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心

第46章


  林西子哭笑不得:他怎么像是只会说这四个字了呀!
  望着地上的日影,她慢慢明白过来,他是在向她讨一个说法:我喜欢你,你怎么办吧?反正你不能不管。我喜欢你,我离不开你,我不能让你离开我,你不许去美国,你答应我不去美国!
  林西子想着想着就急了:“你……你怎么老是这么讨厌啊!”
  俞乐怀上前一步,几乎挨在了她身上:“你真的讨厌我?”
  她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一问,登时愣住了。
  他却笑起来:“西子,你真的讨厌我?如果你真的讨厌我,刚才你就不会怕被老师听到,被老师听到才好呢,把我抓到训导主任那里去,不就不会缠着你了吗?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你就不会这么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你也不会直到现在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你说一句来听听啊?说你不喜欢我,来,西子,你说,你不喜欢我吗?”
  林西子哑口无言。她原本以为自己当然是不喜欢他的,一点也不喜欢。
  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这个“不喜欢”,竟是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口。
  她觉得自己的脸上腾地着了一团火,脑子迅速晕沉,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一下一下,又快又重又坚定。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拉到学校旁的小树林里去了。
  两个人早已停了下来,他竟然还没有放手。
  林西子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就要把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来,他却加了把力,登时就捏疼了她。
  她“啊”的惊呼一声,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已经扑在了他胸前,而他的鼻梁横亘在她的眼帘之下,他的舌头生涩却野蛮地伸入她启开的唇间,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开始毅然决然地攻城略地。
  林西子完全惊怔了过去,忘了反抗,也不知该怎么反抗。她觉得世界在慢慢加速地旋转,眼前逐渐混沌,而身子酥-麻麻地软了下来。意识渐渐模糊过去,只能感受得到他这一个人,茫茫天地间,她的漫漫生命里,只剩下了他这一个人……
  这个吻,缠缠绵绵,无始无终,仿佛从开辟鸿蒙之初的空白里延续而来,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形状,化作一片模糊的星光,柔软围绕。
  “西子,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的温厚的舌离开了她的嘴,转向她的脸颊,一边浅触深吸一边喃喃不绝。
  林西子又幸福又紧张,紧紧地闭着眼不敢睁开。她觉得自己在燃烧,是一块被放在火里燃烧的冰,迅速融化成水,淌了他满怀。
  她的所有思想都随着感觉一点点涣散、虚软,慢慢地漂浮起来,直到俞乐怀将她重重地压在树干上,磨痛从背上传来,嘴唇也被他啃咬得生疼。一小绺清明迅速亮起又再度被情潮湮灭,而这流星般一闪而过的游丝神智什么也来不及做,只顾得上将一个念头烙在她的脑海里——
  美国……我是再不会去的了……
  番外二
  三月十六日是林觉远和颜颜的结婚纪念日。
  结婚纪念日这种东西,要么是二十年五十年那么长的年头令人震撼,要么就是1这么小的数字令人重视,因为是第一个结婚纪念日,所以显得最特别。
  情人节一过,颜颜就开始惦记着这事儿了,在心里偷偷地计划来计划去,已经把一切筹划得差不多,才邀功似的拿出来跟林觉远商量,喜滋滋地想着他会惊喜的吧?看到我这么上心会很感动的吧?
  三月初的这天,一场罕见的大雪之后,气温突然回升,天气很不错。于是吃过晚饭之后,林觉远把颜颜全副武装地裹好,搂着她出来散步。颜颜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孕妇的体温会比普通人高一点,有些孕妇因此而总觉得热,有些孕妇却因此而更加怕冷,颜颜属于后者。
  一日温暖之后,积雪慢慢化掉了一些,这一片别墅区内,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垂着大团大团沉沉欲坠的雪,叫从窗缝间漏出来的暖气一熏,底端又伸下长长短短的冰凌来,在灰白的空气里如同北欧神话中的冰雪森林一般,透明无色,清灵纯净。
  颜颜靠在林觉远怀里,提起了结婚纪念日的话头:“觉远,咱们结婚纪念日那天你想在哪里party?是喜欢会馆风格的呢,还是大饭店的类型?”
  林觉远脚步一顿,脸黑了下来,颜颜没抬头看他,所以没有发现。
  “结婚纪念日你想开party?”
  颜颜心情愉快地使劲点头:“嗯!”
  林觉远的声音继续平和着,好像有一点点冷,颜颜以为是被冷空气冻的。
  “你打算请多少人啊?”
