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爱过

第二十七章我总是觉得，幸福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我之前答应过我妈，再也不会那么晚就回去了。所以在没散场的时候我就离开了。当然走的只有我和雪儿。陆安宁这个主角怎么可能走的了。他是要送我，可是被我拒绝了。
    走出钱柜的时候，我才算舒了口气。天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
    “我送你们吧。”我回过头，看到于静淡漠的站在我们身后。面无表情。
    “我看陆安宁很不放心你们，我也不想呆在里面，全当透气了。”说完，于静从我们身边走过去，来到一辆红色丰田轿车旁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和雪儿愣了一会，在思考着于静刚才的话。我和雪儿对视一眼，走向了那辆红色丰田。
    我一直以为像于静这样的人不应该开这样的车。最起码应该开一辆越野，这样才能衬托出她的气质。
    刚坐进车子里，我就报出了我和雪儿的地址。于静只是点点头。我们在车子里相对无言。我和雪儿坐的笔直。像两具干尸一样。因为我们都没想到于静会这么好心的送我们回家。我们真的很怕她待会会做出什么常人想不到的行为。如果真是这样，我不敢保证，我和雪儿加起来是不是她的对手。
    汽车行驶到半路中，我看着窗外的路灯晕出黄色的光晕。一个个霓虹灯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芒。夏天，外面游玩的人很多。现在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他们不会下了班立刻就回家，总会跟同事朋友相约一起逛逛街，吃吃饭什么的。
    “沐倾情？”这时，于静的声音打破了车里的沉寂。我一阵紧张，转过头看向她，“干嘛？”于静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一抹浅笑，“你是不是很怕我？”我扬扬眉毛干笑了一下，“哪有啊。”我口是心非的回答她，然后又心虚的看了她一眼。我今天发现于静特别奇怪。刚刚在包厢里就看到她非比寻常的安静，就像是一只被人驯服了的野兽。现在看着她，脸上那种高傲张扬的光辉不见了，仿佛一直凶猛的狮子，碰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被打败了一样。
    然后雪儿这时特煞风景的插了一句话，“你把人家打成那样，不怕你才怪了。”我斜了一眼雪儿，雪儿无奈的努努嘴。
    于静看着后视镜轻轻的笑了一下，表情里有太多的无奈。像是一个需要理解却又假装不在乎的面具娃娃。她说：“沐倾情，其实那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了雪儿一眼，雪儿很淡漠的看了于静一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假惺惺”。
    车子很快到了。我和雪儿从车子里下来，想要对于静说一声谢谢，谁知于静也从车子里下来了，她不自然的看着我说：“沐倾情，你能陪我说说话吗？”我诧异的盯着于静的脸看了老半天。我觉得雪儿此刻的表情比我好不了哪去。我一度认为不是我出现的幻觉，就是于静吃错了药。我的心始终不能安分的呆在那个属于它的位置。可是看着于静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我转过头看着雪儿，雪儿一脸的担忧，我拍拍她的手说：“没事，你先回去吧。”雪儿走的时候在耳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我心领会神的冲她点点头。
    之后，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说我就在小区里，和朋友说说话。
    我带着于静来到小区的广场上。广场上的人已经不是那么多了。只有那些锻炼器材上还有一些老年人。
    我们坐在一张椅子上，这张椅子还是我和陆安宁坐过的呢。想到这，我的脸不禁红了起来。我收起回忆，看着于静，“说吧，怎么了。”我很震惊我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就跟我妈那天审问我去哪儿了一个样。
    于静看着那些锻炼的老人，长长的的舒了一口气，仿佛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吐出来了一样。
    “沐倾情，其实打了你之后，我是真的后悔过。可是我是个性子比较强的人，让我去道歉，根本不可能。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去道歉吗？”于静看着我，夜幕下的于静，脸上有着温和的气色。我认真的打量着她，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是很纳闷，为什么每个人眼底里，都有着一抹忧伤。于静长的不是漂亮的那种女生，她脸庞清秀，留着短头发。个子又这么高，从背影上看上去，就是一个偏瘦的男生。可是她却有着好看的眉眼。只有那双眼睛，有着女生该有的神韵。她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对于这件事，我早就不想再提了
    我弯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交叉托着下巴。像是一个思想者。
    “于静，不要老是纠结在这件事情上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那天陆安宁去找过我，你知道吗，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多年的朋友加合作伙伴，我没想到陆安宁会为了你，强迫他爸爸去压制我爸爸，巧的是，你妈妈当时也掺和进来了，倒是给了陆安宁爸爸一个台阶下。和陆安宁在一起玩了这么久，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于静也学着我的样子坐着，“我一直以为，陆安宁对李幼萌是有点感觉的。可是没想到，是我看错了。之前陆安宁把李幼萌当做妹妹一样对待，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对李幼萌，连一点友情都不想施舍了。”
    我安静的听着于静说话，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又久远的年代大剧。我的手肘有些酸，于是我换了姿势，靠在椅背上。
    夜晚的天气有些凉了。椅背靠在身上传来冰凉的感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于静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就像身上落了很多灰尘一样。我也站了起来。于静扬起嘴角笑了一下，“沐倾情，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但是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我困惑的看着她，她释怀的样子就像困惑的很久的人突然一下子灵光乍现，想通了很多事一样。我总觉得今天晚上怪异的事情太多了。
