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笔记

34 青花瓷


30.
    苗仁凤说要我们去帮忙挖古墓,我刚喝下去的一口豆浆扑哧的一下子全部喷到桌子上,廖仁也是张大嘴巴看着苗仁凤,我赶紧拿了张纸巾给擦了擦桌子,强忍着笑问道,“我没听错吧?”
    苗仁凤很严肃的说,“没听错,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去挖一座古墓。”
    廖仁说道,“打住,什么挖古墓,就是去倒斗吧?”声音很响,坐在柜台上打瞌睡的两个服务员都张开眼往我们这边看来。我有些恼怒的瞪了廖仁一眼,“这么大声干嘛,怕别人不知道啊。”
    廖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声音放低,“我说,你怎么想到让我们三个去帮你去挖什么古墓。”
    我心里也觉得奇怪,无论是从经验还是其他方面来说,我们三个人在古玩这行顶多就算一小虾米,别说是去干倒斗了,就连一些有来头的古玩器具都没见过几个。我笑道,“苗兄,这么大早的就拿我们寻开心怕是不好吧。”
    苗仁凤说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刚不还说觉得我这人挺够哥们的麽,怎么回头就说哥们寻你们开心呢?”话语之间比起几个月前我们见他的时候已经流利了许多。
    我一乐,他来北京没几个月这北京话学得倒挺快,刘炳问道,“那你赶紧说说,为什么要找我们三个,还有是挖的什么古墓。”
    苗仁凤一看四周有些迟疑,我抬眼看去,旁边桌子又坐了几桌吃早点的,我说道,“这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这样吧,咱们去廖仁的家里聊吧。”
    苗仁凤说行,我匆匆把帐给结了,四人挤在廖仁的那俩破夏利一溜的到了廖仁的家,刘炳来了后他就在东直门那块找了一个二室一厅的房,两人一人一间。
    我把门给关上,说道,“这没人了,有什么就快点说吧,不过我觉得你这次估计是找错人了。”
    苗仁凤坐在沙发上拿着本书不停的扇风,“老廖,你家的空调怎么这么破,还有你那车,怎么连空调都没有。”
    廖仁摊开双手,“这不没钱嘛,你以为我不想弄一宝马开。”刘炳催道,“这那跟那,咱们这日子虽然过得苦,可有句话不是说了吗,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你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这时房间里凉快起来了,苗仁凤把书往茶几上一扔,“那我也不兜圈子了,还记得上次我问过你们那个铜鼓的事情吧?”
    我一听就警觉起来,点了点头道,“记得,怎么?有线索了?”刘炳嘀咕了一句,什么破鼓,怎么过了这两月还惦记在心里。
    苗仁风装做没听见继续说道,“其他的你们也不用知道,你们就跟着我去就行,具体的工作到时候再安排,报酬是如果能够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一人十万人民币。”
    话一出口,我们三人心里都是一热,十万人民币,这什么概念,就是一百一张这也得一千张啊。廖仁有些哆嗦的说,“我说哥们,咱不开玩笑行不。”
    苗仁风从带来的背包里摸出一个钱包取了张卡放在桌子上,笑着说,“你觉得我可能是开玩笑吗?这是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如果你们答应,这就算定金,找到东西后一人再补七万,要是没找着,一人再补二万。”
    这时廖仁和刘炳早已是两眼放光,但我心里却是异常冷静,这铜鼓在那只有我一人知道,如果他不知道这铜鼓在什么地方的话,那么是绝对是找不着的。如果他只是借铜鼓这个名由的话,那他到底是想找什么东西?
    我把卡拿在手上笑着说,“这东西是好东西,可是怕我们无福消瘦,你还是拿回去吧。”说完塞在他手上。
    刘炳楞道,“杨子,干嘛呢这是。”廖仁也有些急,说道,“干嘛呢,干嘛呢,这钱多好赚啊。”
    我冷笑一声,“好赚,别忘记你和老莫可是在鬼门关上走过一次的。”廖仁被我这么一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刘炳道,“那就更不用怕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们都进去过了,还怕一座埋死人的坟吗?”
