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空愁暮

第25章


  但如今,空了许久的凤仪殿终于要迎来女主了吗?
  一者节日将近,二者皇帝大婚,今年的黎照喧哗沸腾,远远超过以往数年。
  由于皇帝甚至都没有选妃,所以近日一段时间呈上的皇后人选已经到了数不胜数的阶段了。谁被选上了,谁就能一步登天,所有人挤破了头想尽办法将自己的女儿送来,位高权重的大臣们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还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阎摩冷笑着翻过一张张的图像,窈窕淑女,美貌如花,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却要被当成平步青云的工具送到他身边来,真是可悲。
  阎摩没有耐心继续看下去,随便从里面抽出一张抛在地上。“就她吧。”
  凌云居,现在是国师云衡的居所,阎摩遣退一干人,仍然是一个人进了里面。
  “爹亲。”云衡出来迎接,阎摩照例摸摸他的头道:“今日可有好好跟先生学习?”
  “嗯,有。”
  阎摩找个地方坐下来,看云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召他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云衡搬个锦凳坐在阎摩面前,想了想,道:“爹亲你要娶亲吗?”
  “没错。”
  “为什么?你说爹爹还活着为什么不找他回来呢?”
  阎摩端茶的手停在半空,半饷,回答,“他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不回来?”
  “……”
  “那我该叫那个皇后娘亲吗?”
  “不。你只有爹亲,不会有娘亲。”
  阎摩放下茶杯,拍拍云衡催他去洗漱。虽然知道他还有很多疑惑,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回答了。只觉得很累,大婚不过是一时意气之举,但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选的是尚书家的千金,想必他们现在也正忙得不可开交准备吧,从天而降的天大喜讯,谁会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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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半月之后,皇帝大婚,普天同庆。虽然略显仓促,但全国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尤其是在今天,皇后的礼銮会经过几条长街,好热闹的人总能找到地方看看如此盛大的场面。
  皇宫大殿,司礼官为阎摩穿上礼服,金线绣成飞腾金龙,须髯飞扬,呵气成云,怒目而视有睥睨之威。
  司礼官退出大殿,留阎摩一人在殿中等候,临时设置的龙案上放着册封的金印,沉重的像是压在心头的重量。
  “吉时已到!”外面司礼官拖着绵长的音调喊,阎摩一甩宽袖,跨步而出。
  冬日的阳光也能如此刺眼吗?阎摩眯起眼,才看清外面仪仗整齐的众人。
  皇后礼銮停在大殿之外,杏黄色銮轿也是金凤翔舞,未曾见过面的女子便惴惴不安的端坐其中。而阎摩要过去携了她手,共同登上百步天梯,皇后跪受金册,以示礼成,从此母仪天下。
  今日天气正好,不枉云衡选的好日子。百步阶梯扶摇直上,仿佛登上去,便能俯瞰天下。女子柔软的手搭在阎摩掌心,带着点羞怯,轻轻挨着,不敢僭越。
  阎摩未曾看过她一眼,玄黑的眼眸只望着这万里晴空。白隐,只要他今日出现,只要他说一句话,阎摩便可以不顾天下人怎么想,抛下这一切。
  只是碧空万里,除了炸上天空的烟火之外,甚至连风都没有,窒闷的像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四周人山人海,用各种眼光看着笼中人。
  玄黑的龙袍绣着金龙拖曳在阶梯之上,一步一步,每踏出一步,阎摩便觉得心里有一种叫恨意的东西衍生出来,不可遏制的撕扯着理智,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不觉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将自己的自由困在这一片勾心斗角的皇宫,那人可否就会爱他?他今日娶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那人是否会嫉妒?他不管做什么,白隐是不是都会笑着同意。“只要你想做的,白隐都会帮你。”他曾经这么说过,只因为给不了他感情,便塞一些不想要的东西给他吗?
  坐上九龙盘绕的龙椅,阎摩俯视台下高呼万岁的群臣,第一次,有了孤身一人的感觉。
  
