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米德借刀杀人

第36章


只要龟井摸黑走到
阁楼,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我打算趁他不注意给他两三拳,然后把他绑起来放在箱子
里。我呢,就躲在书房里,看我姊上二楼去找龟井,然后再溜出家门。我想在我姊姊放
出龟井之前,他应该会好好反省一下吧。
    就算被关了一会儿,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相信龟井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大。尤其是
在暗处被揍,他应该也不会知道是我,即使他跟姊姊说可能是我,姊姊也不会相信。因
为那个时候,我人应该在船上。只要他们俩因为这件事起口角,进而因为彼此不信任而
产生裂痕,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没有!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我一点都没有打算杀龟井。我只希望制造一点事端,
让他离我姊姊远一点。
    躲到阁楼拔两分钟,我就听见玄关传来敲门声。看看手表才九点半,我心想,田中
这家伙也真是性急,居然早到了十分钟,所以我就关了手电筒,躲在楼梯口。
    “美沙子!美沙子!”听到妈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刹时间,我根本无从判断到北
陆旅行的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回来。不过也没时间让我多想,龟井已经打开隔间门,
慌慌张张的躲进来。
    关上身后的隔间门,刚从明亮处进来的龟井如同瞎子一样。他摸黑爬上楼梯,脚踏
平地之后,就用双手慢慢摸索前进。
    “喂!”我从他背后轻声叫他,当场,他就像电源耗尽的机器人一样杵在原地。我
想他一定吓坏了,有四、五秒的时间,他动也不动。一会儿之后,他才四下观望,想要
透视黑暗似的望着我,然后开口说:
    “什么嘛,原来早就有人捷足先登啦。”
    接下来的瞬间,我的右臂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龟井为什么要说那句话。那么黑,他一定没认出是我,可是他把
躲在暗外的我误认为是姊姊的情人,也太过分了。他以为这种让两个情夫碰在一起的鸟
事,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也真是太没常识了。现在想想,也许他是逞强,想要掩饰他
的惊讶或是羞耻,才会说出那种话吧。
    如果没有那句污辱姊姊人尽可夫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说过很多次,我只不过
是想揍揍他出口气,可是听到那句话,我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不知道我勒住他几分钟,只知道一回神,他整个人摊挂在我的手臂上。我练过柔
道,似乎无意间力道用过了头。
    我慌了。用手掌贴近他的鼻孔,发现他一点气息也没有。再用手电筒一照,只见他
脸色苍白,嘴唇泛紫,张开的眼睛空虚的瞪着,用手指戳他,眼皮也合不起来。
    “死了……我杀了他……”我吓得呆在当场。
    楼下,妈妈跟姊姊商量的声音大得像吵架一样,我心想,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她
们不知道我回来,只要我跟龟井的尸体就这样消失,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过,
我要消失很容易,要将龟井毁尸灭迹就难如登天了。
    即使是预谋杀人,最困难的也就是处理尸体,更不要提是不小心致人于死了,我简
直束手无策。
    我恨死龟井了。生前让我姊痛苦,死了以后又要我受罪。你干嘛死啊!我不由得想
对着他的尸体大叫。
    玄关门慌慌张张被关上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仔细一听,楼下似乎没有动静。我听
说妈妈的车十点钟开,所以我想她一定是临时有事回家,之后又出去了。姊姊应该是去
送行,所以不到十点也不会回来,我得趁这段时间想个办法。
    尸体好重,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扛上肩,走下陡急的楼梯又是件苦差事。我把他放在
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时,是九点四十五分。如果要在三十分钟以内把这个麻烦的东西处
理掉,只能把他放在地板下。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点子。
    我急忙到阁楼拿来钳子,脱掉制服并戴上手套,开始掀起榻榻米,撬开地板,就像
大扫除一样。
    我把尸体放在地下。尸体滚了一圈之后,正面向上的躺在那里。如果他一副死不瞑
目的样子,我还可以骂他自作自受,事情反而容易些。可是龟井平板的脸上不仅没有血
色,还白得像小丑一样,一点都不可怕。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开始觉
得他有点儿可怜,可是一想到他就是戴着这副假面具玩弄我姊,我又开始怒气上升,于
是一边生气,一边拿铲子拚命挖土。
    就时间来讲,我根本没打算挖个足够埋尸体的洞。这件事要等到秋季旅游回来再做,
当时只想到能挖多少就挖多少。
    现在想想,那是最大的败笔。如果当时我不急着挖地,赶快把地板弄好铺上榻榻米,
就不会把我妈牵扯进来了。
    正当我专心挖地的时候,眼前忽然一片黑。我惊疑的抬头,只见妈妈站在眼前。
     
