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

八 前尘往事


通往开封城的官道上,有一匹浑身全白的骏马有如一阵旋风般掠过,身形矫健,速度之快,让道上的其他人只来得及看到马背上人白色的衣带一飘而过。
    从马上人的衣着可以看出,马背上的人,是个女子。
    一时之间,有不少无聊的路人被这神秘不羁的女子吸引,却偏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或许该说是没有一个人能跟得上去,询问搭讪。
    一日后,开封城内。
    开封城内的繁华,似乎是从来都不需要多做说明的。在这儿,永远都是人挤人的热闹非凡。
    形色匆匆仿佛一刻都停不下来的商贾,高声叫卖想要尽可能吸引路人眼光的小贩,以及道上变换着花招力求眩人眼眸的杂耍者。这一切,都是一如平常的正常,只是。。。。。。
    女子一身白衣,身形窈窕纤长,很有一种我见犹怜的韵味,只是气质却偏冷。
    她独身一个人走在喧嚣繁华的街道上,仿佛在无意间就与周围的热闹保持了三分距离。而这份冷淡寡欲的气质让她在喧闹的街道上十分显眼,惹得不少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或多或少的停留。
    只可惜,女子却是白纱覆面,素白的纱巾附在她戴在头上的轻巧斗笠上,从头上一直垂到下颚,让人看不清容貌。但有细心的人发现,在她走过的地方,都留下淡淡的梅花香气,清雅自然,丝毫没有一般女子脂粉的庸俗。
    整个街道都因她的出现而变得更加躁动和富有生气,只是她却依然恍若未觉的牵着马慢慢前行。而慢,是因为人实在是太多,让她想走快都不行,更不要说是策马而行。
    这样的情景,本也是另一种美好。只是,却依旧被打破。。。。。。
    一片清明中,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突然响在嘈杂的大街上!微不可闻的声音被喧闹声轻易地压下,只留下空气里荡着微微的波澜。
    没有人察觉,除了正心无旁骛的走路的白衣女子。
    蓦地只见白衣女子垂在袖中的右手一扬,有什么随之挥出!
    事发突然,白衣女子周围的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枚白色的似是飞镖类的东西直奔街道边上正在首饰摊前的一个女子而去,走势之快,竟让人只觉一阵眼晕!
    等众人回过神,不由得就是一阵诡异的静默,所有人不禁都替首饰摊前的女子惋惜:这般的速度,饶是对方有怎么灵敏的身手,都注定是逃不过了,更何况对方看来只是一个文弱的姑娘。不过,那白衣女子的身手,却是毫无疑问的让路人惊艳了一番!
    可是。。。。。。那白色的“暗器”在就快要接近首饰摊前女子的时候,却是诡异的一顿!接着,便响起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尖锐声音,那声音在瞬间寂静的大街上显得十分刺耳。
    正在首饰摊前挑选发簪的苏蕊感觉到什么异样,疑惑地回头,却蓦然见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迎面而来,如最最凌厉的剑!
    她似乎被在那那一刹间看见的东西感觉到的气势给吓懵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刺来!
    然而,诡异的是,那“暗器”却自己在距她脸庞极近极近的地方蓦然停住!然后,便是刺耳的摩擦声及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最后,“暗器”像花瓣一样徐徐飘落于地下。
    首饰摊附近有男人大胆的人好奇的向地下张望,却发现那白色的“暗器”竟赫然是一朵白梅!
    电光火石之间,苏蕊犹在愣神状态,突然横斜里伸出一只手,掳住她的腰肢,口鼻间被什么东西堵住,顷刻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而那人一身黑衣又黑纱蒙面,只脚下一动,便耍杂技般的消失在嘈杂拥挤的街道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大街上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却不包括白衣的女子。
    她放开手中牵着马的缰绳,只是轻移身形,便矫若惊鸿随黑衣人而去,离开之前带起的一阵梅花香风,在首饰摊前一掠而过。
    等众人回过神来时,只发现地上的那朵白梅花和那神秘的白衣女子早已不见。
    见没热闹可看了,众人做鸟兽散,任谁都没有在意白衣女子为什么会射出那朵白梅,而那朵白梅,又到底击碎了什么。-
    但是,街道十几米开外的大树上,却有一个人嘴角勾着若有所思的自得微笑,看着黑衣人与白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声音里也有着不可察觉的笑意,喃喃自语道:“她就是冷梅?”
