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爱过

第三十二章只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整个人生就是一个轮回。
    这么多年，我有见过我爸爸吗？
    我不知道，也许见过，我不认识而已。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想见一个人，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满大街的人，哪一个又是我渴望却又惧怕见到的那个熟悉的陌生人呢。
    我鼻青脸肿的躺在我的小床上，守在我身边的是余铭铭还有我妈。我仰天长叹命运对我的不公，我就是觉得我这人也忒倒霉了。
    我喝着我妈给我熬的红糖姜茶，不禁心酸酸，鼻酸酸，眼酸酸。
    可是当我还能抱怨一下这种小病小痛的时候，殊不知在以后漫漫的人生路上，还有着怎样大的灾难等着我。
    我看着我身边的这两个人，一脸的愁容，我就能想到我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
    我在家休养了5天。这件事情还是闹得全校都知道了。我不知道余铭铭是怎么知道打我的人是谁的，但是她的确把人给打了。等我回到学校的时候，看到公布栏那里贴着好大一张通告。大概内容如下：赵娜聚众打架斗殴，情节恶劣，开除学籍。其他参与者，一律记大过。余铭铭打击报复，记大过。
    我想象不出这样的处分下，余铭铭每天还能谈笑自如，淡定如初的跟我聊天说笑。换成是我，早躲起来哭鼻子去了。
    当然，我比较没有出息。
    我进到教室的门，刚刚还锣鼓喧天的教室一下子变的安静异常。我不自在的低着头往我自己的座位上走去。这种诡异的气氛维持了将近10分钟。预备铃打响的时候，同学们才反应过来该干什么干什么。我转过头看了一眼余铭铭，正好对上余铭铭抬起头看我的眼光。我们俩相视一笑，很有默契的，她低下了头，我转过了头。
    其实想想，余铭铭也许是对的。面对舆论，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随他们去说吧。爱怎么说怎么说。你越着急，别人越跟着起哄。你泰然处之，别人也就找不到机会了。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哈哈~我真是一个天才。
    只是我很想问问余铭铭，她是怎么知道我被谁打的。可是余铭铭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有的时候，看着她冷峻的面庞，我都不太敢跟她说话。可是她对我却非常好。每天会骑着单车绕很远的路来我家楼下等我去上学。傍晚放学会骑着单车带着我跟我一起去我家饭店吃饭。晚自习结束她也会骑着单车把我送回家。我觉得，情侣之间的关怀也不过如此了吧。我有很多次无耻的想过，如果余铭铭是一个男生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爱上他。当然，这是在我脑袋非常不清楚的比较花痴的情况下才会想的。
    后来，有一次陆安宁给我打电话，我把我的这个想法告诉了他，陆安宁在那端沉默了好久，才幽幽的冒出一句几乎让我喷血的话，他说：“沐倾情，你不会是同性恋吧？”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把电话给挂了。我挂电话并不是因为我生气了，而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陆安宁，一定是故意的。
    高二紧张的生活很快就到结尾了，暑假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安排了很多的补习课。我们埋头苦做练习题的时候也不忘抬头呼吁一下我们可怜的少之又少小自由。
    好玩的是，余铭铭这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小生，倒是桃花运不少。我都帮她收了好几封情书了。不过后来打开一看才知道，全都是一个人写的。只不过是不同的人送来而已。不过，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余铭铭让我帮她写一封拒绝信还给那个小男生。后来那个小男生声泪俱下的把我痛骂了一顿。
    他哭丧着脸指着我的鼻子说：“沐倾情，你是喜欢我吧。你看不得我喜欢别人，所以你就来搞破坏。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告诉你，就是全天下的女生都死光光了，我也不可能喜欢你的。你这个只会破坏别人幸福的小贱人。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我恨死你啦。”说完他还一跺脚，捂着嘴跑开了。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愣是没插进去一句话啊。其实令我错愕的不是他骂我的技术有多高超，我只是郁闷他竟然说我喜欢他。就他那一脸激昂的青春痘，我会喜欢他。还骂我是小贱人。
    我当即学着他一转脸捂着嘴跑去找余铭铭算账去了。
    我学着那个满脸激昂青春痘的男生，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指着余铭铭的鼻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事实，摆道理。我甚至都看到了我的唾沫星子漫天飞。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余铭铭厌恶的表情。终于，我也觉得累了。我不禁感慨自己的口才竟然这么好。不过下一秒挫败感就涌上心头，刚才那个那男生骂我的时候我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插上去。
