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吟/师雯

第56章


怎么办呢?以后,你就天天教我吹吧!”虔诚的祈祷着,如果可以,我要学会天下间所有的风烟曲。
  “姒儿偷懒!来,我再吹一遍,你可要记清了!”一首黯然凄扬的风烟曲,亦如初听时那般轻尘脱俗。短短的一首,曲毕。闲云拉我站起身,我们一同傲视着远方。天际,乌云遮盖的天日终于初露锋芒。阳光洒向大地,霎那间船身被镀上了一层金漆。
  闲云脸上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狂妄与豪迈。阳光衬得他俊美的脸庞很是耀眼,须臾,魅幻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此份情,来世续!”
  想伸手去捕捉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投进了沧浪江。无论我怎样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总也碰不到那丝幻影。
  天际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阳光普照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黑暗,黑暗里我看见许多人,我能听见一片嘈杂声。
  总是这样,有许多人从身旁经过。反反复复的肯真正停下脚步的却没有几个,冥冥之中终于有一个知心人了,最终也只是曲终人散。
  梦魇里,总是重复的梦着相同的片段。头一次觉得,有梦魇也是一件幸运的事,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沉浸于此。
  几番来回的沧浪江,几番沉浮的沧浪江。
  几番曲折,几番耿怀。
  远远的有闲云的声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闲云,是你吗?
  姒儿,我总想留些东西给你,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你。唯有留一首风烟曲,来世,希望彼此都能成为真正的风烟,飘渺在这人世间。自由的翱翔,拂散。携手天涯一事,闲云自问已经给不了了,允你来世,定还你一片海阔天空。这一世,就让闲云先你一步去奈何桥,不论三年还是三十年我都在那里等着你!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闲云之志在于野鹤,此生,唯感恩姒儿一句闲云之称。
  闲云只叹,今世未能得姒儿那一句真言,来世,允你千万个来世,兀自珍重,兀再挂念!
  “闲云,是哪一句?你要我说哪一句?”
  “那一句就是……”
  “是什么?”
  “姒儿,我爱你”
正文:完结篇 悠悠浮生(下)
  哽咽在喉,久久不能忘怀。是啊,我的的确确没有说过这句话。所以,闲云你才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你是在生气,气我没有对你说出这句。
  “不是的,姒儿,我只是想先去等你。”
  “为什么?”
  “因为,我怕姒儿不肯与我相约,所以我先行一步了。终有一日能够等到姒儿,一起携手。”
  不,不,不!缓缓的睁开眼睛,被一片泪水弥漫着,歇斯底里的流着泪,却再也唤不回那个等待的男人。颤抖着手想要坐起身去寻些什么,却被人按下。
  泪眼朦胧的抬眼,正对上了一双犀利的眼眸。曾经这双眼眸也向我诉说着绵绵情意,只是,抵不过一纸皇权。此刻,我已无意再去揣测。颓然的倒回床榻,怔怔的看着上方的鸾帳。回神细想,原是已经回到吟月宫了。
  “我昏睡了几天?”
  “四天!”淡淡的说道。
  宫内再无其他声响,只有铜壶滴漏的叮咚水声。思绪不由得又想起了桃源,闲云,闲云,你让我情何以堪?
  手指轻抚上小腹,现在这里还是一片平坦,探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日后,我还要孤单的生活在这皇城里,孩子,跟着母亲你会吃苦的。你要想好了。
  心口被紧紧的揪着,疼得厉害。泪水随着眼角溢出,那双修长缠绵的指苐却再也抚不去这泪痕。前几日,还在生气斗嘴,然后和解,再到怀上了宝宝,直至阴阳相隔。不过寥寥数日,百转千回,我却永远都猜不到故事的结局。
  “你,怀孕了!”耳边再次有声音响起,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无法对视,闲云是带着遗憾走的。遗憾于我的盲目,也遗憾于我的执拗。
  “是的。”
  “这个孩子,不能要!”
  斩钉截铁的声音,迫使我重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两鬓已染霜雪,比记忆中的面容要憔悴了许多。这两年来,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是郡主。”
  “我不是。”
  这样的理由,不配用来要挟我。感觉四肢有了力气,只要有一口气在我都要保全我的孩儿,定不能让任何伤害到他。
  莫展庭悲凉的摇了摇头,眼神淡淡的看向远处。
  一丝恨意涌上心头,恶毒的开口说道:“崇文摄政王新婚燕尔,正是鱼水之欢的时候呢!怎么有空来搭理我这个犯妇?”
