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悔改

  
  而且，莫云飞是人类，不是动物，一般人类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吧？真不知道这家夥在想什麽……难道他就是有这些奇怪嗜好的人？
  为自己的想法好笑，真是完全没有生气的力气了。欧阳叹口气，抽回脚再用了点小力伸出，一脚踹上莫云飞的那张欠揍的脸：
  “喂，你这算是什麽？恋脚癖？”
  
  听著好像欧阳也没有特别生气，莫云飞就觉著那事儿有门了，於是伸手轻轻捏住踹自己脸面儿上白玉似的脚丫，慢慢挪开一点，然後“啾”地在足背啄了一下，抬头笑看欧阳，意味深长地道：
  “消毒啊，只为你……而且，不止这里哦……”
  是的，不止是脚，而是全身每一个地方，他想吻他想紧紧抱住他想得到对方的热情和回应，想看这张冷淡寡欲的面孔上不一样的表情……哪里来的这种恼人的精神劲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还能管住自己不扑上去简直就是奇迹！
  
  莫云飞在看著自己，眼里燃烧著的不止是热情，那是男人求欢的眼神。
  欧阳只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他太露骨了，露骨到他连装想糊涂都做不到，下方的男人灼灼的目光就那样直视著他，里面的饥渴的火焰像要把他焚毁一样，他这麽觉得而满心充满抗拒时，却又会发现这家夥的目光也会变成水，水汪汪直勾勾的，温柔而真挚。
  
  忽然觉得嗓子异常干渴，欧阳喉头不由自主动了动，和莫云飞对视著僵持半晌，最後终於还是发现这一切根本无解，为什麽他不会厌恶？为什麽一直以来的洁癖没有发作？於是暴力冲动上头，又忍不住一脚踩上那张脸：
  “起来，也不怕闹肚子！”
  
  “嘿嘿，老婆每个地方都干净又爽滑香嫩，怎麽会闹肚子？”估摸著欧阳被吃了豆腐也没咋生气，莫云飞越发觉得自己不是完全的一厢情愿，这根本是有机可趁！於是顺手拉起人小腿就欺身压将过来，凝视著他，眼里写满温柔和爱意。
  
  欧阳皱眉，难以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开心吗？不对呀！讨厌 吗？好像也不是。是的，通常这种状况有个词描述得很准确──暧昧。
  他对莫云飞，不管愿不愿意，终究是暧昧了。
  
  於是只得嫌弃地抖抖腿再次踹开：“滚你蛋的老婆！你还真当我豆腐呢？少跟我来这套，放手！”
  “亲个就放……”打铁要趁热，莫云飞撅著嘴巴凑上来。
  可欧阳还没忘记这BT刚才干了啥，当下就黑著脸避开，同时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怒吼：
  “给我滚去漱口！立刻！马上！”
  这人神经到底怎麽长的，刚刚他……居然就想接吻！
  
  哦，对，欧阳有点小洁癖！莫云飞有点沮丧地退下沙发，转身一边往洗漱间跑一边回头叮嘱：“你脚伤了别乱跑啊，一切交给我！”
  
  “交给你让事情变更糟吗！”脚上那点小伤小痛其实根本就不碍事，欧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该先吐槽他哪一点比较好。
  
  “唔发誓无会路（我发誓不会了）……”咕噜咕噜用清水漱著口，莫云飞大声回答。
  “你没用牙膏吗！给我用牙膏洗！”
  “唔……”吐出嘴里的水，莫云飞撇眼看看摆在一边的马克杯和里面的牙刷，不自觉嘿嘿笑出声，“那我可以用你的牙刷吗？”
  欧阳恶寒：“不行，只能用牙膏。”
  
  莫云飞失望地看看面前镜子里的自己，浓眉大眼，鼻子也还算端正挺直，横看竖看就算帅得不是那麽明显吧，可好歹也算个据说眼下挺有市场的清爽型硬派熟男，配欧阳这不是刚好嘛？怎麽这家夥就是不感冒呢？唉……光用牙膏不用牙刷刷牙……艰巨的任务。
  “那我只能用手指代替牙刷了……”
  客厅里传来淡淡的声音：“随你，你洗完嘴巴再把手洗一遍，杀菌洗手液在在右面架子第一层。”
  莫云飞边往自己右手食指上挤牙膏边叹气：“老婆啊……那可是你的玉足啊，怎麽就嫌弃到这地步啊！”说完又是一声长叹，然後两眼一闭，壮绝地把代替牙刷被挤上牙膏的食指塞进了嘴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那厢莫云飞说得欢快，欧阳听得更加闹心，低头瞧瞧自己的腿，越看越难受，忽的想起来，刚才被那BT舔过，口水巴拉的……
  靠！他是不该叫莫云飞洗嘴，他该自个儿先洗脚去！
  