    最后余铭铭不急不慢的从耳朵里掏出两团卫生纸仍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那封信你送去了吗？他以后是不是不会再来找我了。”我“熬”一嗓子，伸出我的爪子向余铭铭扑了过去。
    我说过，生活总是一种你意想不到的方式进行着。当你总以为你可以畅通无阻的走向你的梦想你的新生活时，它总会不经意的给你来点意想不到的刺激。在我们高考的前一个月里，余铭铭出事了。
    我们每天像个小情侣一样过着我们简单又单纯的生活，可是，老天爷就是见不得有人过得那么舒坦。有人过得舒坦，他就觉得不舒服。这不，余铭铭那噩梦般的过往，终于又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遥远的天边对她招手，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只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整个人生就是一个轮回。
    校园里，到处贴着余铭铭被*过的字条。纯白如雪A4的纸张上却印着肮脏不堪的字眼。淡定的余铭铭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终于脸上有了变化。她由开始的震惊变成愤怒，从愤怒变成了痛苦。最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她跑出了学校。好在现在时间还早，没有多少人看到。我从我站的地方，顺着墙壁开始撕掉那些纸。我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都磨出了血。我没有感觉到疼，我只是觉得我的心在变冷。撕着撕着我就哭了。眼泪模糊了我眼前的这些字眼。这时，学习里，开始陆续的来了人。他们一个个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出闹剧。我像个小丑一样，趴在墙壁上，疯狂的扫荡着。
    这时，男生宿舍里走出一群人，我模糊着双眼看见了那个给余铭铭写情书的男生。他看到了我先是愤怒，后来变成错愕。我估计他是想上来再把我骂一通的。可是在看清了我的动作的时候，他又错愕的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青春痘男生把手里的书往地上一扔，嘴里骂了一句“奶奶地”，就雄纠纠气昂昂的往我这边走来。我以为他又是想骂我的，可他却走到我身边，把我头顶上那张我刚才怎么够都够不掉的纸给撕了下来。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我感动的哭的更厉害了。可是感动归感动，我也跟着他朝其他方向进攻。
    此刻的学校已经是一团乱了。几乎连老师都出动了。一上午，我们大家都在忙着打扫这些墙壁上的纸。可是我还是听到了一些我不想听到的东西。他们在议论着余铭铭的过往，那些污秽不堪的字眼，听我的耳朵里，就像拿着针，一针一针的扎在我身上一样。
    余铭铭3天没有来学校了。我打她电话一直打不通。一直呈关机状态。我很担心，可是我又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我每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躁不安。除了我焦躁不安我还有更多的气愤。因为，在余铭铭那天跑出学校的半个小时后以后，我收到了她的短信，只是那个时候我正在忙着撕墙上的那些纸，根本没有听到。当我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余铭铭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它简单的让我以为是余铭铭发错了。余铭铭说：“倾情，我恨你。”我看这些条短信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最后我还是想明白了。她这是误会我了。她以为，她的那些事是我说出去的。我真是觉得可悲啊。虽然我跟余铭铭的在一起玩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我早已经把她当成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朋友。她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呢。我愤然的擦干眼泪，在心里把余铭铭的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遍，然后回到家，查找通话记录去了。
    上次余铭铭被打的时候，我往她家打过一个电话，但愿电话号码没有被挤掉。我捯饬着我家的固定电话半天，才算找到余铭铭家的电话号码。我屏住呼吸，按耐着激动的心跳，紧张的拨通了她家的电话。电话“嘟嘟”了几声被接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我瞎紧张个什么劲，我听到那边传来“喂”的一声的时候，话筒差点被我扔了。
    接电话的还是余铭铭的奶奶。我简单的问候了几句之后，就问了余铭铭在不在家。最后余铭铭接起了电话。我本以为在听到余铭铭说话的时候，我会愤怒的破口大骂的。可是我没想到，我会如此的镇定。电话里，余铭铭一直都没有说话，我几乎可以听到那边余铭铭的呼吸声。我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铭铭，你出来吧，咱俩谈谈。”
    我约在了步行街的一家休闲餐饮店。这里离我家比较近。我依然选择了最角落的位置。我带着沉重的心情坐在那里等待着余铭铭。
    我几乎是在看到余铭铭纤瘦的背影时，眼泪就掉下来了。只不过四天没见，她就已经瘦的脱了形。我的心疼的无以复加。她看到我的时候面无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次见面，我们闹得很凶。