  颜颜不疑有他,当真认认真真地数了起来:“咱们两家人,算起来三四十个?对了,蔚琪爱热闹,我哥但凡带她去party她都会叫上好些熟人朋友,所以要算宽松一点。我的同学请几个吧,还有丹子他们……”
  林觉远突然收住脚步,揽着她一转身,冷冷地说了声“回家”,就把刚刚开始的饭后百步走匆匆掐断了。
  颜颜吓了一跳,问了他一句“怎么了”,也不见他回答,于是不敢再吭声。
  回到林家大宅他们俩的居室里,林觉远二话不说就径直走进书房,砰的一声把门撞上了。
  颜颜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小客厅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林觉远脾气不好,她以前就很怕他,可自从他们俩互相表白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多,他再也没对她发过火,一直都是那么温柔体贴的样子,如今突然又冒出这么大的怒气来,颜颜被吓着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一个晚上,林觉远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加班。颜颜先到楼下陪公婆看了会儿电视,老人休息早,十点钟不到就回屋去了,她回到房间里来,见林觉远还没出来,只好一个人继续在小客厅里看电视。可少了个人陪在旁边跟她议论这个探讨那个,她觉得什么节目都索然无味。
  快十一点的时候,林觉远从书房里出来了。他还是沉着一张大黑脸,一句话也不说,颜颜壮起胆子叫他也没答应,甚至都没往她这边看过一眼,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可他这一趟出来做的事情,明明又是为了她。他一如往常,去打了一盆热水来,捉住颜颜的两只小脚放进去,他自己蹲在地上,埋着头一声不吭地替她洗脚,看起来是在发狠,可是动作却轻柔妥贴一如既往。
  怀孕五个月,近来颜颜的脚开始有些肿了,林觉远每天晚上都会替她洗脚按摩,她原以为今天晚上这项例行工作会被跳过去呢。
  颜颜咬着嘴唇紧张地看着林觉远,大气也不敢出,更别说往外吱一个字了。好不容易这次痛苦的洗脚完毕,林觉远端起脚盆拿去洗手间把水倒了。颜颜听见里面传来哗哗哗愤怒的冲洗声,之后他又回了书房,关上门继续闷在里面。
  两个小时之后,颜颜推开书房的房门。她穿着一件白底碎花大蓬蓬袖的睡衣,赤着双脚站在门口,怯生生的样子,看起来无辜极了。
  “觉远……”
  林觉远跳了起来,冲过来一把搂住她:“怎么了?怎么还不睡?光着脚做什么?有拖鞋不穿,刚给你泡的脚都白费了!”
  说着,他抱起她在沙发里坐下,一把抓住她两只冰凉的小脚放在手里搓了又搓,使它们重新暖和起来。
  颜颜搂着他的脖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睡不着,我害怕……”
  林觉远把她再搂紧一点:“怕什么呀?今天又看什么不该看的节目了?”
  颜颜委屈地扁了扁嘴:“十二点钟的时候,有个台居然开始放午夜凶铃……”
  林觉远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破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疼爱地用下巴顶了顶她的脑门儿,抱着她站起来:“走,咱们睡觉去!”
  有丈夫壮实的胸膛当枕头,熬得实在困极的颜颜一躺下来就马上要睡过去了。她用自己最舒服的侧趴姿势,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林觉远身上,像是要确保他半夜不会偷偷跑掉似的。
  林觉远低头怜爱地看她,忍不住在她的眼皮上、脸颊上、鼻尖上、嘴唇上……一下一下,亲了又亲。
  颜颜已经睁不开眼,拼尽全力才挣出一句话来:“觉远,你为什么生我的气?你生的到底是什么气呀?”
  林觉远正亲到她小小的下巴上,一听这句问,心里一团手机火一爆,张嘴就狠狠咬了她一口:“还不明白呢!咱们的结婚纪念日,你找那么多电灯泡干嘛呀!”
  颜颜蓦地睁大双眼,终于了然,脸通的就红了。
  她把脸埋在他胸前,轻轻细细地说:“我错了,老公大人别生气了……”
  林觉远这才又微微笑了,抬起她的下巴,惩罚地咬住她那双因为困倦而水嫩嫩嘟起的红唇:“不生气才怪!小坏蛋,我告诉你,老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颜颜的抗议声被他搅弄成一团含混得分外诱人的“唔唔”,他似乎真的怒火未消,每一个动作都如燃烧般猛烈,却总是恰到好处地避开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在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娶到颜颜的时候,他跟圈子里的兄弟们一样,总是无法想象,跟孕期中的女人怎么过夫妻生活?走样的身材一定很败胃口,所以兄弟们在家中黄脸婆怀孕时,都会明目张胆地在外面花天胡地,而他们的太太也仿佛都自知理亏,原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干脆两只眼全都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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