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秦殇

    翌日，我带着季楚，在郭胜的陪同下，告别一脸忿慨的小质，登上了平阳君派来的马车。
    此时，天色尚早，东方且刚刚现出一丝白。我在这摇摇晃晃的车内昏昏欲睡，这古人们也起得太早了，虽然说在现代为了完成任务，常常会早起或熬夜，不过天天如是，还真是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的。
    马车行驶了一阵，我且听到外面的呼声：“站住，什么人？”稍稍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只见前方是厚重的城门，门前的守卫十分森严，表情也透着和其它的方的军士不同的傲劲。
    前方驾车的小将随手掏出腰牌，“平阳君请了名医为大王问诊，快开门放行。”
    “是！”守卫也许已经得到通知，检查完腰牌后，毕恭毕敬的退下去，然后打开了城门。
    什么名医，这未免言过其实了吧。我除了在公开场合给郭启治过病以外，不曾为他人看诊，哪儿传来这名医的头衔。
    穿过城门，两边则是高高的城墙，中间的通道只够一马车的距离。我抬起头看着天空，此时的天已经大亮了，然而从这里望去，整个天成了窄窄的一道儿，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人一旦进了这宫殿，怕是从此以后天空也只有窄窄的一道儿了。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放下帘子坐定，蓦的见季楚与郭胜充满担心的目光，心头微微一暖。
    “反正是闲着，不如给你们猜个谜吧。”我试图改变这压抑的气氛。
    “好呀，小姐说说看。”到底是小孩子心气，季楚一瞬间丢开了刚才的不快。郭胜则仍挂着招牌微笑，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想起昨天在山上那件事，我忙低下头，假装思索实则逃避刚才那一瞬间的尴尬。
    “嗯……”猜谜我也不擅长，只略略记得当初TIGER那家伙在课余时，给我们猜了些个冷笑话。“问为什么飞鸟会飞去南方过冬？”我一本正经的讲出谜面。
    “这个……”季楚思索半天“是因为南面不太冷吗？”
    我摇着头看看郭胜，见他听完季楚的答案时，也一头雾水在努力思索，心底不由暗暗好笑。
    “那是因为什么？”楚楚到底是小孩子，没啥耐心，见势不对就吵着我公布答案。一旁的郭胜在思索了半天后，未得答案，便也抬起头来盯着我等待我的结果。
    我努力屏住气，然后缓缓的将答案吐露：“因为靠双脚走过去太累了。”
    只呆了半晌，马车里先后爆发出一男一女大笑。男的，自然是听完答案回过神来的郭胜，而女的则是我。为啥，因为我看着一头雾水的楚楚，实在是忍不住了。最后，虽然仍没听明白，但是见我俩笑得如此开怀，楚楚也跟着傻傻的笑起来。
    那之后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我们在王宫北面的一座偏殿前下车了。虽然说是偏殿倒也显得十分豪气，这时仍看得出来赵国之前的确不愧是七国之首。
    “姑娘总算到了，让本君好等。”也许是在宫里，平阳君此时看上去反而少了几分傲慢，增加了几分亲和力。
    “见过君上。”我不紧不慢的作了一揖，身后的两人自然也跟着行礼。
    “季姑娘，少时见了大王，可要跪地行礼。”像是怕我不懂礼数，他特地嘱咐了一声，接着带着我们走至殿门口。
    “平阳君赵豹携名医季嫣然求见大王。”倚在门边，赵豹向殿内请示。
    过了一阵，殿门大开，一内侍打扮的少年朝他见礼：“大王有旨，宣平阳君，季嫣然觐见！”
    跟着平阳君进入殿内，绕过一道屏风，整个大殿便映入眼帘。大殿正中是一青铜双兽耳大鼎，鼎下三足皆为虎爪，鼎身则刻有龙纹，几条螭龙首尾相衔，贯穿整个鼎身。大殿四角各站着一名内侍，殿内左面则有一香案，案上的香炉正缓缓升起青烟，我细细的闻了一下，这香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未及细细思索。再往前则是一记台阶，台阶前跪着两名身着官服的人，不过我不太清楚他们究竟是何职位。台阶上两边撑起的幔帐此刻徐徐垂下，而幔帐之后则是一张卧榻，两边站着三名着宫装的少女，一人手里端着个铜盆，一人手上拿着一条布巾，另一人只立在一侧。而榻上睡的恐怕就是当今赵王。
    “赵胜参见大王！”走至台阶前，赵胜率先跪了下去，想是给我做个示范。
    “嗯！王叔平身吧。”赵王伸手在半空轻轻一扶。我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十分虚弱；而他抬起那只手也在微微颤抖。
    “民女季嫣然参见大王！”硬着头皮跪吧。这辈子除了耶稣外我还没对谁下过跪呢。
    “哦！”在侍女的搀扶下赵王缓缓直起身子，而同时，另一个侍女也心领神会地将前方的幔帐卷起。
    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赵孝成王生得十分清秀，气质也颇见儒雅，不像王者倒像是个学者。只是此时他脸泛青色、气息短促，显然是病得不轻。
    “几位都起来吧。”略略将声音加重，却似乎又不堪重负的轻喘起来。
    “大王！”原本跪在我前方的两位大臣立即抢上前去，一人替他把脉，另一人则为他顺气。看样子是宫中的太医官。
    “陈太医，不知大王情况如何。”见诊脉的大夫收回了手，平阳君急忙将他招过来问道。
    “回君上，大王身体日渐虚弱。恐怕……”陈太医压低了声音，双眼还一边瞅向榻上。
