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爱过

第三十三章我只觉得我头疼欲裂，心痛难忍。
    此时我和楚丽娜坐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里。我不是一个太会拒绝别人的人。她说了，我就来了。我总觉太直接的拒绝别人，我心里会不好受。会觉得过意不去。我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楚丽娜自然地同我攀谈起来。我却对于她废话般的问候嗤之以鼻。
    “恩，还行吧。你呢？”我无所谓的附和着。
    “我也还行。”她优雅的吸了一口饮料，“我去年去我小姨家，你们已经搬走了。”
    我点了点头，说：“恩，村子离学校太远。搬了出来。”
    说到这，楚丽娜轻声的笑了出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前段时间，余铭铭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我没想到她会话锋一转，转到这件事情上去了。我愣了几秒，没有答话。楚丽娜捂着嘴小声的笑了几声，说：“我也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没想到她还是那个假小子的样子。”我听着楚丽娜嘴里说出假小子这三个字时，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哎呀，赵娜被开除了，余铭铭估计也回不去了。”我抿了一口红茶，淡淡的说：“她怎么就回不去了？”
    “你想啊，她的事被全校的人都知道了，她还能回去么？余铭铭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要面子，倔强的要命，怕是打死也不会在回来了。”我很佩服楚丽娜不善于察言观色的性格。我此刻的表情已经凝重到了极点，她竟然没有发现，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我也就跟赵娜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赵娜这么狠，竟然找人贴了满校园。啧啧啧~还好，现在大家都忙着学习了，没有人在提及这件事。”突然，我的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像个即将发起攻击的猫一样。我激动得站了起来，弓着身子看着对面的楚丽娜。楚丽娜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喝到嘴里的饮料还没有咽下去，呛得一张白净的笑脸通红。她慌乱的拿着纸巾擦着嘴，不满的看着我说：“你干什么啊，吓了我一跳。”
    我眉头紧锁，紧紧地盯着楚丽娜，“你刚才说，余铭铭的事是你说的？”楚丽娜好笑的看了我一眼，“我当什么呢，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我缓缓的坐下来，表情和缓了一点。我不动声色的等待着楚丽娜下边的话。
    在我的身体里，仿佛有一个小兽正在撞击着我的皮肤。它想要挣脱出来。它想要爆发出来。我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我盯着楚丽娜的嘴，就像在看一个深邃的洞。
    “我和赵娜是初中同学。我们的关系很好。后来我们一起考上了高中。赵娜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在学校里经常得罪人。余铭铭就是其中一个。这次事件比较严重。她被开除了，我为了安慰她就把余铭铭的事情告诉了她。谁知道这丫头心这么狠••••••”楚丽娜后面的话我几乎就没有在听了。我的魂我的心早就不在这家餐饮店了。
    我只觉得我头疼欲裂，心痛难忍。
    我看着楚丽娜翕动的嘴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我为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消息感到兴奋。我为我可以在余铭铭面前洗刷我的清白而激动。我为余铭铭在学校遇到赵娜而感到悲哀••••••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突然，我站了起来，朝门外奔去。
    我好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把我这几天来的委屈和辛酸都哭出来。这一刻，我是多想有一个人可以陪在我身边。哪怕只是静静的站在我身边，不说话。我觉得好冷，好冷。这才发现，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轻薄的毛毛雨如温润的雾气一样细腻的喷洒在我脸上，痒痒的，凉凉的。
    我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头发上落满了一层白色的薄雾。有些人满不在乎的悠闲地散着步，有些人小跑着躲避这些小雨。我站在一个屋檐下，看着这些飘洒飘洒的毛毛雨。我掏出手机，翻出了余铭铭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拨了出去。电话那边传来百年不变的客服小姐的声音。虽然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我还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我抖了抖头上的雨珠，继而冲进雨帘中。
    在我满怀希望的时候，我却找不到余铭铭了。我的面前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旋转着想要把我吞噬。
    我每天一个人忙碌的生活着，渐渐地，余铭铭几乎已经淡出了我的生活，唯一还能将我们连接到一起的，大概就是那个每天没事找事，神出鬼没的孙伟超。
    当然孙伟超就是那个给余铭铭送了好多封情书破口大骂我一通的男生。我暗地里都叫他娘娘腔。