    我坚决的说道,“就是因为是埋死人的坟所以才更不能够去,你想,这山洞只不过是竹王用来藏身的地方就已经是机关重重,更何况这埋死人的地方了。”
    我们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苗仁凤在一边插不上话,好不容易等我们三人都说完了,他赶紧道,“放心,虽然危险是有,但我保证会让大家安全的。”
    我斜了他一眼,“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再说,在我们国家私自掘墓是违法的,我可不想为了赚你这十万去蹲班房。”
    后面这句话算是说到正点上了,老莫就是干文物研究工作的,平时也给我们说过国家有关这方面的法律法规。虽然私自挖掘古墓不是什么大罪,但要是被抓住也能够判上几年。
    果然俩人一听就都有些犹豫了,廖仁显得有心肉痛的样子说道,“苗老弟,看来你这个钱我们是赚不了了。”
    苗仁凤看着我,显然我们三人中我的意见能够左右到其他俩人,我摇了摇头道,“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再说,就算我们三人答应你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几个也从来没干过这活。”
    他一听我的口气有些松动赶紧说道,“放心,你们只需要跟着我们一起就行了,其他的基本上不用你们管。”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不是你一个人?”苗仁风道,“当然了,要不是她帮忙我就算知道这古墓的地址去了估计也找不着。”
    廖仁也问道,“怎么还有人?”苗仁凤拿出手机说,“要不然我把她也叫过来,大家见见,也好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我连忙说道,“我们可没答应你什么,这事咱也不用说了,这钱你还是收起来,让别人赚去吧。”
    苗仁凤见我态度坚决,又说了半小时,但我咬死不去,最后他只好苦笑着说看来这钱是想送都送不掉。
    我说客气客气,咱中国人有句老话是能赚没命花,我们做点小生意混日子就成,那钱你还是留给自己花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过了一会,刘炳和廖仁见我打定主意也不再说什么,苗仁凤见再说下去也没意思,起身就告辞了,临走之前留给我一手机号码,说要是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找他。
    我接过电话号码随手就扔在沙发上,心想,别的咱好说,这铜鼓你估计是找一辈子都找不着了。
    又过了几星期,这天我们三个见没什么生意,就想收摊回家睡个回笼觉,刚把东西给收拾好,一个老头有些畏畏缩缩的走到我们面前问道,“同志,你们收东西吗?”
    我一看这老头,六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廖仁因为这几天没做成生意心里有点郁闷,一听老头说要卖东西利马道,“大爷,您有什么东西要卖啊,不是我吹,这条街上就数我们家收东西最公道了,不信您上这片打听打听去,谁不夸咱们是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刘炳笑着道,“大爷,别听他瞎说。”廖仁叫道,“怎么是瞎说了,大爷,不信的话我带您上这片去问问,要是有一个人说不好,您利马就走。”
    那老头被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弄得有些糊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家里有个东西……想请你们帮忙去看看。”
    我说道,“那行,那您带路,我们去您家看看。”说完让廖仁去开车,让老头坐在前面,坐拐右转,到最后在东城区的面儿胡同停了下来。
