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醉

第66章


见他目光如炬,又说:“你能答应我,听完以后你会兑现你之前说的话吗?”林默涵没有回应,只紧紧地抓着她。任笑迟稍停了片刻,最后说道:“默涵,我……”
“别说了!”林默涵突然打断她,目光死死地定在她锁骨以下的位置。
天热,任笑迟在家一般都穿宽松的家居服。刚才林默涵抓她的肩膀,把一边领口往下扯了一些,露出一段白皙的皮肤,以及皮肤上很明显的两处红痕。
任笑迟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心里一惊,想说点什么,可林默涵要把她看出洞来的眼神让她无法启口。转念一想,她本就决定跟他说明白,也不需要解释,只伸手将领口往上拉了拉,缓声道:“默涵,你问过我是不是爱……”
“我不要听!”林默涵猛地搂住任笑迟,“你是我的,你是爱我的!”说完就劈头盖脸地吻了下去。 
任笑迟始料不及,万没想到林默涵会如此激动,忙使劲推拒、用力挣扎、拼命躲避,嘴里叫道:“默涵,住手!”
林默涵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胡乱地上下吻着,撕扯着任笑迟的衣服,又一下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将她禁锢在自己和靠背之间,牢牢地按住她,任她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
任笑迟慌了,手脚并用地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开林默涵,身上如压了一座山,怎么逃都逃不出去。“默涵,你冷静点!”任笑迟大叫道,“放开我!”
慌乱中,一声衣料撕裂的尖锐声直刺耳膜,任笑迟心一沉,惊恐地喊了一声:“不要!”
眼前的一切都已扭曲变形,任笑迟绝望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见任何东西。黑暗让她觉得安心,黑暗中她能看见一个身影,甚至能听见那道磁性醇厚的声音。“洛枫!”再也忍不住,任笑迟撕心裂肺地叫出了那个名字,那个填满整个黑暗的名字。
“砰”的一声山响,任笑迟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上陡然一轻,一座山像是刹那间凭空消失了,紧接着就听见很多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夹杂在其中的是一声闷哼,然后就是一个威严冷厉的声音:“她是我的女人。”
任笑迟的脑里一下炸开了,猛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挺立在侧的男人。他没有怒发冲冠,没有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只是那样笔直地站着,脸上一片沉色,看不出是否愤怒。可任笑迟却觉得这样的他很可怕,因为他周身的寒气,他阴鸷的目光和他手中强大的力量。
“洛枫……”任笑迟颤抖着嘴唇叫了一声,想向他伸出手,可迟迟无法将手抬起。
洛枫走过来,皱起眉头看着狼狈不堪的任笑迟,抓起一旁的银灰色衬衫裹在她身上,说了声:“没事了。”接着就要抱起她。
手臂环住洛枫的脖子,惊恐、慌乱一散而去,魂定心安的感觉油然而生。本想随着他去,可是目光一瞥,惊见林默涵还倒在地上,任笑迟忙说等等,放下手臂,穿好衣服,跑到林默涵身边,小心地扶起他,问道:“默涵,你怎么样?”
甩手隔开任笑迟的搀扶,林默涵自己从一堆书中站起来,强自忍下腹部以及腰背处的疼痛,整理好凌乱的衣衫,以一种平等无畏的姿态屹立着,两眼直视对面的男人。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与较量。两个男人,一个眼神如沸水般翻涌,一个眼神如冰水般凝定;一个不由自主地握起拳,暗自积聚力量蓄势待发,一个安如磐石,不怒而威;一个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在灯光下闪出诡异的光,一个嘴角似有若无的冷笑幽散出莫测的讯息。
楼道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轻、有重、有快、有慢,同时传来的还有欢快的讲话声,有小孩清脆的童声,有大人哈哈的笑声,又有小孩稚嫩纯净的歌声,又有大人宠爱的赞美声,直到最后接连的开门关门声将脚步声、歌声、笑声、讲话声以及悉悉索索的袋子声都收纳在了门内,而余音却轻飘飘地飞了上来,穿过敞开的门飞进一间寂静的屋内。
任笑迟看看林默涵,又看看洛枫,这两人对视的目光以及暗潮汹涌的气氛让她大感不妙,忙插在两人之间,对林默涵说:“默涵,你先回去吧。”见林默涵并不应她,仍直视洛枫,不由得加重语气说:“默涵,回去吧。”
林默涵没有动,也没有移开目光,只压着怒气问道:“他是谁?”
