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已婚拉拉的自画像

第8章


听得出来,她有点意外,更多的是高兴,她说那个星期,她可能会不在深圳,不过,我在的时间,她一定会赶回去的。
  
  当我到达会议召开的酒店报到完毕,Startstop已经开车来接我了。挂掉电话,我跟导师打好了招呼,说有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邀请我前去她家做客,我会在明早会议开始之前准时赶回酒店,老太太爽快地挥挥手,说走吧走吧,看你着急成什么样子了,不是当年的初恋吧,小白。我心想,她老人家今天难得这么幽默啊,赶紧补充说,呵呵,哪里啊,是女同学,多年的同桌,快10年没见了。
  
  背了一个简单的包包,我飞奔出门,远远地就看见Startstop站在车门边上,长长的发丝迎着和煦的春风飘扬,正在专注地拨打一个电话,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我想,她一定是等急了,就快跑两步,很夸张地地朝她挥着手,她的招牌微笑亮了出来,迎了过来,说白白同学,welcome to ShenZhen。我说,双S同学,别客气了,只要你愿意,以后我就天天live in ShenZhen了。我们俩哈哈大笑着上了车。那句话不是玩笑,我是当真说的,我们学校和这里的一个大学有一个共同的项目,我的导师是负责人之一,我来参加这个会议,是与试探将来调换工作有很大关系的,当然顺道看看Startstop也是很重要的内容之一。上了车,我仔细端详她,发现她瘦了一些,不由得为她的劳累心疼。
 吃过晚饭,她把我带到了一座商务楼,我发现这里的这间小卧室是和办公室在一处的,她说她的房子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正在考虑把它卖掉,比较凌乱。她也常常会因为工作的事情懒得回家,直接住这边的。我倒觉得无所谓,小房间布置得整洁淡雅,很舒适的感觉。Startstop习惯性地打开了CD机,正合我意,我们都爱听音乐,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两个人手臂交缠着,絮絮叨叨地聊着,我讲我的工作展望,讲这次会议的重要,她讲她的生意进展,好象有个很得力的合伙人帮忙不小,新业务还算顺利。我打了几个哈欠,Startstop问:“瞧你累的,洗澡去吧?”我说还想说话,没说够呢。她就说一会儿开卧谈会嘛。我呵呵一乐,哼着小曲儿洗去了。等到躺在床上,我的哈欠一个也不见了,精神头又大起来了。我们俩面对面躺着,慢慢地说着话,床头柔和的灯光暖暖地流泻下来,四目相向,去了眼镜的我显得眼神迷离。Startstop笑出了声,我知道她又在笑话我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发了情,就用手去捂她的嘴,说:“讨厌啊你,不许笑话我”,她把胳膊伸了过来:“抱抱。”我立马晕菜,哪里还顾得上假装生气。卧谈会就这样结束,名为《甜蜜蜜》的活话剧上演。
  
  第二天早上,Startstop把我送到了会场就忙她的事情去了。我订的是往返机票,是第三天下午的,本来会议还有一天时间安排的是旅游,可是老太太身体不是很好,她想早回,需要我的照顾,我们就订了同一个航班。Startstop没有问过我当天晚上是否可以再见面,我知道是因为她怕我为难。其实,我心里一直在反复琢磨时间的安排问题,在车上再次感受到她的欲言又止,心就蓦地疼了一下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胳膊,我说:“亲爱的,今天晚上,是没有办法的了。会议结束一定会有一些例行的应酬,没有理由脱身的,毕竟是来开会。明天一早我等你好不好,咱们去海边怎样?”在开车同时她微笑着回头看了我一眼,看得出来很开心,“好啊,该多早呢?”“5点吧,早不早?你那么忙,会累的。”“不早。我也给自己放一天假嘛。”
  
  我只在最低限度里完成了这次会议必须完成的任务,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第三天的上午,我本来是应该陪着导师逛逛的,可是我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煎熬,好不容易和Startstop近了,却不能在一起。我突然发现自己身上还潜伏着一种豁出去的性格。临睡之前,我和Startstop煲了一个很长的电话粥,就在她的笑语盈盈里沉沉地睡着了。手机铃声叫醒我的时候,窗外黑沉沉地一片,我刷牙冲澡收拾妥当,刚要去阳台上看Startstop来了没有,短信就叫了,她到了。这个城市还在睡梦中,那么安静,那么温存,夜风凉丝丝地吹拂着,我的心儿柔软着,温暖着。我们自然而然地在车厢里拥抱在了一起,我们亲吻如久违了一万年,舍不得分开片刻,虽然眼下是要一同出发。我不能思想太多,只想要不可遏止地亲吻她的这里那里,她也是一样地疯狂迷离。当我们的灵魂脱壳而出纠缠融化在一处升腾上天,我哭了,积压了十几年的眼泪从心底的监牢里流淌而出,像是冰凉的,又像是滚烫的,Startstop无声地深深地看着我的双眼,默默地亲吻着我的眼泪,又把她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脸颊上。我们微笑着,同时眼泪纷飞着,我们悲喜交加,莫名缠绵。
  