    孙伟超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强所未有的充实。因为他就像是一个话唠。我记得又一次，陆安宁给我打电话，我正在去我家饭店吃饭的路上，孙伟超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我把吓了一跳，手机差点都被我扔了。我不悦的等着他，碍于跟陆安宁讲电话我没有发作。只是他这个人很奇怪，我在讲话，他就在那边打岔。愤然之下，我挂了陆安宁的电话。我觉得，如果她是一个女的，我早上去掐死他了。当然他是一个男的，我不敢保证，我的力量会比他大。
    他每天都非常无耻的跟我去我家蹭饭，原因他说的很理所当然，因为她是余铭铭的忠实爱慕者，而我是余铭铭的好朋友。余铭铭在离开了我之后也不让我安生啊。
    不过有意思的是，我把楚丽娜跟我说的事，有意无意的透漏给了孙伟超，之后，孙伟超奇迹般的不在粘着我了。因为他的对象换人了。
    我每次都好巧不巧的听说，楚丽娜昨天吃饭的时候吃到苍蝇了，今天在厕所被人围殴了••••••
    大扫除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孙伟超假装无意的泼了楚丽娜一身脏水。其实我现在才看出来，我这个人是虚伪的。
    我放下手里的扫帚，来到楚丽娜身边，不满的看着孙伟超，“喂，你这个男生怎么回事啊，你看看你怎么把人家的衣服都弄脏了。”说完我还使劲的拍打着楚丽娜的衣服，我的手上刚刚在打扫除的时候沾满了灰尘，此时都弄到了楚丽娜的身上。这时我听到了楚丽娜凄惨的尖叫声，然后跑走了。
    我无奈的耸耸肩，身后的孙伟超早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
    其实我和孙伟超一起整楚丽娜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我是红脸，他是白脸而已。
    六月，一个特殊的月份。
    太阳毒辣的挂在人们的头顶上，我感觉的我头上冒出的汗，在蒸发的时候丝丝的冒着白烟。我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高考中。就连孙伟超仿佛都比平时安静了许多。
    高考结束的时候，全校的人，包括老师都几乎呈现一种疯狂的状态。我在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又重重的落了下去。
    余铭铭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到高考结束，我都没有再见过她。我总觉得我人生充满了很多个梦境。他们在我的梦里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我看着这个疯狂的校园，各种声音布满校园的上空。开心的，难过的••••••
    我坐在升旗台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我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兴奋激动的扔书砸桌子板凳。我的心很空旷。相较于中考的时候那种紧张的心情，却是一点都没有。
    这时我身边走过来一个人。我看了看他，抿着嘴礼貌的笑了一下。谁知他却走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了下来。这个人就是喜欢余铭铭的那个一脸激昂青春痘的男生，孙伟超。
    “余铭铭有找过你吗？”他学着我，靠在升旗台的另一边的护栏上，看着天空。我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我突然想到那天从餐饮店里出来时看到的余铭铭颤抖的背影，我的鼻子一阵酸涩。我们沉默着坐了很久。眼前来来回回的走过很多人。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陌生。可是这也是我真真实实呆了三年的地方。
    操场上，有的男生光着膀子踢起了足球，“让我们在决战一次吧——”足球场上传来他们的欢呼。这一切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可是我却觉得很陌生。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感觉屁股坐的生疼，才站了起来。我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尘，才看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我看着孙伟超茫然的看着一个方向，耸了耸肩走下了升旗台，然后对他说：“走吧，学校都没人了。”说完我就走了。只是我没有走出学校，而是走进了我的班级。我看着一片狼藉的教室，不禁哑然失笑。可是我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切，却觉得那么踏实。我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黑板上不知道是谁写着大大的三个字“解放啦”，然后后面跟着三个超级大的感叹号。
    我盯着满地的教科书，随手捡起来一本。竟然是秦鹏的英文书。看这小子平时不学习，记的东西倒是挺多。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看着陆安宁的来电显示，满心的幸福。
    “喂。”
    “考完试了吧。”陆安宁温柔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有一些沙哑，很有磁性。
    “是啊，我现在正坐在我这个一片狼藉的教室里忆苦思甜呢。”我转过身看了看四周，抿着嘴轻笑着。
    “是啊，高考结束都是这个样子了。对了，你考的怎么样啊？”
    说到这，我的心情就一阵低落，我嘟着嘴，说：“我啊，勉强上一所三流大学吧。混个大学毕业证，咱也算修成正果啦。”
    “••••••”