    突然，我的脑子像电影回放那样，定格在了陆安宁那张发愣的脸上。我拦住想要离开的于静，于静定定的看着我，“还有事？”我皱着眉摇了摇头，眼睛闪烁不安，我的思维快的在大脑的转动，我突然叹了一口气，“没事了，你开车回去小心一点。”
    “没事的，等会还得把李幼萌送回家呢，她脚扭伤了。”我听了于静的话，嘴角上扬一抹狡诈的笑意，连忙追问：“怎么脚扭伤了，不在家好好休息呢？”
    于静无关紧要的说：“她是到了钱柜门口才扭到的，当时就我跟陆安宁还有她三个人，所以，陆安宁就背着李幼萌去前面的诊所看脚去了。”
    突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疑问和困惑在这一刻都有了解答。乔寅的遮掩，雪儿的慌乱，甚至还有陆安宁一秒钟的愣神。
    我只是纳闷，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告诉我呢。莫非只是怕我看见了会多想。我摇了摇头，觉得，事情不一定这么简单。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心思会这么多。那种不安，彷徨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像我刚认识陆安宁的时候那样。怯弱，不安，甚至变的有点狂躁。
    回到家，看着墙上的钟，九点二十分。我妈还没有回来。我盯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觉得很迷茫。突然觉得我从来没有走进陆安宁的心里过。回到卧室，我打开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木箱子。自从那次从床底下掏出来之后，我就没有再放进去过。我随手扒拉着里面的东西，无精打采的。突然，我发现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桌子上，干净的桌子上，被我倒出来的东西散落在桌子上，就那么点东西一眼就看尽了。那个棒棒糖，是真的不见了。我又把东西全都转进木箱子里。开始翻箱倒柜的找。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那个棒棒糖。我在翻找的同时，在心里想，是不是我一时馋嘴给吃掉了。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没有停留一秒就被我决然的否定了。那个棒棒糖，我放了十几年。要吃早就吃了。更何况，棒棒糖还被林浩给咬了一口。圆圆扁扁的棒棒糖上，豁然的缺了一块，那个时候，因为林浩咬了一口我的棒棒糖，我追着他在村子里，跑了整整三天。
    是啊，这个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我放了十几年。
    在我还只有5岁的时候，我们那个村子里有一家福利院。福利院里住着很多没有父母的孩子。林浩经常带着我到哪里去玩。那时候，福利院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小宁。这个棒棒糖就是他走的时候，那里的看护阿姨给我的。小宁爸爸来接小宁走的时候买了好多的东西。福利院里的小朋友都开心的不得了。小宁走的时候，林浩也走了。那个时候我整天沉浸在没有林浩的伤心中。等我缓过来的时候，再去福利院，那里已经没有小宁了。他只给我留了一个棒棒糖。我看着这个漂亮的棒棒糖一直没舍得吃。林浩放假回来的时候，我拿给他看，就被他咬了一口。那时候，我还因为林浩咬了一口棒棒糖哇哇大哭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起来。只是，这个棒棒糖现在不知道被我弄哪去了。现在街上，有很多地方都卖这种扁圆的五颜六色的棒棒糖。可是我从来没有买过。
    笑过之后就是无尽的失落。我甚至连衣服都没换，没刷牙没洗脸就倒在床上睡觉了。
    假期结束之后，我们进入了紧张的氛围里。高三的学生走了之后，学校里显得冷清了不少。而我们也进入了复习的最后阶段。
    那天聚会之后，陆安宁睡了整整一天。乔寅说他被我们灌得太多了。可是陆安宁的酒品很好。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就睡觉。只是我觉得，乔寅在看我的时候，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
    我想，一定是我想得太多了。
    星期四的晚上，陆安宁给我打电话，说在我家小区门口。让我出来。我在慌乱中理了理头发，就一路小跑着去了。
    我觉得好笑的就是，对于陆安宁，我总是以一种激动的心情在对待。每次看到他，心里还是小鹿乱撞的。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使劲的喘几口气，希望可以快点平复因为跑步而剧烈的心跳。
    小区门口，昏黄的路灯下陆安宁的身影被拉出好长。他面向小区里。我站在黑影里，他看不到我。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修长的身躯，静静的。像是一个维护和平的使者。
    我终于觉得心跳不那么快了。我踏着小碎步，欢快的走到陆安宁身边。他宠溺的揉揉我的头发，“这么慢，我差一点就走了呢。”我撅着嘴说：“你敢。”然后又甜甜的笑起来。
    陆安宁困惑的问道：“有那么开心么？在开心什么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总之就是想要笑。看着他那么安静的在等我，心里觉得很踏实。仿佛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可能动一下。
    我终于决定忘记那些不愉快。忘记乔寅雪儿她们的隐瞒。
    我们在幽静的小区里的林荫路上，牵着手散着步。不禁在心里感慨着，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留该有多好。我站住，昂起头对他说：“明天几点的飞机。”
    “晚上的，你别来送了。”陆安宁温柔的眉眼印入我的眼底，就像一壶清茶。
    “晚上我有时间啊，白天就不行了，还要上课。”我无所谓的说。
    “上一次，你不也是逃课来送我了。”陆安宁怪腔怪调的说。我疑惑的看着他，此刻的陆安宁，脸上有着不满的表情，像是一个得不到东西的小孩子。我怪笑着说：“你说你这人吧，你是想让我送你呢还是想让我送你呢还是想让我送你呢••••••”陆安宁刚要说话，突然翻了一个白眼。我好笑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没关系的，晚上我来送你。”
    “晚上我是真的不想你来，太晚了。你回去我也不放心。”陆安宁突然正经起来。我歪着头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我神秘的对他笑了一下，“那让天意来决定吧。”说完我把硬币往天空中一抛，硬币无数个旋转之后，掉在我手上。“数字就是我去送你，花就是我在家呆着。”陆安宁一副拿我没办法的表情。我摊开手，看见数字那一面，我欢呼起来。抓着陆安宁的肩膀又蹦又跳。陆安宁无奈的摇摇头，满脸的宠溺让我心里乐开了花。
    我总是觉得，幸福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很久没有在陆安宁的身上看到那种落寞悲凉的感觉。这让我觉得很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