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繁花

雪白的墙壁，光洁可鉴的地面，身着护士服的俏丽小护士满面笑容地走进来：“易医生，下班时间到了，还叫号吗？”
    易凌书点点头，问她：“今天挂号的还有几个病人？”
    小护士扫了眼手里的纸夹说：“还有5个。”
    易凌书想了想：“今天有什么着急事？你先走不要紧。”
    小护士想到盼望的甜蜜约会，脸上有点发红，高高兴兴地道别，去休息室换衣服了。
    看到她青春的面庞，心情愉悦地期盼，走路都似乎带着弹性，易凌书轻轻笑了一下，随后对全都挤进办公室担心看不成病的几个人说：“别急，按挂号顺序来，我看完再下班。
    闻言几人都安心不少，一个病人立即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桌旁……
    易凌书回到这个世界来有半年了。
    她在临界游荡一段时间后，就产生了回到原来世界的想法。想试试还能不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亲人。她认为自己可以凭借双源力破开两界壁垒，但不能确定回去后是什么年代。
    两界的时间流速有没有比例？或者过界时有控制之法？她没有把握，更没有可以问询的人。
    最后还是尝试着回来了。在她预计之中的，是一回来就取代了这里的身体，预料之外的，是她回来的时间正好是被雷击中后的当天，好像她从没有离开过。
    如果不是体内的双纯源力，如果不是她明知道，是自己将相貌体形变回原来，装作受伤被送入医院，简直会以为那些异世生涯是一个梦境。
    在她的控制下，显示给人看的伤势很快好了，经过休养重新回医院上班。大家只说她幸运，旁边有导体分流了大部分雷电，她只是顺带挨一下，不然可就危险了。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穿越两界的原因，还是自然法规的限制，在这里的力量比原来弱许多，感应也不是那么强，当然比起普通人，她还是不可抵御的存在。或许还要修炼，才能达到原来的高度。
    再见到亲人朋友，易凌书不是不激动的，但她的阅历已经能很好的控制外露情绪，别人自是看不出来。
    再看到街上那些撒娇的小女生，看到举手投足气场十足的精英男，她倒也没觉的怪异，好像女尊和男尊都能很好接受。
    只是有时会下意识照顾男同事，对化妆品敬而远之。好在她自然皮肤莹润，丹唇朱红，谁说都不像已破三十大关的剩女。
    相亲大业自是不愿再去了，实在推不掉的，就应个景，当体验生活取个乐，顺便观察一下已经快忘记的这个世界的男人。
    奇怪的是，她明明神情温和，甚至有淡淡笑容，可那些男人气势再强，也觉得被她看穿看透，甚至觉得低下一等，胆气不足的，冷气房坐上一会儿也会冒汗，过后骂自己没出息。
    她出去租了一套房子自己住，悠闲的过日子，调整父母的身体，走亲访友，还喜好上徒步旅行，除了和网上的临时团体在附近徒步，假期还经常独自徒步很远。
    呃，有时候确实有点远，随便就徒到国外了，心情好的时候，去星外也有。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充实，她的从容自若和怡然自得已影响到家里人，终于没人再催她婚事了。
    从医院出来，人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有认识的同事和病人向她打招呼。
    停车场内车辆已经不多，易凌书驾驶刚发动的超市越野滑出大门时，观后镜远远有个身影一闪。
    易凌书一愣：那个身影，十分熟悉。
    她扭头回视，那人已进了住院部大门。要不要去看看呢？抑或放出神识追踪一下？
    就在犹豫间，又一辆车向大门驶来，停在她的旁边，驾驶座上的英俊男人对她热情招呼：“凌书，这么巧同时下班，不如一起吃晚饭？”
    易凌书不由好笑：这个外科大夫刘轲，在车里一直等着，直到她来开车他才赶紧跟上来，以为她不知道？大冷天的，快要下雪的天气，亏他不怕冻。
    虽然勇气可嘉，易凌书对这个信心十足、精力旺盛的追求者也没兴趣。话说回来，这里能让她有兴趣的男人，也太少了。
    这一打岔，易凌书拒绝了刘轲的邀请，也没了探寻那个身影的想法。
    第二天果然下了小雪，纷纷扬扬的直到中午也没停的意思。
    本是午休时间，院长却通知开会，对一个顽症病人的会诊。到了会场，易凌书听到议论，这次会诊的病人因为病症奇特，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没有效果，经过家属要求，特地请来一位刚由外国著名医院回国的专家，参与病情分析。