    路上的时候这老头说自己姓金,女儿得了重病,看病得花钱。但他们家除了房子外就再没什么积蓄,原本是想把房子给卖掉给女儿看病,但女儿说要是卖了房子自己这病还是没治好的话,那以后父母该到那去住,所以说什么也不让卖房子,无奈之下老头想到了自己祖上流传下来的一个瓷盘,据说这玩意是元青花瓷,不过他自己也不是很懂。这几天他一直在潘家园这一带转悠,为的就是想找个帮忙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钱,到时候就指着这东西给女儿治病了。转了几天下来就看中我们了,所以这才找上我们。
    我们三个边听边安慰老头,但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这些话只能够信一分,古玩这行设局骗人的太多了,谁也不能够保证这老头是不是设了圈套等着我们三个往里面钻。
    进了胡同走了一百米就到了老头的家,是个小四合院,我说道,“大爷,您这院子起码得值个好几百万吧。”金大爷苦笑着说,“值是值,可女儿不让卖,这房子又能够顶什么用。”
    进了院子金大爷说让我们在客厅等着,他去拿东西,我心里一动说道,“金大爷,我想去看看您闺女。”
    金大爷有些犹豫,我笑道,“这不听您说你女儿得了重病吗?咱们这有缘相识,我想去跟她说几句话,让她好好治病。”
    廖仁听出我的意思了,也说应该去看看,金大爷说也行,反正东西也在闺女那屋里,不过我们得轻点,别打扰她就行。
    从客厅出来,进了西屋,进屋就闻到一股很浓的中药味,一个女孩半躺半坐的靠在床上正看着电视,看见我们几人进来有些奇怪的问金老头道,“爸,他们几个谁啊。”
    廖仁抢着道,“我们是你爸爸的朋友,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我暗暗观察这女孩,二十五六岁,脸色很苍白,身子瘦得一阵风都可以吹跑的模样,看来这病样不是装的。
    那女孩子微微一笑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几个。”我一听心想这廖仁真是,人家老金头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能有我们这几个三十岁都没到的朋友。
    好在金大爷说我们三个是自己前不久刚认识的朋友,我连忙道,“你得好好养病,有什么事就说。”说完冲他俩使了个眼色都退了出来。
    趁着金大爷去拿东西的空当我们三个低声商量,看来这病不是装出来的,不过等会得看看这东西怎么样,若是真品,这元青花瓷器就凭我们三个人就是砸锅卖铁都买不起,只能够介绍给别人,我们三个人拿点介绍费就很不错了。
    等了一会,金大爷捧着个小木箱过来了,我们三人眼看着他把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紫金手巾包裹着的圆盘,小心翼翼的把手巾打开,一只青花鱼藻凸花牡丹大盘呈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三人都是深吸一口冷气,这盘菱花口板沿,兜腹圈足,口沿、内壁青花地留白凸起缠枝花开,盘心青花绘鱼藻纹。我虽然入这行不时间不长,但元青花瓷器的名头那是如雷贯耳,再看这盘,印花凸起纹饰是元代白釉、卵白釉瓷器常见的装饰方法,移植到青花瓷器上非常少见,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廖仁远比我见得多了,但此时竟也有些发愣,盯着这圆盘仔细的观察,过了一会有些羡慕的问金大爷,“我能拿起来看看这东西吗?”
    金大爷很是大方的挥了挥手,“看吧,你们给估个价就行。”廖仁笑了笑,小心的用紫金手巾拿起圆盘,我注意到这手巾上面的龙凤呈祥花纹都是用金丝绣制的。
    刘炳和廖仁看着圆盘过了好半天才不舍的放回到木箱中,金大爷问道,“你们几个给估个价吧,我也不敢奢望能够卖多少钱,能够有个几万块就很满足了。”
    廖仁说道,“大爷,您等等,容我们三个商量商量。”说完拉着我们出了院子,一脸兴奋的说,“知道不,这圆盘是正宗的元青花瓷。”
    我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金大爷伸着脑袋看着我们,我转过头低声道,“你这么肯定?”
    刘炳道,“绝对没错,我敢用我和廖仁的眼睛担保,这就是元青花瓷。”廖仁叹道,“唉,就算是又怎样,这东西咱们是绝对买不起的。”我问道,“得多少钱?好几十万吧?”
