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

吴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小脖子上就有道疤，而且自己也说不出话来。现在他的身边都是和他一样是哑巴的人，每天也许会有眼神和手势的交流，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只是独行独往，互相没有什么友情可言。
    吴邪算是这些人里比较特别的。他不是天生就是哑巴，而是因为八九岁时的一场意外而造成的。这也使得他成为极少数的能够听懂别人的语言的人。
    这次接到了皇帝直接下达的新命令，目的地是一个很偏僻的无人山区。众人日夜行路，前进不止。一路上也有鸟语花香，但没有人在意这些，他们只在意目的地的凶险与奇幻。
    某天，领头的人突然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周围早已是深山老林，众人面前还有一个山洞。他知道估计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个山洞里面。这地方风水极其怪异，地方偏远，估计洞中也有极度古怪之处。
    众人仍旧以队列的方式前进。到了深处，光线仿佛被完全吞噬。里面空间很大，他们分散开来，但在一个安全距离内也没有摸到石壁。还好洞中似乎有通风口，火把在里面也可以长燃不灭。而当吴邪慢慢适应眼前微弱的光芒时，洞中的光景让他有些惊讶——这分明是一座城。洞内的悬崖之下，深入地底，有一座城。
    所有的士兵都露出万分惊讶的表情。他们常年穿梭于黑暗和光明之中，见识过这世界上被认为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也见识过这世界上连皇宫里都没有的珍奇。可这样一座城，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的的确确让他们的见闻再次得到了颠覆。
    因为这不是残垣断壁，而是一座完整的空城。
    琉璃制成的房瓦在火把的照耀下隐约闪着光。众人不敢直接踏到房顶上，只好拉着绳索，一个一个下去。离近一看，有的房瓦上有麒麟的纹样，做工精细，出神入化。
    因为深埋地底，所以这里的房子只能用山石搭建。每一块青石都被打磨得恰到好处。站在屋顶再放眼望去，这个城被隐没在黑暗之中，根本望不到边际。
    黑暗、黑暗、还是黑暗。
    有人借着微光给他打手势，传达上级的命令。兵分几路，吴邪和其他几个哑兵向黑暗中深入。这里真的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吗？他不敢确定。无论是地狱还是仙境，他们早就踏过多遍了。在他被选中后而被灌输的信仰，正在随着时间和疲乏慢慢磨灭。
    “叩叩——”这是他们之间的信号。吴邪循着薄石壁的微弱震动继续前进，可周围不知为何会升起烟雾。突然，有人在他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扼住他的喉咙。火把掉到了地上，被积水淹灭，周围再度陷入黑暗。他只感觉到那人力气很大，自己越挣扎呼吸就越困难。对方好像很熟悉一些套路，单手卸掉了他的头盔，朝吴邪的颈部一发力，他就陷入了昏迷。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吴邪渐渐恢复了意识。他感觉自己已经睁开了眼睛，可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直到今天他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黑暗最能助长恐惧，不安的焦虑在吴邪的心里蔓延开来。
    他们在哪儿？他们是在找自己，还是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原路返回了？
    他摸了摸印象中身上仅剩的一个火折子，发现还在，稍微安心了一点。火光亮起，他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一间屋子里，四周空空如也，墙壁上的烟熏痕迹显示这里过去有人生活过很长时间。
    他还看到了自己的头盔，和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
    他倚着墙壁，好像睡着了。吴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结果在吴邪离他还有一两米远的时候他就突然惊醒，一把挟住吴邪的手腕。
    吴邪没有还手。他有自己的判断，刚才自己没有被他夺取性命，说明他不是想杀人灭口，而是有别的企图。
    “你是谁？”那人深邃的眼眸如放空一般。若不是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吴邪一定会以为他在看向自己身后的另一个人。
    吴邪用另一只手比划着。那人看得一知半解，吴邪只好用手沾地上的积水，在墙壁上一连串写下很多他想说的话。
    那人眉头微皱。吴邪以为他也不识字，心想这下真的没办法解释了，结果他开口道：“ ‘他’为什么让你们来到这里？”
    原来他不解的是这个事情。吴邪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从来都没有资格知道为什么，只能豁出姓名去追寻一个别人定下的目标。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应该都告诉你了，是灭口还是怎样都随你。”吴邪写下这句话，静静地等待着面前的人做出决定。
    没想到他轻轻抹去那行字，问道：“你叫什么？”
    “吴邪，”这两个字，吴邪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没写过了，“你呢？”
    “张起灵。”
    “我带你出去。”他拿过吴邪手里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外面一探。火焰已经快灭了，火光照向他们来时的入口。那里的景象让吴邪愣住了——绳索已经断裂，不知道他们是已经出去了还是潜入了深处。至少有二十几个干瘦的鬼影站在悬崖峭壁上围住了入口。
    “那些都是仙蜕。”远处传来了大石块掉落的回声，张起灵把火折子熄灭，压低声音：“你的同伴如果现在还没找到出口的话，估计就已经死了。”
    吴邪将耳朵贴近地面，没有听到附近有什么声音。的确，这里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不仅仅是刚才巨大的回声，还有张起灵说的“仙蜕”。这种东西吴邪曾经见识过一次，但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他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不得不改变了他以往的想法。
    现在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而且寂静无比。吴邪向前方伸手，想要知道他还在不在。熟悉的温度从他的手掌传到心里，张起灵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