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醉

第84章


半撑起身体,将一个吻落在那宽厚的胸膛上,慢慢地往上,像摸索一般,吻过脖颈,吻过下巴,最后,吻住那两片抿着的唇。片刻后,当她刚要离开时,突然像被吸住一样,掉进了灼热的包围中。
在黑暗的掩盖下,最本真的需要突破了束缚,如岩浆般喷薄而出。
第八十九章
夏季的清晨来得特别早,才五点多,天已经大亮了。厚重的窗帘虽遮挡了大部分光线,但房里的景象还是清晰可辨,如放于窗口的躺椅,椅下的白色地毯,地毯上数只东倒西歪的空酒瓶,酒瓶旁的一张大床,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任笑迟恍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置身于一个很大的葡萄园里,一排一排的都是郁郁葱葱的葡萄树,树上挂满了一串串浑圆饱满的深紫色葡萄。在阳光的照耀下,每一颗葡萄都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紫水晶。正值九月底,到了采摘葡萄的时候。她钻到葡萄树下,用一把小弯刀往葡萄柄上一割,一串葡萄便落在了手中,轻轻地把它放进脚边的筐里,又一割,另一串葡萄也落了下来。渐渐地,筐里的葡萄越来越多,等到装满的时候,她提着筐,钻出葡萄林,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巨大木桶旁。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有她的妈妈,有她儿时的玩伴,有她的同学,有她的同事和朋友。每人脚边都有一个筐,他们在谈笑着今年的葡萄长得很好,一定能酿出美酒来。站在她妈旁边的一个人看到她,淡笑着走过来帮她把葡萄倒进桶里,然后摸着她的脸,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声音轻得似有若无,她没听清,想再仔细听一遍,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头柜上的两只空酒杯。盯着酒杯出了一会儿神,任笑迟用尚显含混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想喝酒。”
另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
“嗯,现在。”任笑迟说。
“不上班了?”
任笑迟把脸埋在那个胸膛上蹭了蹭,闷闷地说道:“不上了。”
“不回去了?”
顿了顿,任笑迟说道:“不回了。”
隔了一会儿,耳边的声音说道:“喝吧。”
任笑迟伸手抚上他胸口那道明显的伤痕,照着伤痕的形状来回摩挲,仰起头说道:“你陪我一起喝,好不好?”
没有回应。
任笑迟趴到他身上,两手插到他的头发里,吻了吻他的脸颊,语带央求地叫了一声:“洛枫……”
看她眉头微皱,洛枫拿下她的手,左手食指上的纱布已染成了暗红色。想起昨夜她近似于痛苦的声音,洛枫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忘情,不由得问道:“疼吗?”
任笑迟笑了笑,说道:“你跟我喝酒就不疼了,好不好嘛?”
洛枫将她按在怀中,终于说了声:“好。”
整整半个月,他们没有出去过。任笑迟只打过两个电话,一个是向单位请假,一个是请李愿代为照顾罗烨,之后她就将手机关了。洛枫除了开始打了个电话,再无其他。他们就这样彼此陪伴,在寂静的半山中,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房子中,过着不问世事、也不被世事所扰的生活。饿了,他给她做西餐,或者她给他煮面。累了,他搂着她,她抱着他,同衾而眠。洗澡时,他帮她从头洗到脚,尽量不让她的手指沾到水。没衣服穿时,她穿他的衣服。打扫卫生时,她给他分配任务,他总是能做得又快又好。闲聊时,他揽着她,始终不放开。品酒时,她蒙上他的眼睛,倒上好几杯酒,让他一一分辨,说出酒龄、品种等等,说对了有奖,说错了要罚。他也如法炮制,结果他们都有对有错,有奖有罚。只是对他的奖也是对她的奖,对她的罚也是对他的罚。酒窖里,他们背靠酒架而坐,她指向一瓶酒就跟他说有关这酒的故事,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她随口编的,他也不介意,面带笑意地听着。卧室里,他们背靠床而坐,看着一地如水的月光,她告诉他有一种彩虹叫月虹,是空气中的水珠折射月光而形成的,所以不管白天黑夜都会有彩虹,不管白天黑夜他们都是被上天见证的。他没有说话,只是吻上了她的眼睛,那里面的光似乎也是七彩斑斓的。书房里,她翻开几本法语书,想起他还是建筑学博士,于是饶有兴致地拉着他,问他一些关于建房子的问题,他耐心地一一作答。客厅里,他们坐在沙发上,她跟他说外面的景色太单调了,以后可以种点花啊、树的,看起来要养眼得多,他说可以试试,她开始盘算要买哪些花树回来种……