田中信博的供述
    十月二十五号晚上九点四十分,我的确受柳生之托,到他家去找他姊姊美沙子。
    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没参加秋季旅游,是一开始就不想去。花那个钱太可惜
了。跟大家手牵手到四国环岛一周,也不会有什么长进,而且这么多钱,我若去自助旅
行,大可玩上半个月一个月,比较经济,也有意义。
    秋季旅游或是远足,对无法独力行动的小学生来说可能有必要,但对高中生来说,
这种事不仅无意义,而且根本就是无聊。
    我的确收了他一千块钱,这是他应付的酬劳。又不是单纯去就好了,还要准九点四
十分到,不拿酬劳怎么说得过去。我没问他要我去的原因,也没去想,因为这跟我们的
契约没关系。我只要在九点四十分敲门,确定美沙子在家就行了。
    可是到了九点四十分,他们家却一片漆黑。我想既然如此,我不需要再去尽我敲门
的义务,当我转身正要走的时候,里面出来两个人,朝着我躲的反方向,急急忙忙跑向
车站去。从她们的背影,我马上看出她们是柳生的妈妈跟姊姊。为了慎重起见,我再看
了一下屋里,依然还是漆黑一片。
    就只有这样。那以后,我没跟柳生谈过什么。当然,也没对柳生以外的人提起。
     
一等警官野村的看法 之六
    隆保的供述大概都是真的。我跟大冢在咖啡厅讨论的时候,曾经对照过隆保、几代、
美沙子、龟井四个人的行动时间,大致吻合。
    问题仍在,隆保是不是蓄意杀害龟井。他在提到龟井死后的表情说,龟井的脸白得
像小丑一样,这一点很值得注意,这说明他曾经很仔细的观察过龟井。
    被害者死后的表情充满怨恨及苦恼,是我们常在小说上看到的描写。连初出茅庐的
警察都很容易有这种印象。但这不对。没有外伤的尸体通常不会有任何凄厉的表情。皮
肤虽然苍白,但是肌肉松弛会导致表情呆板。所以说不管是病死或是意外死亡,尸体的
脸大都看来安详平和,这不是因为死者安然往生,而是肌肉松弛所致。
    从隆保的经验跟年龄来看,实在无法想象他能那么冷静的观察死人的表情,尤其这
个人又是之前不久才被他勒死的。照常理来说,他应该会妄想死者死不瞑目感到恐怖,
毕竟胆子再大的杀人魔,都不会想去正视他杀死的人。
    相对于此,隆保却在行凶后用手电筒照龟井,检查他的呼吸跟眼睑,确定他是不是
真的死了。持这种态度还说不是预谋杀人,也不得不令人半信半疑。不过他到底有没有
杀龟井的意图,还是留待检讨供词之后再说吧。
    另外,尸体解检验报告书里并没有提到有扼杀的痕迹,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否定
隆保的供词。隆保说,他用手臂勒住龟井的脖子,而通常柔道扼颈的手法并不会留下痕
迹。尤其是,如果在扼杀之后马上用绳索绞杀,就更容易除去扼杀的痕迹。
     
柳生隆保的供述 之七
    “你何必杀死他……”妈妈的话里,带有责备意味的只有这一句。那一瞬间我才发
现,我的计划跟妈妈想做的是同样的一件事,所以妈妈才会这样说。
    “秋季旅游不要紧吗?”
    “嗯。我只要搭上十一点二十九分的鹫羽二号就行了……”
    “再过十分钟美沙子就回来了,动作快点!这里交给我,你赶快去洗手穿衣服。”
    出人意料之外,妈妈很快就从惊愕中恢复理智,冷静的指挥我。现在想想,妈妈当
时可能已经决定,若有什么万一她要替我顶罪。她平静的收拾好地板下的铲子跟散落的
钉子,我们俩一起把榻榻米恢复原状,并打扫干净没花多少时间就做完了。
    “那我走了……”我把准备好的黑色风衣拿在手上,丢下这句话就出门去了。
    巧妙和避人耳目,我没被任何人发现就顺利到达大阪车站,却没想到之后却犯下那
么大的错误,我真是太大意了。
    不,我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冒充警察的人。他叫芳野是不是?如果我知道他就是芳野,
我绝对不会接近他。当然,我并未注意到芳野在纠缠那位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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