    院长进来的时候身后还有一人，他向大家介绍这位专家时，底下传来小小的骚动。
    不是医生们素质差，实在是这人年轻的出乎意料。
    都以为有名气的外国著名医院归国专家，起码应该四十奔五，浑身洋味十足且矜持严肃，最少也是西装革履。
    没想到他看起来最多三十几岁的年纪，而且俊朗帅气，真正的剑眉入鬓，双目如星，挺直的鼻梁，好看的中西合璧。身上穿着颜色清爽、款式简单的休闲服，看起来特别舒服而有活力。
    更难得的是，他丝毫没架子，在介绍过后就向会场内点头，薄唇微笑出优美弧度：“大家好。不敢自称专家，只是共同讨论，希望能给病人一份最好的治疗方案。”那声音很是动听，富有磁性。
    这样的表现立刻赢得女医生们一片好感，连两个院内老医生也有些错愕。
    易凌书在他进来时也被震动了。不是因为他的帅气出色，而是……
    干净挺拔的气质，寒潭般的眼睛，笑容内隐藏的通透和坚韧，那修长手指做手势时，仿佛还看到它拿着一根碧玉笛。
    紫炎，和紫炎何其相像，不，简直是几乎一样。
    当投影上出现病人病历的时候，易凌书已经回过神来。
    这儿不是紫湛，他也不是紫炎。即使再像，他们也是两个人，退一万步，哪怕这个名叫陈子言的人，就是紫炎在这个世界的映像，甚至灵魂相同，他们还是两个人。
    不同的生长环境，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思想，就是两个个体。难道她要因为两人的想像而对他说：“你记得我吗？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这样的对白，想想就失笑。
    陈子言果然很出色，他对病情分析准确，提出的建议也很中肯，让老大夫都连连点头。
    会议过后，众人陆续走出会议室。也有人特意留下来与陈子言交谈的。
    易凌书默默走向出口，却感到背后一束目光的注视。她回头看，竟然是陈子言，他见她回头于是一笑，点头示意，易凌书也礼貌一笑，遂出了会场。
    当天再没见到陈子言，他应该已经走了。易凌书下班去开车，远远发现隔壁车位有个人靠在车头。难道又是放电能人刘轲？今天想要摆个车门旁倚站的经典造型吗？
    易凌书正想着，忽然有归熟悉感涌来。她似有所觉，正眼看去，却是陈子言。
    他穿着休闲款的短大衣，衬托出完美的身材比例，头发上有层薄薄的雪花，看到她走来抬头一笑：“您好。”风度无懈可击。
    易凌书突然就停步不前。这样的飞雪，这样的男人，让她无法不回想到当然从她家中走出的紫炎，只是那时的他黯然而寂寞，神情中有掩不住的无奈忧伤，现在的他明朗而自信，带着淡淡的温馨。
    我在想什么啊。易凌书暗暗吁口气，她重新提步走向了自己的车，同时回应道：“您好。”
    陈子言又主动说：“我在会议室见到你了，院长介绍是很优秀的医生。”他说话间伸手掠了下头发，扫掉些雪花。这样普通的动作，他做来却很洒脱。
    易凌书暗讶，如果不是他问起，持重的老院长绝不会主动八卦。这表示什么？她不动声色地说：“过奖了。”就拉开车门，不打算深交谈的样子。
    谁知道陈子言竟然说：“送回家，好吗？”
    易凌书一愣，送回家？他想送她回家？这不是太过唐突了，他们是刚刚认识，不，刚刚见一面，连认识都谈不上。于是温和地拒绝：“不用了，我有车。下雪路不好走，你多小心。”
    陈子言低声笑了：“对不起，我国语表达还是不太精确。我是说，你能送我回家吗？”
    易凌书……
    无语后，她有充足理由怀疑，他不是表达不精确，纯粹是两手准备。
    陈子言见到她的黑线表情似乎有点高兴，轻咳两下卸去笑意，又说：“我刚才滑倒扭了脚，不太严重，不想麻烦医院处理，但开车有点困难。刚好你过来，就想请你帮个忙。”
    她神识扫去，陈子言右脚踝处果然肿了，裤腿也有污渍。
    易凌书有点无奈，这种时候拒绝似乎不近人情，只是……
    易凌书忽然有了在紫湛的感觉：下雪天，一个男人对女人说，奴家腿脚不适，能送我回家吗？
    她嘴角抽了抽。
    对视……一方无表情，一方微带笑。
    最后，陈子言还是坐上了易凌书的车，当他把住处地址报出来，易凌书再次无语了：他竟然和她住在一个小区。
    从医院到住处，有不短的路程，幸好，路虽远，终是同一个归处。
    夜幕已经缓缓展开，细雪飞扬中，越野车划开车流，融入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