    那是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英气的面容,挺拔的鼻子,微抿的薄唇,和勾人心魄的笑容。只是他容貌随虽俊美的让人着迷,却有着掩不住的邪魅气息,眼神也是阴邪凌厉。
    他,便是风行江湖,以放荡不羁的性格和身边如花的女眷而闻名的“风流教主”阮风流。
    如果说韩羽商的风流表现在外,是为了某些原因刻意而为之,其实骨子里是极看重女性及其尊严的,那么他阮风流,才是由内而外的风流于世,将女子只看做自己的玩物,挥来呼去。
    这是一片树林,经过春风的吹拂春雨的滋润,它焕发着的生机是这样的强盛。
    只是,却有两个人在这春末的美景中对峙。
    要说对峙,其实也并不确切。因为气势悬殊的是那般厉害,而让人不解的是,露出怯弱之色的,却是本应该有恃无恐的黑衣人。
    黑衣人脸色明显的苍白,呼吸沉重,语气不稳,在他身边,是躺倒在地上依旧昏迷的苏蕊:“你是谁?对我下了什么毒?”
    黑衣人明显的有些慌乱,因为他研毒已经算是不浅,却连自己中的毒的名字都叫不出,只觉功力竟被全封一般的使不出任何内力!
    白衣女子依旧是白纱遮面,声音冷冷寒寒的毫无波澜,开口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冷情’,让你活不过今日的毒。”
    黑衣人满脸的不相信:“少唬我!‘冷情’?江湖上从没有这种毒!”完全的色厉内荏,除了因为中毒了外,还因为面前女子身上透出的寒意,让他有瞬间的窒息!
    “从今日起便有了,你很幸运,是第一个试毒者。”这毒,是她自己研制的,其毒性绝不逊于“致命”!
    研制这毒时,自己的心是冷的,毫无温情可言,因而毒名“冷情”。
    黑衣人不再说话,相信了白衣女子的解释。
    可是,她究竟是谁?
    无视于他的疑问,女子聊天般的开口:“莫堡主,胜者为王败者寇,而你却和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过不去,这,恐怕有失您江湖名声吧。”
    黑衣人一震,他确实就是在一场大火中失去了所有的莫问天!他还对对方一无所知,对方竟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全部,这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侮辱。
    然而愤怒中的莫问天是没有理性可言的:“冷剑痕趁夜偷袭黑风堡,都不怕损了名声,我怕什么?”事实上,人家只会声名更盛而已。
    白衣女子却不耐烦了,她没有理会莫问天的疯言疯语,而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放了那位姑娘,我饶你性命。
    莫问天冲动刚愎,却不是傻瓜,不然也不可能撑起“黑风堡”,让其在江湖上横行那么多年。他看得出眼前的白衣女子与冷剑痕脱不了关系。
    所以,他不是没有筹码。
    运功努力抵住毒性的扩散,也抑制住因对面女子给她莫名寒意,莫问天尽量装得轻蔑的开口:“放了她?没那么容易!有了她,还怕姓冷的不自投罗网吗?到时候,让他给我陪葬就好!”
    白衣女子却突然笑了,附在脸上的面纱让人看不见她的容貌,可是面纱下微微翘起的眼角,却有着绝世的风情,那样的摄人心魄。
    莫问天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似乎也明白,面纱下的她,一定有着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
    可是,她的话却是冰冷到极致的:“记住,我冷梅从不接受威胁。”
    莫问天的面孔在一瞬间扭曲,那是从未有过的惊恐:“冷。。。。。。冷梅?你是冷梅?”
    “怎么,想起了什么吗?”白衣女子揶揄的话语透着寒冰一样的冷然,让人不禁闻之心寒!
    十多年前的往事,在莫问天脑海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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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莫问天
    面对眼前的这个素衣女子,曾经的庆幸,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恐惧,它第一次如此明显的追随。
    没有人知道,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季,一直是我心里最大的心病。
    这么多年过去,当我终于有理由说服自己冷梅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的时候,事件的主人公却突然站在自己眼前,用毫无感情的声线问我,是否想起了什么,关于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件事,让冷梅成名的那件事,也是让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兄弟的那件事,我今生怎么可能忘记!
