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

人难对付，蟒蛇更是如此。
    那人假装昏厥的时候早就唤出来了这只巨蟒，现在人也不知踪影。吴邪没对付过这么难纠缠的东西，简直如处地狱。
    张起灵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他这样想。
    不知道他现在还没找到自己会是怎样的。
    ……
    吴邪不知道张起灵这边也是同样的境况。
    张起灵轻轻一跃便能踩在巨蟒头上，向他的黑鳞上砍下一刀，没想到只是出了点血。张起灵刚才用力不轻，要在平时早就能把对手打得皮开肉绽了。
    但最大的忌讳还是张起灵有些分心。
    吴邪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偷换的，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好在这个问题并不难，稍加分析就能够想到——大概是在吴邪刚刚到古楼的时候。
    从那个时候黑瞎子就把吴邪和齐羽换了。
    可是黑瞎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想知道这个问题，可能只能问齐羽了。
    ……
    虽然有一万个不放心，但吴邪只能向黑暗中退步。
    黑暗中吴邪的身影渐渐隐匿，但白蛇实在过于明显从而让吴邪占了上风。吴邪趁机发出突袭，跳起直刺它的眼睛。那巨蟒没有防备，一只眼睛就这样葬在吴邪手中。
    “这是一朝被我咬啊……”吴邪算是发了狠，力道大了许多。
    吴邪戳瞎了白蛇的第二只眼睛时，算是彻底把它激怒了。它使劲扭动着身体，尾巴劈断了几根木栏杆。吴邪怕它弄断支柱导致整个楼层塌陷，便准备把它向空旷的地方引过去。
    现在这儿应该是古楼的底层，不知道张起灵已经到了哪里了，吴邪这样想。
    这白蛇丝毫不按吴邪的引诱走，当头伸出古楼时又立刻缩了回去，朝反方向前去。吴邪有意使用自己的血液但并没有成效，说明其中必有他因。
    “缩头乌龟？我见过的乌龟还没有白色的……”在一个人战斗的时候，他甩匕首的样子自己都没见过，傲慢神色尽写表面，黑暗中他的眼睛所带有的幽光让人以为那是错觉，他开始能够分辨出不同的血的味道，而且潜在中变得嗜血……
    他在这一刻才认识到自己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他也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克制。
    “如果现在还留在古楼里的人是东夏王该多好，”他对着白蛇退缩的方向喃喃自语，“亲手了结那样的自己还更容易一些。”
    同时，他又想到了一个人——齐羽。
    自己的种种表现不仅是东夏王的表现，也是齐羽的表现。也许一开始应该选择的人就应该是齐羽，可惜这个可怜的东夏王又一次看错了人；也许自己一开始就是一件残次品，可惜被一个没有眼光的人高看了。
    ……
    黑蟒蛇被张起灵砍出了好几条血道，狠狠咬住张起灵的古刀不放。张起灵看齐羽是向下逃跑，便用力将刀一转，自己和蟒蛇一起翻下悬廊。
    烟尘升起，张起灵感觉刀尖一松，估计蟒蛇伤得不轻。但他不敢放松警惕，扫视四周注意有无一抹幽绿色的光。
    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正在瞪着他，逼人的杀气扑面而来。
    但张起灵瞬间就感觉到了异样。那眼睛离自己少说有十几米远，就算巨蟒被摔了出去，自己没用力的情况下那个体型不可能会距离自己那么远。
    没有一方敢轻举妄动。烟尘慢慢消散，张起灵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就在他决定要先动手的时候，人蛇交战的声音在十几米远处响起。
    是谁？
    吴邪！
    “小哥你在吗？”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响起，张起灵已经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他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从没有过这样无法克制的感情。
    张起灵按住黑金古刀的手一用力，新的麻烦就又成了一块绊脚石。
    古刀又被咬住了。
    那吴邪到底在和什么战斗？
    难道……还有另一条蛇？
    透过薄烟，张起灵看见一只白色的巨蟒。看来吴邪也是真遇到麻烦了。张起灵一急，直接用古刀把蛇的皮鳞刺穿，向下割裂直到七寸。
    他自己也没想到过可以如此速战速决。
    吴邪知道张起灵在，长舒了一口气。张起灵对付蟒蛇绰绰有余，他还没那么轻松。
    而且他想到张起灵的时候，理性总能战胜东夏王的记忆。
    张起灵轻轻一跃踩在巨蟒的七寸上，古刀使劲刺入，鲜血淋漓。吴邪手持匕首如盘花雕栋，刀尖从蛇的下颚一直旋转到七寸，和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刚好擦过。
    巨蟒迅速倒下，张起灵搂住吴邪，轻轻落在地上。
    “怎么样，有进步吧？”吴邪笑嘻嘻地说。
    “嗯。”张起灵仔细看着吴邪的眼睛。时至今日，他才更加深刻地知道吴邪和别人的区别。他眼中日渐锋利却仍然不变的柔情，是和别人不同的。
    吴邪搂着张起灵的脖子，张起灵搂着吴邪的腰，僵持了好久两人才发现这姿势不太好，赶紧分开。
    “我醒来之后遇到了一个人……”吴邪仔细想想，还是准备告诉张起灵。
    “我也是。”张起灵点头。
    “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是张起灵的人。”吴邪没有看到张起灵眼中的波澜，反而被张起灵吓了一跳。
    “我遇见了齐羽。”
    “齐羽……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吴邪停住脚步，抬头看着断裂的悬廊，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起灵的沉默让吴邪明白一言难尽，他也只好在深入古楼的途中让张起灵慢慢道来。
    其实让张起灵更难以启齿的是关于黑瞎子的事。这个明暗难定，仗义知道的朋友，吴邪很是看重。他的离去，恐怕会让吴邪一时间难以接受。
    张起灵不信在齐羽身边多年的黑瞎子认不出来那不是吴邪，他这样也只能让张起灵理解为一笔交易。
    黑瞎子可以暗中帮助吴邪，但一定要在这一关头和齐羽做足戏。具体缘由，如果全部说开，吴邪估计可以猜测出几分。
    黑瞎子临死前仍然笑着告诉吴邪，解雨臣走后，齐羽看出了端倪。金钱，官爵，没有一个能够钳制住黑瞎子，只剩下一个京城名角……
    接下来的路，会很快走到尽头。
    也会在尽头变得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