    这关头，我回头看了看郭胜，见他神色平静，似乎成竹在胸。
    “季姑娘，请芳驾为大王诊治！”听到平阳君的声音我回过神来，见郭胜朝我轻轻的点点头，我这才走上去。
    “请大王伸手，容民女为您诊脉！”靠在榻边，我将手指搭上赵王的腕间。赵王的脉像一开始像是热症；不过细细的观察一阵，我竟然又摸到一股时粗是细，强弱不一的脉象，这个症状明明就是中毒了。“敢问大王，觉得是哪里不舒服？”
    “孤王日间觉得昏昏欲睡，却又心慌气促，烦躁不堪，无法入眠！”说到这里又喘上了。
    我忙替他顺顺气，接着仔细的看看他的脸色。“请大王伸出舌头让嫣然看看。”这症状太奇怪了。
    赵王张开了嘴，我住里仔细的瞧了瞧，舌红笞粗的，这明明就是虚热症的反应，可是又是哪里不对呢？扶这个倒霉大王重新躺下，看他再次睡着后，我才踱步来到平阳君面前。
    “君上，民女想看看大王的病历……哦不，是那个……”我思索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东西，“就是太医所诊断的大王病情症状及药方的记录。”这样讲够清楚了。
    “这……”太医有几分为难的样子，病历不能随便给人看吗？应该不会吧！
    “王室有规矩，大王的病簿是不能让太医院以外的人看的，姑娘提的要求，本君不能答应。”平阳君开口替太医解了围，语气极为严厉，就好像我提了一个天理不容的要求一般。
    这事关系到好多人的性命，绝对不能让步！直视平阳君，我厉声问道：“敢问君上，这是大王的病重要，还是王宫的规矩重要。”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噤声了。季楚赶紧拉着我，而郭胜则一脸担心。就在我们僵持不下时殿外传来了声响，接着有人推开殿门。随后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震得我耳膜阵阵发痛。
    “王后驾到——！”
    “恭迎王后！”平阳君和两个太医完全是训练有素，那声音还未结束便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郭胜赶紧拉了我一把，带着我和季楚也跟着跪了下来。
    “众位免礼，都起来吧！”王后声音不算清亮，算是女中音还略带一点沙哑，不过却十分中听。
    我跟着站起来，斜着眼偷瞄了一下这位大赵第一夫人，一身玄色禄衣极为朴素，全身上下也只在脖上挂一白玉兽面璜，璜上镶三枚彩色蜻蜓眼，做工极为精细；头上简单的梳了一个类似现在所讲的‘马鞍翅’髻样，三只玳瑁簪斜插入鬓，红色的玳瑁成为这身妆束唯一的亮色。不过这身朴素的打扮丝毫不能掩盖她身上的贵气。
    “大王可是睡下了？”王后先问了问在场的一名内侍，在得到肯定答案后随即朝平阳君道：“刚才在殿外就听到你们的争执！王叔，大王如今卧病在床，您身为朝中重臣理应多担待些，朝中大小事务还指望着您来办理。晶身为王后，自然会将宫中大小事务管理妥善，以解决王叔后顾之忧，所以为大王治病这事，自然也就交由晶来做主，王叔以为然否？”原来王后叫做晶，这一番话到是说得合情合理，让平阳君无从反驳。
    “王后所言极是，不过大王的病关系着大赵的国运，也是国之大事，豹自当尽心尽力。”思极片刻，平阳君再次跪在晶后面前道。
    这时的晶后却不再多言，只虚虚一扶“王叔快请起。”然后扭头看向我们：“想来这位就是郭先生的义妹，季嫣然姑娘。”
    “见过王后。”我只好再次跪下向她行礼。
    “季姑娘请起。”晶后笑着将我扶起，这一举动显然是驳了平阳君面子，同时也让我成功的把他得罪。“刚才在门外听到季姑娘想看大王的病簿，要知道病簿历来是不能让太医以外的人民翻阅，姑娘此举可大违宫规。”
    “回王后的话，民女既是专程进宫为大王治病，自然要了解大王之前的病状以及太医馆所开之药，才能更精确的分析大王的病因，请王后恩准民女所请。”我这些话的确是真的发自肺腑，所谓医者父母心，不论这人是谁，我若能救当然会尽全力去救。而今天要救的人是关系到一大帮子人脑袋的，因此更要豁出命去救，我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邯郸城里。
    “王叔，您国事繁忙，就请回吧。此事晶将会妥善处理的。”没想到这王后居然在这当口下起了逐客令，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平阳君下的，这是可是大大的耻辱。平阳君愣了半晌，狠狠地拂袖而去。
    “这事容我与二位太医商量片刻！”晶后并未一昧否定，这样也好，正好我有很多事要问郭胜，于是打蛇上棍的向她道：“如此，民女携随从到殿外等候。”在她点头同意后，我立即带着郭胜与季楚走出了大殿。
    小心走到殿前这个小广场的中央，估摸着如果小声说话应该不会有任何地方可以听见时，我才朝板起了脸：“郭总管，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清楚事情的原由了。”
    “小姐，大王每日都有服的水中下有少量的毒药，这种毒药是用花磨成的粉所制。不过用量极少，不会危及生命的！宫中陈太医也知道，不过他自然知道在外人面前如何说。”
    “只有一种？”我反问他。
    “是！”他说得极为肯定。
    糟了！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而这念头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压低声音对郭胜道：“不好，郭胜！事情可能会不妙，今天我们必须要离开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