的一处高地上,弓箭如满月拉开,箭尖对准了场上厮杀的人。
  烽烟四起,血色满地,本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如今血流成河,兵器森冷的光芒,带起了一泓血珠四溅,哀嚎遍野,短兵相接的铿锵与杀红了眼的兵士的嘶吼,何其壮烈!整个荒滩成了一片血红的炼狱,火光四起,血流漂杵。
  袤罡是老将,更是猛将,持一柄长刀,刀光过处,血溅五步。阎摩长箭上弓,唰,第一箭射出,破空而去的长箭不偏不倚,刚好击落射向袤罡脑后的一箭,然后阎摩瞬间动作,又是两箭,向着暗箭的方向而去,不见人影,不闻惨叫,却笃定那人再无生还可能。
  也许老将军永远不会知道是谁在背后保护了他的性命,阎摩不会说,他做事从不多言。
  
  梦中所见,是一片耀眼的金色,柔和的像是起伏的波浪,从高处倾泻下来。四周环绕着圣音梵唱,佛音如洪钟回荡千里,白隐在这一片圣洁之气中睁开眼,所见,是一位金发的女子,高雅端庄,让人心生敬畏。
  “你是谁?”白隐环顾四周,除了一片白茫之外看不见任何东西,他记得,他应该是,死了?
  “我名萤火,是尔等的起源。”女子淡然轻笑,“所有族民死后皆会回归我处。”
  白隐一时难以明白,什么起源,什么回归,她究竟是何人,他又为何会在此地?
  女子仿佛能猜透白隐心思,牵着他的手领他前行,白隐无法抗拒她,在她身上,好像有一种奇怪的魔力,温暖的像三月暖阳,像白隐从未接触过的母亲的关爱。
  母亲……白隐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词,从未见过何为母亲,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真切的真实的感觉。
  “呵呵,叫我母亲亦无不可,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萤火像牵着个孩子一样拉着白隐,向他娓娓道来,随着她的讲诉,四周白茫的空间开始变化,呈现一幅幅的景象。“我乃半神凤凰,多年前曾诞下一子,名渊,他受我灵力,成而为王。”
  萤火慢慢的走,白隐惊讶的看着四周景象,仿佛看见那个神子的风范,和当年半神的风姿。
  “血脉一代代传承下去,人们却逐渐忘了他们的起源,就是你们,孩子。”
  白隐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慈和的眉目,她竟然是他们异能的起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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