  当车子四轮如飞,驶入明明暗暗的路,东方开始天光渐亮,这个年轻的城市正从睡梦中复苏,我心底沉睡多年的情愫也已彻底被唤醒,因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的侧影那样秀气,话语那般动听,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我心里甘甜如饴。我们的早餐是Startstop准备的,就在车里解决掉了。到了海边,才发现她准备得有多周到,沙拉、零嘴、小沙滩椅、近视眼专用的太阳镜夹片、游泳用具、照相机、录象机、防晒霜等等等等,一大堆。天知道,这个贤惠的家伙是不是为了这次游玩张罗到了半夜,我一高兴,话痨的迹象就显现,一口气把能想得起来夸奖人的话都一股脑儿倒给了她听,看着她的嘴合不拢,我的心里甜蜜得意,一塌糊涂。我拿出了包里的采访机,故作正经说是要全程记录我们俩的每一句话,将来设立纪念馆的时候作为珍贵的第一手材料。照相机是她的照我,我的照她,这样就可以在分开的时候一遍遍回味了。DV的带子,她后来刻录成了碟片,我们一人一份。那天,玩得太开心了,在记忆中,真的是个闪亮的日子,我们游泳,在水里放肆地拥抱,我们躺在沙滩上,十指相扣听涛声看白云,我们狂笑,我们疯跑,好象是两个疯丫头,我们互相喂吃海鲜,忘不了时不时地亲热一下,顾不得周围偶尔诧异的眼神。
 像所有的爱情一样,我和Startstop落入千古不旧的相爱窠臼,干尽所有相爱者曾经欲罢不能的勾当。所有关于爱情的描述在我们身上具体而微地复活,仿佛万花筒,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变幻莫测的色泽,让人沉醉迷失不能自拔。一边是海水,另一边是火焰。一边是微笑,另一边是眼泪。一边是温存的缠绵,另一边是无底的吞噬。一边是炎热的白天,另一边是清凉的黑夜。一边是疯狂的生长,另一边是轰隆隆的坍塌。
  
  人生不过是一场庄生梦蝶的逆旅。那些神授魂与、为之生死的记忆片段,往往与爱情相关。记起小学的时候,因为放了暑假而久不见那个女孩,梦里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水不喝话不说,顶着大日头,心里想念如车轮辗转,竟然一路小跑近一个钟头到了她家,只为静静地看看她,听她那一句惊喜的问:“哎呀,你怎么来了?”又想起初中的时候,某一个初夏的黄昏,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似懂非懂地读着秀气的小书《茶花女》,心突地会发慌如长草想念起Jone,给她的一首小诗在几分钟内从心底流淌在信纸上,顾不得夜色已深,翻身上了单车,索生追命般飞驰电掣,赶到她家,只为看见她温柔流转的眼波,看她喜悦地默读了诗句之后双腮飞红。
  
  那个时候的爱,奋不顾身,近乎痴狂,从不为了什么结果,更不计较是非得失,好象浑身充满了奔腾不息的能量,它们呼啸叫嚣着东冲西突,一心只想要表达这些单纯热烈的情怀。而一切经历的交集所指向的终极目标——成长,不但使得人学会掩饰感情,淡漠矜持,条分缕析,而且常常先于过程考究结果,投入产出比的系数一旦出现在感情的坐标上,人就慢慢开始习惯半梦半醒,一只眼睛务实,一只眼睛务虚。沸水与冰水的中间,于是出现温吞水。这样的蜕变,因其必然,并不存在价值判断,人生如蝉蜕,各个阶段,应该有它自己独到的表征。成年之前的爱情,更多的只能是一种能量的奔突,而成年人的爱情,势必要着眼于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与谁共度怎样的人生。悲剧在于,我们常常在犯错误之后才能发自肺腑地总结错误,常常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相信那墙真不虚妄,问题是,当你总结得头头是道泾渭分明,对于应对类似情况了然于胸的时候,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新的态势正在形成,过往的情形已成为永远的逝者不可追。
  
  我和Startstop想要一个结果,在成年人的爱情圣殿里,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在接下来时间里,我们继续忍受刻骨的思念,交换彼此的心语声息,梦想着翩然羽化的新生。在我的印象中她的生意一直做得有声有色,她一般只是笼统讲述一下大概情况,因为她知道我对于数字测算天生反应低能,一旦听到三步以上的连续计算耳朵就变得刀枪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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