“你先回去行吗?”任笑迟说,“改天我再跟你说。”
“我要你现在就说清楚!”林默涵转眼直盯着任笑迟。
任笑迟皱了皱眉,按下心头涌起的不适,冷淡道:“先前我要跟你说清楚,你不想听,现在你要我说什么?你应该猜到了,没有必要再问。你回去吧,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
“不,我们没有结束。”林默涵一把拉过任笑迟,“我爱你,我们还可以回到过去。”
任笑迟挣脱着,“默涵,放手……”
“我知道你还爱我,”林默涵说,“我们可以的。”
任笑迟犹自挣脱,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拉了过去,撞进一个宽厚的怀中。
看了看一下空出的手心,林默涵忍不住对面前的男人怒道:“我知道你,知道你的事,你能给她什么?你只会玩弄她,你不配得到她!”又对男人怀里的女人说:“笑笑,我爱你,不要离开我。”说罢伸手欲夺回任笑迟,只是还没碰到她,就被另一只手给截住,力道之大直欲让他断腕。
眼见林默涵额头直冒汗,脸上的痛色渐显,被握住的那只手也有些发紫,任笑迟急得忙拉扯那两只手,不住地说:“洛枫,放手。”等到洛枫终于放开手,她立刻抓起林默涵的手腕查看,确定没什么大碍就强拉着他往门口走,连声说:“你走吧,我求你了,快走。”
林默涵被拖着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嘴里仍在说:“你跟我走。”
“你走!”任笑迟冲口大叫,已然气急败坏了。趁林默涵发怔的时候一把将他推出门外,决然地关上门。又是一声砰响,震醒了屋外的人,震散了屋内的胶着气氛。
一只手压着门,任笑迟等了一会儿,直到楼道里传来不规律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逐渐消失不闻,她才长吁一口气,疲惫地扶着门,调整了几次呼吸,等平静下来后,缓缓转过身去。待看到一张阴沉的脸时,心中突地一跳,一种不好的感觉迅速窜了上来,张口想说话却怎么也出不来一个字。
洛枫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一字一句像压着千斤重石般说道:“为什么急着赶走他?你怕我伤害他,是吗?你怕我不会饶过他,所以那么紧张,是不是?”
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看着那张脸上终于露出来的怒色,听着有如一击击重拳击在胸口的质问,任笑迟无法承认,无法否认,无法点头,无法摇头,只能冲过去抱住他。她不忍再看他的眼神,里面不断泛起伤色,她竟伤了他。“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洛枫垂着双手任她抱着,视线越过她的头顶投向闭合的门。“他说得对,”他说,“我的确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我这种人怎么会有爱?我愚蠢地不懂什么是爱,愚蠢地以为我并不需要爱。我这么愚蠢,又怎么会有爱?我应该为我的愚蠢受到惩罚,重重的惩罚……重重的……”
任笑迟越听越不对,抬头望向洛枫。无力得像是等待救赎的罪人,可怜得像是卑微的乞者,空茫得像是失去智力的痴儿,彷徨得像是流离失所的孤魂。任笑迟心头大震,从未看过他这种神态,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忙问:“洛枫,你怎么了?”见他只木然地看向前方,眼里的伤色愈发浓重,浓到像是要遮盖住整个眼睛,任笑迟情急之下伸手捧住他的脸,引回他的视线,柔声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这不是真的,你不是没有爱,也不会受到惩罚。洛枫,不会的。”
她眼里的坚定像一根线拴住了他企图避开的视线,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他在她的眼中审视自己,那般畏怯,那般单薄。她眼里的坚定让他自惭形秽,难以承受地低下一直直挺的腰,放下最后一点勉强的支撑,在呼啦啦的崩塌中发出了一声带着悔恨的哀鸣。
“笑笑,我错了。”
不知何时,风已大起,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悟,时远时近地在天地间回荡。
第七十三章
轻柔婉转的音调在房中低回,床头柜上的台灯洒出一小片柔和黯淡的光。趴在床上的人脸背对着光,一层不浅不深的阴影覆于其上,显出晦暗的平静,而闭合的眼皮上随着声声哼唱间或抖动的沉重睫毛又在平静中添了些许不安。
一只手抚上露在薄被外的肩膀,一点一点地将手心里的温度传过去。在温柔的摩挲中,一点一点地让僵硬紧绷的肌肉舒缓下来。哼唱已近尾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淡,渐渐地,一个轻如叹息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睡吧,睡着了就不那么疼了。”
六月,骄阳似火,盛夏的脚步清晰可闻。同炎热的天气相比,各大高考考场里的焦灼程度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六月对莘莘学子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个月,十多年的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这最后一次淋漓尽致的发挥,为的是一朝金榜题名,跨进高等学府之内。通行千百年的科举制度虽早已废除,当今的高考制度却继承了其精髓,并将之发扬光大。中国人从骨子里还是信奉苦读、考试、中榜、入世这一套人生行为,大登科、小登科依旧是众多平头老百姓孜孜不倦所追求的。
三天过去,一场牵动人心的高考终于拉下了终场的帷幕。最后一场考完后,很多学生都跑到教室外面,叫啊,笑啊,闹啊,把书高高地抛向空中,把笔抛向空中,把所有能抛的都抛向空中,尽情宣泄积聚已久的压抑,尽情为自己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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