她没有问他其他人去哪了,没有问他为什么冰箱里的食物一直只多不少,没有问他是否还有事要做,她什么都没问。他没有问她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没有问她是否还介意上次的事,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他也什么都没问。整整半个月里,他们有的只是彼此,在意的只是彼此,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他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他们成了彼此的唯一。
几乎已经忘了外面的世界,几乎已经将这样的生活当成了她原本就有的生活,可她手机里预先设置好的一条备忘录提醒她,李愿的生日到了。
临走时,她说下次带几盆花过来,却没说下次是什么时候。他淡笑着点了点头,也没问什么时候是下次。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缓且坚定地说:“等我。”之后也不待他的反应便放开他离去了。
他站在窗口,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不久之后,这栋房子空了。
回到山下的碌碌红尘中,任笑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而陌生,她像是并不融于其中。
任笑迟先回去趟。家里纤尘不染、井然有序,显是罗烨的功劳。上午八点多,罗烨不在家。自从N大的录取通知书下来后,罗烨和任笑迟都定了心。罗烨想打份暑期工,挣点生活费,任笑迟便托人帮他在一家出版社找了份实习的工作。说是实习,其实就是打杂的,而且报酬也不多,不过罗烨却很喜欢,半点怠慢都没有,加上出版社正准备出版一本钟凌宇的书,他更是乐意跑上跑下、跟进跟出。用他的话说,在出版社实习让他明白到他在文学上的造诣还很浅薄,他只是单纯喜欢文学,还没有好好了解文学,他知道今后要努力的方向和目标了。任笑迟听他这么说很欣慰,他正在逐渐成长起来。
在家把半个月前穿去的那身衣服换下来,找了身能遮住身上印记的衣服穿上。穿惯了洛枫的衣服,再穿其他衣服,任笑迟总觉得缺了什么,不是很自在。在家略歇了歇,她便打算回单位。走之前,她对着阳台上的十数盆花看了几分钟,随后掏出手机打通了快递公司的电话。
在去单位的路上,任笑迟已经想到这次请假肯定会给她带来麻烦。她只打了个电话给小五郎,说要请假,既没说理由,也没说要多长时间,更没给小五郎详细询问的机会,还没把工作交代好。之后就把手机一关,谁都找不到她,小五郎肯定又急又气,从她一开机就收到那么多短信呼就看出来了。她这下可是不折不扣的对工作不认真、自由散漫、没有责任心、无组织、无纪律,这一回去轻则批评、重则开除都有可能。
任笑迟一进办公室,同事们就轰动了,纷纷跑到她跟前问她去了哪,怎么失踪那么久,知不知道他们为了找她就差在杂志上登寻人启事了,有的还打趣地问她是不是跟人私奔了。对着直面而来的问题,任笑迟只笑着打哈哈,又见小五郎铁青着脸叫她过去,少不得老老实实地跟着进了他的办公室。
果不其然,对于她无故旷工这件事,小五郎很生气。她一进去,小五郎就吹胡子瞪眼地批评了她一顿,随后又痛心疾首地表达了对她的失望之情,再来又严肃地告诉她因为她的失职给《精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和损失,最后要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任笑迟站在他面前,没有做任何解释,只说她很抱歉,她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说完就见小五郎的脸色更青了,再次表达了对她的失望之情。就在任笑迟准备好要卷铺盖走人时,只听小五郎话锋一转,说鉴于她以往的优秀表现,决定给她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不过罚还是要罚的,至于怎么罚,无非就是钱跟权上面要有所削减了。
活罪虽难逃,但死罪可免,任笑迟喜出望外,保证说以后一定会好好干,不会再辜负领导对她的信任。可当她知道是什么将功补过的机会时,那点喜悦就像被水浇了一下,“噗”的一声,只剩下一缕烟了。
第九十章
任笑迟回来的当天就是李愿的生日,上午把几件紧要的事处理完之后,她就给李愿打了电话。李愿一听她的声音,忙问道:“笑笑,你回来了?”
听出了他的担心,任笑迟说道:“我回来了,小愿。”
李愿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任笑迟不觉喃喃自语了一句:“回来……好吗?”
“你说什么,笑笑?”李愿显是没有听清。
任笑迟顿了顿,说没什么,之后问了他晚上庆生宴的安排。
下班后,任笑迟回家带罗烨一起到了一家酒店的一间小包房内,里面李愿、丁岚和大伟已经到了。李愿的朋友不多,以他对人客气有礼又带着疏离的态度,能与他深交的人很少,过生日他就单单只请了这几个来往密切的朋友。
丁岚一看到任笑迟就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怎么人见不到,电话也打不通。任笑迟含糊其词地说有事要忙,接着便岔开话题,问她新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提起这个,丁岚笑了起来,说现在打黑打得轰轰烈烈,媒体都在跟踪报道,她们主编转个弯,又请她回去了,还把她夸奖了一番,说她的文笔犀利独到,最适合在这种时候用。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