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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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青梅
作者：朔日于尧
夜半来客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在外游荡多年的人，终于能回归故土，心情应该是喜悦大于担忧的。
  游紫涵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外面变幻多端的夜景，霓虹灯闪烁，一派繁华。和五年前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这里仍旧是那个不夜城。
  她又低首看看手中拽得紧紧的纸条。上面的地址她早就能倒背如流，但上车时她还是要照着它念给司机听。
  因为，她害怕，一个不小心她就错过了他。
  小时候，她常背唐诗给他听。那首回乡偶书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人说近乡情怯，但于她，怕的只是再见面时，他会和自己相见不相识，笑问自己为何来。
  她开始担忧，手微微发颤。
  五年来他们不是毫无联络，只是甚少直接交流，都是通过灏……如果不是灏，也许她早就能将他遗忘。但也因为灏，她才有了再见他一面的机会与勇气。
  “如果你这次回去……不顺心，就回来。作为你一路以来的避风港，我会等着你。”
  她轻轻闭眼，记起在戴高乐机场话别时，灏对自己说的话。她明白他的意思。这次回来，也是想让自己做一个了断。
  自己身边的女人心底一直记挂另一个男人，就算是自己兄弟，男人也会受不了吧。
  也亏得他忍了自己这么多年。游紫涵轻轻一笑。如花笑靥让前面的司机也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多看了两眼。
  
  一直觉得有事要发生的司徒澈，整晚心都七上八下的。他还打电话问候远在法国的大哥，但也只是听见他豪迈地说“一切安好”。
  一切？包括紫涵吗？
  他刚放下电话，就听见门铃响起。这颇有鬼片的感觉，也让素来敬畏鬼神的他心头一震。现在已经九点钟，还有会谁来呢？门铃还在继续，他皱皱眉头，起身，走过去开门。
  见到来人的那一瞬间，让司徒澈体会到何谓思人人到。几年来都只是活在自己回忆中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你会有什么感觉？
  司徒澈只觉得眼前的可人儿也只是他那虚无的记忆幻化出来的，并不真实。
  游紫涵静静地看着他。他不说话，她也不想先开口打破沉默。几年不见，他似乎成熟了不少。尽管穿的是居家的运动服，也还是能看出他的俊朗与男人魅力。就这般看看他也挺好，她想把五年的份都补回来。而刚才因为紧张担心而起伏的胸口，现已慢慢平静下来。
  “你……”他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会回来？”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嫣然一笑：“不欢迎我吗？”
  “啊？不是。”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他忙侧过身子，让她进来。
  游紫涵拖着行李箱，走进他家。家具布置和五年前没多大差别，她又似乎回到了熟悉的从前。把箱子放在一边，她走到沙发坐下。视角忽然下移，让她仿佛看见了穿越而来的前尘往事。
  以前，他们曾坐在这里嬉闹玩耍；也曾在这张茶几上复习功课，为一道题争得面红耳赤。
  “喝水吧。”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的司徒澈，看见她沉静的容颜，知道她正在想东西。他把水杯放在她前面的茶几上，又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家里除了啤酒外没别的。”
  “没戒吗？”他的酒龄也有十年了吧。还在喝，不怕伤身？
  “我喝的又不多。”他耸耸肩，不以为然，“没必要戒。”
  游紫涵笑笑，不说话，只是拿起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凝视着她一派静好的模样。心想她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斯斯文文淑女一个。目光又扫到她的行李上，“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还没确定。”她放下水杯，对上他的黑眸，“要看事情什么时候能办完。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会更久。”他眸子里浮现疑惑，她开始解释，“你知道，我在国外做翻译，和这里一家外文出版社也有合作。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接他们的一个工作。”
