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志

第178章


可是……可是……她不甘心!她不平!她霍然抬头,嘶声质问:“那白殊缡呢?她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总是对她赞不绝口,备加关注!?还是说……”她呼呼直喘,咬碎银牙,“你喜爱的人是她?!哈哈,紫筠,你莫非要和你的陛下抢女人?”
“放肆!”紫筠暴喝一声,僧袍猛拂,一道紫光炸亮,飞奔白泽寂偊。
一直在旁边冷眼观瞧的姜元煜见势不好,又要扑将上去,这次却未能如愿。他惊骇发现自己已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泽寂偊被那紫光击中,立时惨叫连声。姜元煜目眦欲裂,恨不得将紫筠剥皮抽筋、粉身碎骨!
白泽寂偊重伤倒地,大口大口吐血不止,却倔强抬头,瞪着紫筠。
紫筠冷笑:“汝辱及陛下,当真不想活了?”
白泽寂偊疯狂大笑,却不知为何,遭此重击后,从听见紫筠让自己嫁给姜元煜起便混沌至今的脑海,居然变得无比清明。
她挣扎着坐起,冷冷一笑道:“你不会杀我的,我对你们还有用。哼,头一件,那地宫你便进不去!”
紫筠道:“汝当真可笑,这地宫当日便是吾主持建造,吾又怎么进不去?罢了,留汝小命一条,若再不知悔改,必将招至杀劫!汝再不听号令,哼,灭你白家,易如反掌!”
说这话时,他那飞扬剑眉一紧,便有森然戾杀之气如绝世凶兵般欲出鞘而击,更兼眉间红痣隐有血光冲天,阵阵寒意透体而出,逼迫得两人呼吸一窒。
紫筠冷哼一声,灰败双目转向姜元煜,淡淡道:“汝亦当好自为之!”
两人面前泛起紫色光晕,紫筠身影由浓转淡,渐渐消失不见。白泽寂偊兀自不时呕血,恢复了行动力的姜元煜赶忙上前搀扶住她。
白泽寂偊扭脸不去看他,姜元煜面色惨淡,紫筠临走前瞎目那一瞥,恍若在他心间重重一击,让他明白,自己与紫筠之间的差距,不会比地与天之间的距离来得近。
见白泽寂偊如此狼狈,他又是心疼又是愤恨,原本想嘲讽她几句,却又实在开不了口。他是联盟九洲上八大世家姜家的子弟,他是这一代年轻人中数一数二的英彦翘楚,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纵然他再爱白泽寂偊,就算他可以毫不犹豫为她赴死,却也不想自己在她面前心里变得一文不值、贱若尘泥!
“你放心!我姜元煜是何等样人,你不爱我,我绝不会逼你!”姜元煜默然良久,见白泽寂偊自顾自疗伤,并不理会自己,不由怒气横生,便朗声道,“但那紫筠天君,你还是消了这份心吧!”
“出去!”白泽寂偊尖叫。
姜元煜看她一眼,深吸了口气,生生止住想要柔声细语安抚她的心思,昂首抬头出门而去。
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在那紫筠天君眼里,你比我强上多少?为什么爱你,就要由着你千般折磨、万般羞辱?如今,我也要改一改爱你的方式!
紫筠立于夜空中,烈烈劲风吹得他僧袍飒然作响。他望向远方,就在不久之前,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无比的元力波动。
陛下莫非也到了此处?他肯定发现自己了,紫筠不由惴惴,生怕惹恼了陛下。不管怎样,陛下既然未传音召唤,自己也只有顺其自然,要打要罚,以后便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他喃喃自语,可惜我乃腹内中空之竹。原本无心可放,节外怎么偏生这许多枝叶?
他不自觉地以手抚胸口,那儿分明有一阵又一阵有节奏的律动,却不知为何他要说自己没有心。是自始至终没有……还是已然失去?