    十年前的我,还是刚刚年满三十的青年人。
    那时的我,意气风发,我的黑风堡,初具名气。
    那时的我,还不是一个人,我有兄弟,也有妻子。
    然而事情,就那样发生在那一年的初冬。
    那一日,冬风烈烈中,我的结拜兄弟们兴高采烈的来找到我,说他们遇到一个绝色的女子,初出江湖就被他们遇上,说她虽年仅十三,却已具倾城之姿,举手投足间,风情楚楚。
    一起多年,从他们的神态中,我轻而易举的看出了欲望。也明白了那个女子绝非善辈,因为倘若她只是平常的江湖女子,他们自己可以摆得平,就不会特意来找我--我有妻江雁,以往有过这种事,从不去搀合。
    果真,他们的脸上有着欲望不得舒解的愤愤,说那女子武功超群。
    可是不一会儿却又换上势在必得的洋洋得意,说得手后把她放在自他们边做一个容貌绝色的保镖,定会羡煞一大群江湖人。
    他们,是来让我出主意的。
    是,从初遇,他们一群人的主意,就都由我出,因为我有些头脑--尽管我并不是他们中最年长的那一个。
    我们这群人,相遇结拜,然后又结伴出道。从一开始,就认定弱肉强食是定理。而这“定理”,因人而异,因性别而异,因姿色而异。
    很显然,这个女子引起自己兄弟们重视的,是姿色。
    我有江雁,并且深爱她,所以并不怎么赞同他们的这种行为,却也从没有阻止过。因为这,从一开始,便是我们的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事。而对那女子,我只能说她运气不好。
    所以,对策,是我出的;*,也是我给的。
    而至于为什么我能苟活,则是因为从一开始到最后,我只是幕后的军师,从没有现身过。
    叶若寒从没见过我,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取我性命。
    还记得,那时候还是我妻子的楚江雁苦口婆心的劝解,想要让我回绝自己兄弟的请求,并且从此少与他们打交道,在江湖上走出正当一些的路。
    当然,我拒绝。
    我知道妻出身名门,有着在我们看来迂腐的正道上的侠气,她的随我私奔,抛却所有,已是最大的牺牲。
    可是,我怎么会为儿女情长放弃自己结拜过的兄弟!
    结果到最后,我失了妻,也失了所有的兄弟。
    后来我想,如果我当时听从了江雁的劝告,兄弟与妻,是不是就都可保全?
    当我在堡内听到兄弟与他们的手下共三十多个人全部惨死的时候,刚刚看完妻的诀别信。
    她说:我走了,你不要来找,因为即便你找得到,我也不会再随你走。
    她说:当时愿意放弃所有随你远走,是看重你身上钢一样不服输的气势,是仰慕不为身份地位所困的凌云壮志,是看到你目光中对我的柔情,可是,为情闭目的我,却没有看到你内心的黑暗面。
    她说:这些年来你的作为,你结拜兄弟的作为,我看在眼里,也曾屡屡劝说,可你们,恍若未闻。
    她说:倾尽所有的精力你却只看得到所谓兄弟义气和一如既往后,我终于看清,我们从不是同一类人,所以最终,只能相忘于江湖。
    看完信,我知道我找不回她了,因为就像她所说,即使找得到她的人,她心也再不会随我走了。
    只要她决定了,就再没有什么能改变。就如八年前,她执意跟我走;八年后,她执意离开我。
    而直到她离开,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依恋她,有多么的爱她。
    然后,我就听到兄弟全死的消息。
    那一刻,我心痛得无以附加。
    我甚至没有去细想那个女子,那个初出江湖年仅十三的女子,到底有着怎样的功夫,在中了我的*后,竟还能一个人手刃那么些人。要知道我的兄弟在江湖上虽不甚出名,但却也从不是无名之辈!