    廖仁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伸出六个指头,我说,“六十万?”刘炳接道,“再加个零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我苦笑道,“六百万?得,别说买,就算卖了我们三个也值不到这零头。”
    廖仁一脸愁容的说,“怎么办,跟这老头子该怎么说。”
    我说道,“还能够怎么说,照实情说呗。”刘炳有些迟疑的说道,“你们刚刚听老头说没,他说能够卖个几万块就很满意立了。”
    我摇了摇头,“不行,咱不干这昧良心的事。”廖仁急道,“怎么昧良心了,咱又不是不给钱,只不过给得少点。”
    我看着他说,“你这那是给得少点,几万能和几百万比吗?”刘炳道,“咱不是没钱吗。”
    廖仁咬牙切齿的说道,“杨子,等会我跟这老头来谈,你不准开口,你要是敢说话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无奈的说,“你得想好了,干这事怕是没什么好报应。”廖仁道,“放心,要是生儿子没piyan也轮到我儿子,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看了看刘炳,他笑嘻嘻的说,“这不这么好一个机会放眼前要是溜走了,我怕我这辈子都得后悔死。”
    见再说也没用,我也懒得说了,索性连屋子也懒得进去了,让他们俩去跟那金大爷说,点了一根烟抽上,快要抽完时,两人眉花眼笑的从里面出来了,我问道,“怎样了?”
    廖仁说,“走走走,回家拿钱去,妈的,这次咱们算是发了,看来咱们要冲出潘家园,走向琉璃厂了。”
    金大爷这时走了出来冲我们说道,“那咱们就这样定了,你们可不能反悔啊。”言语之中颇为高兴。
    我心里不忍,刚想把实情告诉他,廖仁见情况不妙,连拉带拽的把我拖出去,把我塞上车,我没好气的说,“怎么,坏事干成了?”
    廖仁发动车,笑道,“怎么能够说干坏事,你知道我们给了多少钱?”
    我冷冷的说,“怎么着也得六七万吧?”刘炳在后座叫道,“杨子,你觉得咱是这样的人吗?我们给了三十万!”
    我心里一惊,三十万,这数虽与六百万比不了,但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这三十万却是个天文数字,我有些不相信的说,“三十万,你们答应给他三十万?”
    廖仁兴奋的说,“我对他说,这是青花瓷,也挺值钱,我们三个也觉得这东西不错,要是能够卖给我们的话让他开个价。结果没想到这老头真的什么也不懂,当时咬牙说估计自己闺女治好病大概得三十多万,我们要想买最少得三十万。”
    刘炳接道,“我们一听心里就乐开花了,敢情这老头以为这三十万还是多要了,我们假装为难的说这东西虽然值钱,但这三十万也太多了,怕是我们出不起这价,这老头一听就急了,说万事好商量,我们看这戏掩到这里再装就过了,于是就说那就整三十万,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听了半晌没说话,廖仁得意的笑道,“咱可没骗别人,这三十万是他自己说的,你这下可不能够说我们干的是昧良心的事了。”
    我苦笑一声,说道,“好,就算咱们没干昧良心的事,可这三十万咱们上那去凑?”
    刘炳想了想说,“我这大概有七八万左右,你们俩有多少?”廖仁说自己大概有五万左右,我说也只有六万左右。
    三人一算,这也才二十万不到,还有十万的缺口,廖仁说,“不行,咱们得赶紧揍够这三十,我和这老金头说好的,三天后一手给钱一手给东西。这要是迟了难道不出什么别的意外。”
    说归说,但这十万块却不是小数目,回到家后,三人分头把存折都给拿上,把所以的钱全部转到一个户头里,再满世界的想办法凑钱。二天下来,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是凑够了三十万。
    我拿着三十万的存折感叹道,“这次咱们要是失手了,我看也不用回家了,直接上西直门立交桥往下跳吧。”
    刘炳给我打气道,“放心,绝对走不了眼,你想想,这三十万换回来的可是六百万啊。”
    我心里有些不安,“要不然,咱们等老莫回来?”老莫是专门研究瓷器的,若是有他放话了,那我肯定不怀疑,这段时间我们也打过他手机,却都是无法接通,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那个山沟沟躲着。
    廖仁连连摇头道,“等他黄花菜都凉了,我说同志哥,你要相信我们的眼光。”
    我心想,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让他们去拿东西,我就在家等着得了。把存折往廖仁手里一塞,说我不去了,到时候你们把东西拿回来就成。
    两人接过存折高高兴行的就走了,我看着那俩破夏利摇摇晃晃的出了小区,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冰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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