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圆舞曲

  盖文半张着嘴，直勾勾地盯着从白光中诞生的搭档。
  “你…这个白痴！”几秒后，盖文出其不意地一拳将贾汀打翻。
  这一拳打得够狠，贾汀擦着嘴角的鲜血从地上爬起来。不能跟盖文继续纠缠，他还有重要的任务，必须要在利奥阻止他之前完成。可是他刚想冲进去，盖文就揪住他的衣领，用力拽着他向庄园外走去。
  难道盖文是想在外面解决他？贾汀眼前出现弗兰克被利奥父女扔下悬崖的一幕，难道利奥已在悬崖边等着他了？！
  庄园很静，这个时间段执行任务的猎人们还不曾归来，没有任务的猎人早已熟睡，只有议事厅的灯亮着。盖文的力气很大，贾汀一边用力减慢前进的速度，一边最大限度地扭着脖子大喊了声“救命”。话音未落，盖文的大手就迎面扑来，死死按住他的嘴，迅速勒着他的脖子跳到路旁漆黑的草堆里。
  议事厅里的人走到月光下四处观望，贾汀定睛一看，身体顿时软绵绵地靠在搭档胳膊肘里。
  利奥环视四周又转身快步回到屋内。
  圣艾夫斯庄园的大统领之所以彻夜不眠是因为他一直在议事厅观看视频监控里的影像。他猜测，贾汀会在深夜从后门溜进庄园。所以，利奥片刻不曾放松警惕地盯着能观测到后门及所有阴暗角落里的摄像头反映出的图像，他没料到贾汀有足够的胆量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
  忽然间，他听到不远处传来呼救的声音，走出去却没发现异常。细心的利奥突然想到这可能是“调虎离山”，立刻回到大屏幕前。在盖文拽着贾汀继续上路时，利奥已经开始四处搜查可疑的踪影。
  贾汀有苦难言，这下被盖文抓住，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自己连个武器都没有…
  对了，“光之谕”！他扔了自己的武器，但盖文还有！
  贾汀抱住盖文的胳膊，试图把自己的腿当刹车，停住横冲直撞的搭档。盖文倒是停下来了，但他猛回头露出的杀人表情让贾汀从脚趾泛起凉意。贾汀用哀求的目光
  看着他，指指躲在草丛里时被盖文塞满布块的嘴。盖文向远处眺望，庄园的轮廓已淹没在夜色中，任这个白痴扯破嗓子，也不会再有人听见，于是就解放了贾汀的嘴巴，但依然紧揪着他的衣领。
  贾汀大喘几口气说：“老兄，帮我一件事，行吗？”
  “你毁了我的生活，我还没找你算账，帮你?做梦！”盖文横眉竖目，唾液零星地飞到贾汀脸上。
  “盖文，随便你想怎么算账都行，但能不能先用你的‘光之谕’帮我发个讯息？”
  “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
  “因为…我把它扔了。”
  “什么？你怎么能…”
  “我们的信仰都不是上帝，所以没有必要留着它。你的信仰是卡洛儿，而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信仰……不，应该说是，快找到了。”贾汀眼前闪过维多利亚鼓励的目光。
  盖文脸上的怒气淡了一些，他思索片刻，启动“光之谕”的通讯功能。普通猎人的“光之谕”无法联络大统领，贾汀把讯息发给乔森。
  
第三乐章 黑暗崛起（下）
更新时间2010-3-1 9:12:12  字数：2519
 “她还活着。月光丛林的入口，她在那里等你。”
  贾汀说完，关闭通讯器。
  “她是谁？”盖文的五官又绷起来：“难道是卡洛儿！”
  “哦，老兄，你也太敏感了。卡洛儿还在欧云湖畔！”
  贾汀看了下他们行进的方向，恍然大悟。
  “你要去找卡洛儿？”
  盖文忧伤地叹口气，松开贾汀的衣领。
  “我…是想去…祈求她的原谅。贾汀，你知道吗？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天使和魔鬼，他们是邻居。那个时候，失去理智的疯狂唤醒了我内心的魔鬼。我明知自己的行为很卑鄙，却依然无法控制邪恶的冲动。若不是你们把卡洛儿救出来，我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事。”
  看来禁闭并非毫无作用，他的内心已逐渐平静。向来要
  面子不肯屈服的盖文能如此直白地在贾汀面前检讨，已属罕见。
  “我硬拉着你和我走，是因为你会帮我解开卡洛儿的心
  结；我打你，是因为——”
  “你要面子，不想在你的白痴搭档前放低姿态。”
  贾汀顺势把话接过来。
  “…”盖文一时语塞，看着贾汀略露调皮的神色，表情怪异地把拳头砸在搭档肩上。
  不过这第二拳很温柔，几近分崩离析的两个大男人坦诚地注视着对方，一笑抿恩仇。
  “这个给你。”贾汀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我一直替你保管着，希望你有机会重新为她戴上。”