    直到后来,我才听有传闻说那女子名号“冷梅”,容貌绝世,功夫亦绝世。
    可我无心关注。
    我收了兄弟们的尸骨,也看到了他们身上的致命伤口,那深深的致命的创伤,全是梅花花瓣所为。
    而那些原本素白的花瓣,因鲜血的浸染,红的妖冶而诡异。
    然后我在等那个叫冷梅的女子来寻仇。
    那时的我甚至庆幸江雁的离开,因为离开,她不用与我赴死。
    可是,没有等来寻仇的她,却等来了她归隐的消息。并且一隐,就是整整十多年。
    她没有来寻仇,于是我开始振作,我从不是能轻易被打倒的人。我开始更用心的打理黑风堡,因为那成了我唯一的寄托。
    冷梅没有来寻仇,我想或许是她接着归隐了的缘故,因为那样,她便没有时间了去发现我的存在。
    我曾庆幸过她的突然归隐,可是一直到十多年我才知道,她会在那一战后归隐,完全是因为受到了至深的伤害,在心理上。
    也是那时我才明白,那些污秽*的东西,给了当时只有十三岁的她什么。
    也或许,我从来都知道,只是不愿去想,不愿去面对。
    所以十多年后,在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叫冷梅的女子时,在我明白了她身上有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般的气质从何而来时,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也是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恐惧。在我已经四十岁的时候。
    出道后的二十多年里,并不乏死里逃生的经历,我从未感觉害怕过,可是面前的这女子,让我有了这种心理。
    出道后的二十多年里,为人为江湖正道唾骂的坏事我做的并不少,我从未有过心虚的感觉,可是看着面前白纱覆面却仍挡不住的彻骨寒意的女子,负罪感油然而生。尽管是这样的毫无理由。
    我身边躺着的是冷剑痕的妹妹,苏蕊。
    本想用她威胁冷剑痕,哪怕到最后是同归于尽也好,因为他毁了我近二十年的心血--黑风堡。
    可看着面前的女子,看着她不染一丝尘世污秽的白衣,我突然觉得很累。累到想要放弃了,放弃这一切的一切。
    可是面前的她一定不会知道吧,她想的应该是手刃我,就像十多年前手刃我所有的兄弟那样。
    也好,死在她手上,也算是一种解脱,我就终于不用再费尽心机的想着怎样去称霸江湖。
    没有人会明白我的感受,当称霸江湖成为我人生的唯一目标时,其实我很累很累。而现在,我终于可以解脱。
    只是,我想我要怀着遗憾上路了,因为我临死前也没能再见到我的妻--江雁。
    她走后的十多年里,我竟真的从没见到过她,而只是源源不断的听到江湖上关于她的传闻。她成了江湖上的侠女,我知道,那是她的梦想。
    江雁,这十多年来的分离,究竟是我们真的无缘,还是你有意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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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若寒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看着他缓缓的抬手,扯下遮面的黑纱。
    黑纱下,是男子刚毅的脸庞,因中毒而显得诡异的苍白。不是顶英俊,却别有一番粗犷豪放的俊逸。四十岁的年纪,却依旧风采不减,只是,曾经的戾气都不见,余下的,只是疲倦。
    “我们决斗吧。”说话的是莫问天。
    叶若寒有些诧异也有些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却依旧这样坦然的做出这决定,看来她还是小看了他的。
    隐居梅林后,很快就知晓自己漏杀了一个人,那个出对策出*的“军师”,一个叫莫问天的男人。
    本可以折回去,却最终没有那么做,因为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在看到那样的血腥后,十年前年仅十三岁的她,无力。
    之前在大街上,本不欲插手,一个两个人的生生死死,从来都不值自己去介意,然而却在看到偷袭者的暗器后改变主意。
    她知道,几乎无色亦无重量的暗器“如风”,是莫问天的独门暗器。
    十年前让他侥幸逃脱,是前后再出江湖,竟这么快便遇上,也算天意。
    袖中的素指,甚至已经拈起一朵白梅。既然是决斗,她并不想费神,也不会因为对方已经中毒而觉得胜之不武。
    而对面的莫问天,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似乎是在警戒,又似乎只是想在最后一刻捉住什么,好让自己在离开时,不会产生天地之大吾独孤身一人的凄凉悲怆。
    有一瞬间,一种唤做不忍的情绪,叫嚣在心底。叶若寒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面似坚强的男人背后的脆弱与醒悟,迷茫与渴望。
    但是,她从不是心软之人。
    可是。。。。。。
    “若寒?!”惊喜的声音带着丝不确定的小心翼翼,突然随风闯入叶若寒的耳膜。
    她一怔,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那,竟然是冷剑痕的声音!