    我等了半天也没又等到那边回应，我纳闷的把手机拿起来看一下，这时陆安宁说话了，“早知道我就不走了，还能帮你补习一下。”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我这个人脑子不开窍，你要是给我补习了，活活能把你气死。反正现在高考都结束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报的那所学校？”
    “我还没有想好，回家问问我妈吧。”我们又随便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我在教室里又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
    我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操场上几乎没有人了。只有男女生宿舍那还有一些整理东西的人。
    我走出校门，愣了一下，我以为我看错人了，我又揉了一下眼睛，确定没有看错人。余铭铭真的站在花坛边上。旁边还有她那辆山地车。我叹了口气，心情无比沉重的走了过去。我走到她跟前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是的，我承认，我是一个爱记仇的人。
    “倾情，我要走了。”余铭铭沙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的心顿时就像被砂纸拉过一样。我以为我会很冷漠的面对她，我以为我会很坚强的正视她。可是我听到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沙哑的声音时，心还是疼了。我难过的皱着眉，看着她，倔强的不肯说话。
    余铭铭看着我，苦笑了一下，伸出手擦掉了我不经意掉下的眼泪。六月的天气，她的手，冰凉。“倾情，走之前，我就是想再来看你一眼。我怕我不来，会后悔一辈子。因为人这一生不知道能有几个轮回能容许我们再一次相见。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说的。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说的。可是那段时间我真的是疯了。我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发泄的源头去发泄一下而已。倾情，我对不起你。”余铭铭倔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握紧拳头，轻轻的朝她肩膀砸了一下。这一砸不要紧，把余铭铭的眼泪砸出来了。我的身体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倾情，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坚固的防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终于可以有机会哭出来。终于可以在一个人的身边肆无忌惮的哭出来了。我边哭边嚷嚷着：“余铭铭，你真是太坏了。你知道我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么？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么？你当个缩头乌龟躲着不见人，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说到这，我突然又想到程诚了。于是哭的更凶了。导致余铭铭一个劲的跟我道歉。最后，我哭够了，也哭累了。才站起来。我把楚丽娜跟我讲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余铭铭。余铭铭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但是我知道，她的内心一定在挣扎。她看着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说：“算了，不计较了。反正我都要走了。”她抬头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件事，是一个永远的噩梦。它纠缠了我这么多年，我始终都摆脱不了它。倾情你知道么？它就像是被烙印在了我的心里一样。让我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余铭铭走了以后，我想了很多。我的人生到底呈现一种什么状态。我的人生就像是一辆公交车。这一站的人来了，上一站的下车了。是啊，最初遇到程诚，还有雪儿。程诚走了以后，就剩我和雪儿相依为命。雪儿离开我了以后，余铭铭又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现在余铭铭走了，程诚走了，雪儿也走了。下一个，进入到身边陪我的人又会是谁。
    我总是不孤单，却又很孤单。我在习惯了没有程诚在的日子里，接受了只有我和雪儿两个人的生活。余铭铭走进我的世界，我又要重新去习惯另一种有余铭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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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着想着就觉得脑子打结了。这他妈什么生活啊。
    余铭铭走的那天我去送她了。我们在飞机场上拥抱了好长时间。
    其实那天，我想对她说，铭铭，记忆不是想忘记就能忘记的了得。就像你说的，它像一个印记一样镶嵌在了你的皮肤里，让你看不见摸不着。甚至像一块肮脏的污泥，洗不净擦不掉。你的那段回忆让你想起来就恶心。可是你又躲得了吗？你躲到了外地就不会出现第二个楚丽娜了么？就算你躲到了天涯海角，你永远躲不了你的心。你的心，就是永远的楚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