  “翻译这种活儿，不是不需要见面也能做吗？”他一挑剑眉。“以前，你不也是这样利用互联网收发材料的？”
  “这次不一样。”但她没细说哪里不一样，只是微微扬唇，“而且，顺便回来看看你。”
  “也替我哥吗？”司徒澈似笑非笑，“他也是个常年不回来看看的人。”
  她微笑：“灏暂时还很享受到处跑的生活。要他回来定下，恐怕很难。”
  “难道结婚了他也还想到处跑吗？”他说这话时的样子很认真，“这对你不是很不公平？”但就是因为他的认真，才让她心头一紧。
  只是沉默两秒，她便转移了话题：“你这几年过得好吗？在那家叫风云的游戏公司干的怎样？”久别重逢，来来去去不外乎是问这些问题。因为，这些最保险。
  “还不错。”他打开电视机，“工资挺高，那里的人也很好相处。”转过头看她，她这是以大嫂的身份在问他吗？他唇边的笑意若有若无，“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一个人过也快五年。所以你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你哥心底，你再大也是他弟弟。”所谓长兄为父，他们在少年时期就痛失双亲，灏一直身兼父母亲两职，照顾弟弟。
  “可他走了这么多年，我不也过得很好？”他拿过遥控器，换到新闻台。
  游紫涵轻笑出声：“你这是在控诉他丢下你不管吗？”感觉像个小孩子一样。
  司徒澈一怔，脸色微红，目光直视着电视屏幕，不语。
  看着屏幕的光在他的俊脸上闪烁，颜色变幻着交替，她轻轻握拳，开口：“这段时间，我想住在这里，方便吗？”
  他顿了一下，才道：“你就睡大哥的房间吧。你可以先去洗澡，待会我会帮你把枕头被子拿出来。”
  游紫涵“嗯”了一声，又呆坐了一会儿，才拉过自己的行李箱，走进司徒澈一直为他哥保留的房间。
  而安然坐在沙发上的司徒澈，目送她离开的倩影，立时在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开挖新坑了……
前几天很忙……刚上班……校对编辑什么的不容松懈啊……
一直没写文~~ 不过这个总不能开了个头就丢掉吧……艰难也得写下去滴！
虽然……暂时只是想到了前段……发展高潮结局统统……没有。（顶锅盖逃跑~） 
                  同一屋檐
  被香味弄醒的清晨，他有多少年没遇过了。
  在一个单身男子的家里，最不容易闻到的就是家常的油烟味。也许有油味，也许有烟味，但就是没有油烟味。司徒澈自问不是懒人，居家清洁自我卫生都还是很讲究的。只是，炒菜熬汤就饶了他吧。他的手是拿来编程的，不是来拿锅铲菜刀的。
  刚起床他还有点懵，但阵阵蛋香袭来，萦绕鼻间，让他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家多了一个女人。
  司徒澈猛地坐直身子，揉揉头发，翻身下床。
  把煎蛋和白粥端出来放好的游紫涵，抬眼就看见高大的司徒澈站在一旁盯着自己，心头不禁一颤。垂眸，掩饰自己差点流露出来的情绪。再抬首，已是她平素笑意盈盈的模样。
  “起床啦？我做了早饭，可以吃了。”
  司徒澈微微扬眉，不语。走到桌边坐下，拿起她准备好的白粥喝了一口。
  她也跟着坐下来，动筷。“如何？”看他只吃不说，她按捺不住发问。
  “不错。”又喝了一口粥，他才开口，“我哥还真有口福。”
  她的眸子黯了黯，低头喝粥。“灏比我还爱下厨。平常都是他在做。”
  司徒澈应了一声，又道：“反正你们住在一起，谁煮不都一样。比我这孤家寡人好多了，”他自嘲似的笑笑，“我可是经常挨盒饭的。”
  “……难怪你的厨房那么干净。”她看了他一眼。
  其实，她要说的不是这句。她想说的是，她和灏没有住在一起。她和他不是他想的那样……游紫涵心下一紧，觉得自己如果真要跟他解释这些，那真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他听了会不会只是一笑置之不当一回事。
  而且，她为何突然会萌生一种罪恶感？在内心辩解自己和灏的关系的时候，她竟然想起了灏平时待她的百般好……
  “饱了。”司徒澈站起来，走回房，“我去上班。”等他再出来时，已经是穿戴整齐，提着个公事包。“这把钥匙给你。”他把它放到她面前，欲言又止。
  她的目光从桌上的钥匙上移到他脸上，微笑，“这附近我还认得。不会迷路的。”
  她竟然还能看穿他的想法，这让他有些讶异。就像以前那样，他说上句，她就能接下句。司徒澈微微一愣，甩甩头。“那就好。”而后转头出门，“我走了。”
  游紫涵“拜”了一声，声如蚊呐。呆呆地盯着那扇门板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自嘲一笑，她忙把碗里的粥吃完。再利落地收拾起桌子，洗碗。
  别想太多了，她还有正经事要做的。
  
  听说近几年国内很流行中性风。说白点，就是女人像假小子，男人又打扮得艳丽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