  “谢谢你，贾汀。”
  从卡洛儿的住处回来后，凯瑟琳始终忐忑不安。
  她反复梦到维多利亚复活，而且更加强大，手持长剑杀了所有的猎人…包括她，最后，带走了乔森…
  她心里很乱，坐立不安。在屋里踱了几圈后，她随手抓件衣服披上，一路小跑到亚度尼斯的住处。
  希望乔森今天没去执行任务。
  粗心的乔森忘记锁门，凯瑟琳正准备从门缝挤进去，却被黑暗中延伸出的一双大手捂住嘴强行拖走。
  “哦，父亲，你干什么！”
  惊慌未定的凯瑟琳认清人影的面貌后嗔怒地低声说道。
  “这话该我来问你，凯瑟琳。”
  “我想来看看乔森，我怕…”
  “你怕维多利亚会复活，然后来找他？”
  “父亲，我…快要崩溃了。我好累，真的好累。”
  凯瑟琳无力地将额头抵在利奥肩上，痛苦把他的心脏搅得生疼。
  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或许，在凯瑟琳没有深陷爱情漩涡时，就让乔森回到维多利亚身边会更好。
  可是，如果乔森没有失忆，也不会将心爱的女儿一步步导向不归路。
  在这场悲剧中，他自己也何尝不是疯狂的助推者？他很清楚，维多利亚复活在即，安斯艾尔奉献了全部力量，她将变得更加强大可怕。
  利奥失去了“光之谕”，但他必须用他全部的生命，继续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
  既然这是一条不归路，那么，就不要回头。
  利奥将女儿搂进温暖的怀中，想起亚度尼斯的那句话。
  是啊，他真正的信仰只是他和英格丽的爱情结晶，凯瑟琳。
  慈祥的父亲抬起头，乔森的身影从他瞳孔里一闪而过。
  “怎么了，父亲？”凯瑟琳觉察到父亲身体的突然颤动。
  “…没什么。亲爱的，你先回去休息，乔森正在封闭期，你冒然去看他是违反规定的。”
  凯瑟琳疲惫地点点头，利奥把她送回房间，立刻追出庄园。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虽知前途凶险，但也无法顾及太多。
  维多利亚伫立在丛林的入口，面朝圣艾夫斯庄园的方向。她回想起与乔森重逢之夜的分别，和安斯艾尔的奇遇，还有杰伊那忽明忽暗的容颜…
  仰头，晶莹的瞳孔在皎洁的月光中变幻着颜色，褐色、冰蓝、水蓝。
  得到安斯艾尔的力量后，她已经能自如地在三者之间进行角色和力量的转换。人类、血族、精灵，三种元素前所未有地和谐相融并渐趋稳定。
  远方升起薄雾，维多利亚看到飞快奔跑的乔森和为了不发出声音而光脚奔跑在他身后的猎人统领。
  利奥的脚已经被崎岖不平的路磨得鲜血淋淋，这执着深厚疯狂父爱啊，何时能分一些给那个藏在黑夜里的孩子呢？
  维多利亚叹息着退回黑暗。
  乔森跑到丛林入口，却没看到维多利亚的身影。
  他刚想呼唤，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吸引。
  利奥的脚必定疼的厉害，不然他怎会没注意到地上的石块儿。
  他捂着流血的膝盖爬起来，站在原地等候乔森渐近的身影。
  “你跟踪我？”
  乔森尽可能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尊敬些，但还是无法掩盖逐渐升腾的愠怒。
  “我有权知道庄园的猎人，我女儿的丈夫在没有任务的深夜跑出来做什么，我是圣艾夫斯庄园的统领，乔森。”
  尽管利奥的样子狼狈不堪：光着流血的脚，裤子被划破。但他依然气势十足，神情威严。
  乔森，稳住。
  乔森突然抬起头，环顾夜幕中的点点繁星。就在刚才，那一刻，他听到了维多利亚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又似在耳边呢喃…不是虚幻，他的确听到维多利亚说“乔森，稳住。”
  贾汀不会骗他，维多利亚就在附近，她是因为不想让利奥，知道自己已苏醒，所以藏进黑暗。
  亲爱的维多利亚，请放心，我会稳住。
  乔森默念，维多利亚感应到他的坚韧，露出欣慰的笑容。既然亚度尼斯讲述了真相，那么，乔森，就请你继续守护我被命运诅咒的亲人们吧！
  年轻猎人闭目微笑的表情让利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是从何时起发觉乔森越来越陌生了呢？难道乔森恢复了记
  忆？不，不可能。
  如果他知道自己生活在巨大的谎言中并多次伤害深爱的人，怎还能如此镇定？
  然而，他的确不再是从前的乔森。他的眼神曾经很执着，很单纯，而今…他的眼神依旧执着，却不再单纯。
  “对不起，利奥。我收到了一个错误情报…说仙蒂在这里，所以就赶过来。对不起。”
  乔森轻声道歉，扶着一瘸一拐的统领，沿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