  灵山之上。梅影疏落,暗香袭人,跟醉桃源有几分相似的地方,几枝红梅正凌寒开放,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不到梅花开的时候呢。白隐设一张琴桌于梅树下,懒懒的拨上几个调子,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心绪不宁。
  夜歌受托去黎照,至今还未回来。白隐没让夜歌告知阎摩他现在在哪儿,他不想让阎摩误会什么,唯一欣慰的是得到云衡已经回去的消息。但是,他跟夜歌永远是这么纠缠不清,让他永远没有办法彻底的断个干净!
  一时心绪烦乱,白隐一挥手扫落桌上熏炉,紫金熏炉落地铿然,撒了一地星火。
  “烦!”
  紫金炉滚落一只云靴前,来人弯腰拾起。“在烦什么?”
  白隐半垂眼睑,去拨他的琴弦。“没什么。他们还好么?”
  “云衡很好。”
  夜歌的回答让白隐脸色顿沉,皱着眉盯着夜歌波澜不惊的脸,“还有呢?”
  “还有……”夜歌挑起白隐的下巴,“你确定想听?”
  “废话!”
  “黎照皇帝今日大婚,皇后是尚书家的千金,现在已经礼成,百里宴席……”
  夜歌话未说完,白隐猛的站起来就往外走,仓皇之间碰倒了琴桌,几欲跌倒。
  “你走不了的,白隐,你应该知道。”
  “凭什么,夜歌,你想把我关在灵山吗,不可能!”
  “你想去黎照吗,那个人都已经娶了一个女人了,你还能怎样?”
  “我要他解释清楚。”
  “为什么要他解释,这样不好吗,你不必再对他有所愧疚,他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今日到黎照所见,夜歌发现自己竟然心存欣喜,这种失败的情绪让他觉得厌恶,但是却如此不可遏制。
  白隐稍稍冷静下来,“不,我了解他,他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么轻率的举动,所以我要问个清楚。”
  “你又了解他多少,白隐,为什么不尊重他的决定呢?”
  夜歌的话总是让人无可辩驳,但是那是理智,与感情无关。
  “他的决定我不会反对,只要是他真实的想法。”
  白隐决意离开,这个困阵并不好破,但不试一试如何知道走不了。
  “不用试了,灵山不是一日形成的,你一人之力是不行的。”
  “你会帮我吗?不帮我就别废话。”
  “我会阻止你。”
  白隐冷哼一声,不再理他。正欲走之时,夜歌伸手拦住他。
  “放开!”
  “我说过没用的。”
  白隐不再多话,袖中手结下法印,脚下法阵如莲花盛开,炽烈的气焰顿时如梵火扑面。
  没想到白隐也会用这么暴力的阵法,夜歌丝毫不退,黑瞳染上金色,银丝取代黑发,妖气暴涨,同样以暴力压制白隐。
  两个同样强劲的气流相撞,不消反涨,这次谁都没有让步,周围受到波及的梅树经不起摧残,花瓣散了满天,零落成泥。
  白隐受到压制,寸步难行,心中的焦急因为夜歌的阻拦转为怒气,干脆撤了法阵,闭眼负手而立。突然撤阵的白隐让夜歌不及反应,来不及收回的妖气全数袭向白隐,只见白色的身影摇了一摇,嘴角已经渗出鲜血。
  “咳咳,”喉头涌上的血腥让白隐忍不住咳嗽,擦去涌出的血迹,略带讥诮的看着夜歌,“下手很重啊,想杀我吗?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你!”夜歌气结,白隐有时候真的让他无言以对,“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官那儿。”夜歌不管白隐同不同意,直接过去将站立不稳的白隐拦腰抱起。
  “你放我下来,你以为我被困在这儿是谁害的,夜歌!”
  夜歌突然放手,白隐一惊,本能的抓住夜歌的衣领以防摔倒,而夜歌只是眉眼一弯,道:“看,是你要抓住我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白隐气的发抖,一时牵动伤口,疼的皱起了眉。
  “我说了,让你不要动的。”夜歌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低沉的像是蛊惑。
  一只手覆上白隐双眼,白隐张口斥责,却马上被一个深入的吻封住了言语。极尽缠绵的吻,深入的探索侵犯,夜歌将掌心贴在白隐背脊,金色的光芒随着掌心的移动灌入白隐身体,反抗的人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夜歌意犹未尽的结束这个吻,鲜血的味道让他有肆虐的冲动,不克制一下是不行的。
  白隐颓然的推开夜歌,无力的靠着墙壁,这样颓废的样子让夜歌也深为讶异。
  “白隐,怎么了,还是很难受吗?”夜歌过去扶住他,金眸中满是担心。
  “为什么你总要这样,”白隐喃喃道,又突然对着夜歌大吼,“我不想再跟你有瓜葛,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不想再被你戏弄,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我只是想陪阎摩安静的过下去而已……”最后的语调已经有些发抖,白隐闭眼轻喘,激荡的情绪总是平静不下来,乱成一团。
  “你想跟他在一起,你终于还是爱上他了?”
  夜歌的声音有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一步一步逼近,白隐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毫无压制的妖气,刺痛了白隐的肌肤。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可以去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还愿意收留你!”
  
  一天时间,白隐迫不及待的坐上鹫鹰,只是再回黎照,恍如隔世,白隐愣愣的站在一片残垣断壁之前,虚页殿,怎么了,为何只剩一片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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