  於是没好气站起来，给没被非礼的那只好脚套上拖鞋，单著脚一蹦一蹦也走向浴室：
  
  “你能不能用点正常的词汇？还有，我姓欧阳名枫，不姓老更不名婆。”欧阳皱著眉头有点真生气，都是能自己挣钱养家的大男人，喊什麽老婆，也不嫌牙酸！
  
  咕噜咕噜咕噜噜，莫云飞在口腔彻底运动完後吐出好大一口漱口水，偷偷扯下欧阳的挂在旁边的全棉毛巾擦了擦嘴巴，正得意念著：
  “……好吧，枫枫，我洗干净了，亲一个……”
  一回头却看见人向自己走来，然後又单著脚一蹦，从他身後直接擦身进了浴室。
  他急忙粘上去扶住：
  “怎麽了？受伤了就别乱跑啊……”
  
  欧阳没好气挣开他，取下莲蓬头然後拧开热水器的热水开关，撩起裤管把那只脚伸过去冲冲冲：
  “你是巴不得我伤残了是吧？”
  
  “怎麽会……那啥……我不是帮你消过毒了，拿水冲发炎了怎麽办？”看他一只脚站得不太稳，莫云飞再次上前扶住他。
  
  欧阳不理他，埋头只管冲，冲了半天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於是头也不抬：
  “洗手液拿来。”
  
  莫云飞只得回头伸手从架子上拿那瓶浅蓝色的液体，透明瓶子上“强力杀菌”俩大红字咋这麽看这麽刺眼呢？把他当细菌啊？
  不怕，你有杀菌剂我有小强功！
  於是莫云飞眼睛都要笑没了地对欧阳温柔道：
  “靠著我，我帮你洗。”
  
  欧阳一愣，看著莫云飞蹲下，於是撑著他肩膀保持平衡，同时也笑：“行啊，洗干净点。”一面从容伸出脚丫：叫你装，我看你这纸老虎装小绵羊儿能装到什麽时候。
  
  可刚开始冲洗手液的泡沫欧阳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泡沫吧用水冲冲就干净了，用得著你爪子上下磨蹭吗？
  “喂，男人的脚到底有什麽好摸的？你恋脚癖啊？”
  “如果你肯让我摸摸别的地方，我肯定就不摸你脚了啊……”喝，莫云飞那口气听起来还挺委屈是吧？
  “我阳台上有盆仙人掌，不介意借给你摸。”
  “……”觉得手好像忽然刺痛了一下，莫云飞忍不住抖了抖，放开欧阳的脚站起来，同时搂住他的身体，笑得良善无比：
  “亲爱的，我扶你出去？”
  面对笑得花儿一样蹭过来的莫云飞，欧阳已经完全无语了：对这样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厚脸皮，他还能有什麽语言？谁能有语言？
  
  几十秒後──
  
  “喂……”欧阳看著自己的行进方向，忍不住冷冷道，“你不会区分客厅和卧室吗？”
  
  这家夥居然把他带进卧室扭开灯，想干什麽？
  
  “我……”
  “去客厅，我想吃饭，不想睡觉！”
  “可是天已经黑了……”莫大侠委屈。
  “我看你是心眼黑了！”欧阳怒吼完，自己转身蹦出。
  
  唉……欧阳小朋友太精明，不好拐啊！
  
  莫大侠瘪嘴，赶紧转身跟在前面单脚一蹦一蹦的人後面，特执著地要求福利：
  “那……我都漱完口了，总要给亲下吧……”
  “……”
  其实莫云飞也很惊讶自己竟然真的能亲到，不过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一吻，他能感到触碰那双颜色浅淡的薄唇时，欧阳屏住了呼吸，而自己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竟惹来丝丝潮红，那一瞬间，心脏竟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这就是所谓小鹿乱撞的感觉吗？……真丢人，他都32岁了诶！
  急忙深吸一口气拉开一点距离，他怕自己心跳声太离谱被欧阳听到。
  感觉到莫云飞面孔的撤离，欧阳睁开了微闭的眼睛，看著不知道什麽时候竟然也红了脸的厚脸皮男人，有点惊讶这个吻居然还挺纯情的，也算不上讨厌。
  於是无奈长长出口气，发出自己心底长久以来的疑问：
  “为什麽是我？”
  “嗯？”莫云飞恍恍惚惚盯著他的嘴唇，感到刚才那一点不够，完全不够！
  “我喜欢骗人、财迷、双重人格、脾气也不能算好，还是个男人……你说喜欢我，到底是喜欢我什麽？”欧阳迷惑地看著莫云飞。就算以前在大学和某公司被那种所谓“精英式教育”洗了几年脑，现在外出上班时间也还装装精英挺挺门面，可他清楚那也就是张皮，骨子里就不是那路人，也没那麽好的自我感觉。
  
  莫云飞却只觉得这种真心疑惑的纯真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於是忍不住又埋头亲下去，顺手还捞走了人家鼻梁上那稍显碍事的眼镜：
  “反正我就是喜欢……”
  完全无法被这种不讲道理耍横小孩一样的回答说服，更不想被这种暧昧粉红的气氛所支配，欧阳没好气偏过脑袋，同时伸手拽住他的头发把这颗脑袋拖离了一点距离，没好气道：
  “等等，你都几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