  莫展庭猛的一转身,掐着我的脖子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再用一点力气。轻笑的看着他,“你能奈我何?我偏要生下这个孩子,他是我和闲云的孩子。”
  须臾,莫展庭亦是轻笑的看着我,“好个清风闲云,好个缠绵相顾。”眼神突转犀利,“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笑意减收,凝视着他,我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能,奈,我何?”
  “来人呐!”莫展庭猛的一出声,“端上红药。”转身手指划过我的眉眼,投以一抹虚幻的轻笑。
  奋力的甩开他的手,来到妆台边拿起一支凤钗朝他刺去。莫展庭并未闪躲,依旧轻笑的看着我。手,同样的颤抖着使不出半分的力气。凤钗从苍白无力的手指间滑落,端药的人已然来到了厅前。
  看着那碗明晃晃的药水,我失声的“哈哈”大笑着,一声比一声凄厉,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笑也可以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闲云,我们都太天真了。我们被彻头彻尾的骗了,原以为凭你一死,莫展庭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岂知,你太高估我了,这个人根本就不爱我,他不爱,他爱的是他的权势和地位。他永远不会为我停下脚步,他要的,我永远也给不了。
  药碗落地,碎成瓣状,我的心轻了。
  孩子,你何其幸运,不用睁眼看这可悲的俗世,可叹的红尘,可怜的爱情。
  莫展庭,这债我定要你来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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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摄政王,贤王有要事商议,还请玄阳殿共议。”门外的宫人沉声禀告到,有些熟悉的嗓音。忍着腹部一阵阵的热流,强打起精神看向门边,竟然是杨宣。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眼神有一丝诧异,一闪而过。
  是杨宣,筱洁嫁人,杨宣易主。该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才对。腹部传来一阵绞痛,两股之间一阵热流涌出。下意识的强打起精神,撑住妆台的手在摇晃着。只觉得周遭冷得厉害,晕厥前,被莫展庭抱起放置床榻,昏昏沉沉又陷入了那片熟悉的黑暗之中。
  渴,好渴。为什么连个老妈子都没有,为什么没有御医,为什么周遭是这么的安静。
  疼,好疼。为什么没人来医治,哦,是他没有吩咐吗?
  眼皮一张一阖,来来去去都只是头顶的鸾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这两日的宫里似乎特别的安静。吟月宫,仿佛也成了这片静海中的死角,越发的沉寂。
  “郡主,奴才护驾来迟。还望郡主恕罪!”耳边传来哽咽的声音,疑惑的睁开眼睛。久久,好不容易才将视线集中。
  “杨宣,原来是你!”
  沉沉的闭上眼睛,苦涩的笑道“你还记得我?”
  杨宣急急的扶起了我,拿起软枕靠在我身后。身下的血迹没有了,有几个宫人在不远处打扫着。
  “这些人是你带来的?”
  “是。太后联合香雪公主掌控了整个中宫,这些天她们不派任何下人给你,只想让你自生自灭。”
  “其他人呢?”杨宣的眼眶红红的,替我掖好被子。良久,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叹出一口起,嗓子有些沙哑,“杨宣,跟我讲讲这几年的事吧。”
  “太长了,郡主会困的!”杨宣递过一杯水,已是半凉的茶水握在手中,也能感受到温暖。
  “说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杨宣接过茶杯,又端来一碗小米粥。望着清澈的米汤里印着自己的面容,狰狞无望,形同枯槁。
   “郡主走后,崇文摄政王封锁了一切的消息。皇城内所有知情之人能杀的都杀了,剩下的也都是三缄其口。奴才与筱洁到了秦将军府后,筱洁便与秦怀瑞将军成亲了。”
  “哦?为何?”杨宣轻叹一口气,伸至耳边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仲神的看着他。“先前在宫中之时,筱洁便偷偷在郡主的膳食里下了一种名为草头乌的慢性毒药。”最后这几个字,杨宣讲得极慢。我听得也极为费解,筱洁,那一年的幻影是真的吗?为何你要凉薄至此呢?
  “为什么?”恍惚的看着屋顶,我还是不明白,究竟错在了哪里。
  “因为一个权字,太后要自保,重臣摄政,藩王叛乱。朝野上下看似太平,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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