    她冷漠的看着我，这让我很难接受，我使劲咬着下嘴唇没有发作。她坐到我对面，把头向窗外一转，淡淡的说：“找我什么事？”我强忍着怒气，“这么多天你怎么不开手机？”“手机被我摔坏了。”余铭铭依然没有把脸转过来。“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快疯了？”余铭铭突然把脸转过来，吓了我一跳，“呵，你找我，你是看我的笑话吧。”余铭铭冷笑了一声，这更加刺痛了我的心。我说话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笑话，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看？”余铭铭没有接话，她不耐烦的又把脸转向了窗外。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铭铭，回去上课吧。”这时，余铭铭又把脸转了过来，“上课，你觉得我丢人丢的还不够是吧？”
    我看着余铭铭那张怒不可揭的脸，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他妈对我嚷什么？你以为你的事是我说的吗？我告诉你余铭铭，你那点破事我还不屑于去到处散播。谁的人生没有经历点坎坷波折啊？谁的人生能够那么畅通无阻啊？通天大道还有拐弯的呢吧。你那点事怎么着了啊。你既然能这样想我，我还有什么好跟你说的。你爱怎么地怎么地，老娘不伺候了。”说完我自己都懵了。我活了18年，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说过话。更没有这么大声的说脏话。没想到我的爆发力，这么惊人。我突然觉得我刚才拍桌子的手隐隐的火辣辣的疼。唉，刚才太激动，太用力了。
    余铭铭可能也没想过我会突然这样，她的错愕的看了我几秒钟。然后又冷笑了一下。突然我也觉得特别好笑。沐倾情，你真可悲。
    我走到余铭铭身边，俯视着她，“余铭铭，你太让人心寒了。”说完，我就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我看着余铭铭颤抖的双肩，不禁鼻头一酸。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巨大的乌云压在人们的头顶，感觉很快就要没过人得口鼻，把人一个一个都憋死。我看着好像污染严重的黑压压的巨大云层，不禁悲从中来。
    我们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题海当中，偶而抬起头看看外面的天空。余铭铭依然没有来上课。关于她的舆论已经被巨大的压力代替了。我一直不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流传出去的。我每天除了做题就是想这件事情。被人误会的滋味是不好受的。虽然我不是侦探，可是我也想弄出个究竟。
    这一天，我去图书馆借书，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十几年没见了，可是我却依然对她印象深刻。她就是杜晓鑫的表姐——楚丽娜。
    时光仿佛又把我带到了那个快乐无比的孩童时代。林浩像个山大王似的，拉着我统领着福利院的那些小朋友们。杜晓鑫就是杜老板的女儿。楚丽娜是杜晓鑫大姨家的女儿。记得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觉得这个女孩长得真漂亮。我对漂亮的东西都有一种好感。我不自觉的接近她，想要和她做朋友。余铭铭出事的时候，我俩还去余铭铭家看热闹去了。只是后来，楚丽娜做了一件让我很伤心的事情。
    有一次，楚丽娜让我去杜老板家玩，我开始不愿意，楚丽娜软磨硬泡我才算去了。她大摇大摆的拿着杜老板商店里的东西吃。她只是把吃剩下的一点渣子让给我。我只是替她拿着那些只剩下渣子的零食袋。后来，杜老板回来了，发现少了很多好吃的，就追问起来。那个时候，杜晓鑫，我，还有楚丽娜成了重大嫌疑人。
    心虚的楚丽娜一直否认。她和杜晓鑫串通好了把矛头指向我。我成了替她们背黑锅的冤死鬼。杜老板拎着我找到我妈，把一大堆的零食袋子往我妈跟前一扔。我妈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多少钱？”顿时，我屈辱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我抱着我妈的腰，大声的嚷嚷着：“妈，那些东西不是我吃的，我没有吃。”我妈没有说话，给了杜老板钱，就带着我回屋子了。我胆战心惊的跟在我妈身后，我以为她会生气的打我一顿，可是没想到，我妈却温柔的摸摸我的头，难过地说：“倾情，妈妈当然知道你没有吃。算了，那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破财消灾吧。”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跟楚丽娜一起玩过。我甚至见到她就躲着她。索性她没有在这里过多长时间就回去了。
    我看着从图书馆出来的楚丽娜，她比小时候更加漂亮了。齐腰的长发随着风飞舞着，看着她的背影，都那么楚楚动人，我都要陶醉了。我不禁纳闷起来，楚丽娜在这个学校上学我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
    楚丽娜婀娜多姿的从我眼前走了过去。我没有上去跟她打招呼。因为我觉得，童年无知，并不代表长大了就会变好。再说了，她也不一定会认得我了。
    只是这一段时间，我比较频繁的见到了楚丽娜。楚丽娜见到我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即很自然的跟我打了声招呼。她的仪态那么大方。行为举止那么自然。就像一个大家闺秀。或者说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高级酒店的服务员。我对她点点头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礼貌却淡漠。
    只是楚丽娜在我身后叫住了我，“沐倾情，一起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