    并没有回头,是因为清楚地看到莫问天脸上一霎间闪过的那奇怪的错综复杂的情绪:惊喜、满足、犹豫、负疚、还有痛楚。
    叶若寒敏锐的意识到,不仅仅是一个人在靠近。
    莫问天却不再看她,眼神越过她盯在自己身后的某一个点,嘴角轻启,如呢喃般轻唤:“江雁。。。。。。”
    向来粗犷的面部,竟有着如孩童般的眷恋!
    没错,来人中有楚江雁,围剿黑风堡的那一夜,莫问天逃离后,冷剑痕让卫风办的事,正是去寻楚江雁。
    楚江雁看到莫问天苍白的脸色,明显失力的身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心下一凛的看向叶若寒的背影!
    叶若寒感觉到了除冷剑痕外的锐利目光的注视,却只是无所谓的微微耸肩。
    卫风已经过去查探苏蕊的情况。
    而此刻冷剑痕却忘记了所有,所有的冷静自持,全在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背影后消失无踪,他只是站在那儿定定的望着,忘记了走近,也几乎忘记了呼吸。
    是她么?真的是她么?冷剑痕在心里叫嚣,甚至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苏蕊的安危。
    也许,在看到叶若寒的那一刻,同时也就确定了苏蕊的安全了吧。
    楚江雁已经三十多岁,却依旧风姿绰约。
    看到她走近明显是失了神的莫问天,叶若寒心下明白了几分,终于放开盯着莫问天的视线,缓缓转身。
    白纱遮面,却阻不了冷剑痕的判断,除了他的若儿,还有谁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他心跳如鼓,失了心神?
    天知道这一刻的冷剑痕有多么想冲过去将那个白衣的女子紧紧的纳入怀里!几个月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冷剑痕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想要见到她,有多么想要碰触她的脸庞、她的身躯!
    然而,失态从不是冷剑痕会在众人前会有的表现,就如叶若寒。
    她的眸子只是淡淡的看着冷剑痕,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却没有人知道那时的她其实是在贪看那扰了她心神,让她在梅林夜夜不能成寐的俊颜。
    其实那一刻,她同他一样,除了他,眼里再看不见其他的人。
    突然之间叶若寒侧头扫一眼站在楚江雁身边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楚江雁的莫问天,突然就有一丝浅笑挂上唇边。
    只是表情在面纱下,没有人看到。
    她似乎,突然不再想杀他了。
    同一时刻,一直盯着她的冷剑痕,感觉到她身边的空气,似乎柔和了许多。
    没用人声讨,叶若寒自身上取出一个瓷瓶,转身向楚江雁莫问天,她对着楚江雁的视线,话却是说给莫问天。
    “吃了解药,你就可以离开了。”
    当叶若寒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莫问天的眼神倏的转向她,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而冷剑痕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叶若寒,突然间意识到叶若寒出现在这儿似乎并不只是巧合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么简单。
    叶若寒却只是一哂,淡淡的解释到:“反正只要你服下解药,就会功力全失。那么既然你从此难以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让你随楚江雁而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毒药“冷情”,是叶若寒特制,其解药有不小的副作用--失去全部功力。
    听完解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莫问天身上,让一个凭借武功闻名江湖的江湖人自己选择,或许死都比失去武功要好得多吧?
    而莫问天却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楚江雁:“江雁,如果我失了武功,你愿不愿留在我身边保护我?”
    错失了楚江雁整整十年,莫问天此刻想要的,不过就是她在他身边。
    如果自己失了武功可以绑住她,让她再次回到他身边,他不会犹豫。
    楚江雁也看着莫问天,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莫问天突然觉得紧张,双目紧紧的盯着她的唇,不安却又怀着期待的等着楚江雁的回答。
    于是楚江雁突然笑了,那微笑由嘴角深及眼底。
    她缓缓开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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