静默许久,他恍似才振奋起精神,虽然不能让阿白带路,却也无碍他准备要干的事情。并且圣君陛下已然来到此地,那白殊缡想必也在左右,地宫中那幅肖像画儿便更加要摘除。
陛下不记得的事,紫筠可不会忘记。虽不知陛下心中如何想,可是事情已发展至今日这般地步,想来以陛下性情,必不会这么早让白殊缡了然所有因果,那可无趣多了。
他再不迟疑,明亮紫星一闪即逝,人却从高空之中来到了白宅内一处幽暗的走廊上。
转过走廊,一扇丝毫也不起眼的小木门紧闭,任谁也猜不到,白家最重要之地居然会藏在这般不起眼的门后。他也不需门钥,木遁之术使出,人沉入那木门之中,再往前一步,便迈入了密祠里。
这间小室点燃着四季长明之烛,虽无有窗户,但室内空气并不污浊。小室除正当门处摆有一方供桌外空荡荡并无它物,供桌上供奉着唯一的一块灵牌,正是神月帝室白泽大帝的灵位。
紫筠剑眉微皱,僧袍一拂,那被白泽家供奉了三千多年的祖先灵位“当啷”一声掉落地上,被一股大力压得四分五裂。饶是如此,紫筠竟似还不解恨,脚一跺,那些木头片片立时变成了渣屑。
“当日为汝等摆设这迷踪阵法,只有白氏血脉以血祭之,方可入阵而无碍,却是为了防敌而用。难不成还会碍着吾这布阵之人?阿白当真可笑!既然陛下亦有意赏玩地宫,我便将这阵法彻底毁了去。”紫筠一面想,一面已然掐诀捏印。
片刻,这空荡荡的小室中央地面上渐渐浮现出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咒形,有若天外投影般若隐若现,室内立时荡漾起能量强大的元力波动。
这异常自然被白宅内执守之人发觉,但那小室被如今白泽家的当家之人寂偊少媛下了死命令,非得她亲口应允,无论何人都不可擅入。执守之人飞也似的赶去禀报,白泽寂偊默然,无比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去,那处异常却是不必理会。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三十三章 地宫
第三十三章  地宫
小室内,待那法阵完完全全显露。紫筠自周身上下,迸发出明耀至极的紫色光华,并指成剑,舌绽春雷,一声大喝:“破!”
紫光凝聚成大剑模样,笔直奔阵眼所在而去,那阵法旋转如飞,一层蒙蒙亮光芒旋即亮起,似乎要挡住这紫剑雷霆一击。然而,紫筠为布阵之人,对这阵法了如指掌,这一剑催枯拉朽,瞬间便将护阵光芒扫荡得一干二净。
待光完全消逝,地面出现由十六枚元力晶石摆设而成的法阵真容,却是一幅由符文咒术描绘的刻画图案,闪着幽幽微光。
紫筠指尖一弹,一缕紫芒没入其中一枚元力晶石内,“咯”一声轻响,这枚晶石破碎,随即,其余十五枚晶石连连碎裂。那法阵失去能源支撑,幽光一闪而灭,黯然失色,彻底废了。
隐有隆隆声响起,片刻,地面滑开一个大洞,紫筠身形起,已落入那洞中。不过多久,他便回转,手中握有一幅卷轴。他出了木门,转身,冷冷一瞥,袍袖轻摆,一道蒙蒙元力光华顿时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稍纵即逝。
“如今这禁制,白家人也进不得了。”紫筠默立数息,面上神色也是怅惘,终是破开空间离去。
这一日,白宅上下人等无不噤若寒蝉,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寂偊少媛不知何故心情极差,就连她往日最为倚重的大长老都受了严厉斥责。
至于祖祠密室那里的异动……还是等寂偊少媛心情转晴了再说罢。
又是一个月夜,白泽氏老宅这朴实无华偏又神秘引人的木门外又有不速之客。
白殊缡皱着眉,手指在罩着木门的波纹状涟漪上戳了戳,叹了口气。
“还是我来吧。”月徊笑吟吟摸了摸她头发,“这禁制你还未曾学到,不必灰心,回去我便教你。”
“喔。”白殊缡不情不愿地噘起嘴。但也没法子,她已经试过所有她自月徊这里学来的破禁制之法,对面这乌龟壳就是纹丝不动。
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哩……也不知道还能学多久。她垂下头,默默站到月徊身后。
月徊出手,过程结果自然不需赘述。两个人又顺理成章地跳入那黑乎乎洞口,有台阶顺级而下。
不多久的黑暗后,面前渐渐有光亮。他们行进在一处甬道中,两壁竟随着脚步声亮起黯淡光芒。
这甬道并不长,有一刻钟便走到了尽头,转过弯来,白殊缡被眼前突出其来的亮光耀得眯起眼,再定睛看去,她不由惊呼出声。
“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这是白殊缡的故土古老典籍《史记》中对史上第一位皇帝秦始皇陵地宫的一段描绘。它说的是,始皇帝的墓室里注满了水银,象征江河湖海;墓顶镶着夜明珠,象征日月星辰;墓里用鱼油燃灯,以求长明不灭。
而眼前这所谓的“地宫”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要将它放大来看!要不是白殊缡目力强健,只怕也不能站在这么远的地方看清地上那片手指高、密密麻麻的东西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壮丽山河。
至于星辰……她仰脸,头顶果真是明明灭灭或亮或暗的光点,竟当真有如星子闪烁一般。
她极力远眺,目力居然不能到达这些微缩景观的边缘,不假思索地将神念放了出去,却吓出一身冷汗。四处里明明光彩辉煌,然而这光芒中竟像有个黑漆漆的无底大洞,她的神念卒不及防之下,居然差点被一举吞噬!
幸好有月徊在身旁,只听他清叱一声,白殊缡的神念在那有如咒语般的声音中奋力挣扎,最终身体一振,神念惶惶回体,情不自禁连退几步,被月徊一把扶住腰,这才免了摔个腚墩的狼狈下场。
“你呀,太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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