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

  
  裴子安的话无形中给上官彤壮了胆。她嗤笑一声，抱着胳膊坐到沙发上，翘起腿，一扫刚才的慌张，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打还是不打你们赶紧商量好，别耽误时间。一会儿我要是还不回去，Kevin一定会担心的。”
  “你——”朱静莹又指着她，可这会儿却不知道该骂什么好。撒泼毕竟不是她的本性。
  沈陌仍然紧紧地攥着拳头。谁说男人不应该打女人？他就恨不能在这女人脸上狠狠地打上一拳，就像他曾经打任思哲那样。可是他不敢，在没有把握保证施洛然安全的前提下，他不得不压抑着。
  “方恺想对付的是我吧。那你们抓着洛然有什么用？把她放了，想干什么直接来找我好了。”
  上官彤心里一阵苦笑。她也巴不得这件事赶紧结束。“这个……得由Kevin来决定。”
  “那你给他打电话，我来跟他说！”
  上官彤抱紧身子。“Kevin他……有计划的……到时候他自然会联系你……”她含糊地说道。
  “他到底想干什么？”想起那些被撕成碎片的画，沈陌有些控制不住了。
  “沈陌！”裴子安赶紧抓住他，然后转向上官彤。“上官小姐，方恺的精神有问题，这你知道吧？”
  上官彤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那你怎么还能助纣为虐呢？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事都是犯法的吗？”裴子安有些惋惜。
  “就是，到时候他可以用精神问题逃避法律的追究，你能吗？”朱静莹终于想起点有用的东西。
  上官彤的身子微微地动了一下，松开嘴唇：“事情都发生了，追究对错还有什么意义？你还能让一切都退回去吗？”
  “上官小姐，我们当然没办法让一切都退回去，可我们有办法进行挽救，把伤害降低到最小，不是吗？”裴子安继续劝道。“只要你把洛然被囚禁的地方告诉我们，让我们尽快把她救出来……这件事方恺才是主谋，我想你也只是不得已才会帮他……”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沈陌，他要做的承诺得沈陌认可才行。
  “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放过你。”沈陌不加思索地说道。
  上官彤看着沈陌，脸上有些动容，似乎是在判断他的话可不可信。但最终，她还是咬着牙说道：“你们别费劲了，我是不会背叛Kevin的。”她不能这么做，否则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她甘愿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努力就全都毁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她的坚持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你、你是不是也疯了啊？”朱静莹只能想出这样的答案，否则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非要去犯罪呢？一心想和平解决事端的裴子安也哑口无言，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女人的嘴巴撬开。
  听到朱静莹的话，又想到刚才居然被她耍得团团转，上官彤忽地抬起头叫道：“是啊！我就是疯了！是要打我还是要把我交给警察，随你们的便！”
  
  “你——”感觉到她的火气是冲着自己来的，朱静莹也是气得够呛。她眼睛一瞥，看到地上有只装着灰烬的碗，便几步走上去，把碗拿起来朝地上重重地一摔，顿时四分五裂。
  “静莹，你干什么？”裴子安惊讶地都忘了拉住沈陌。沈陌和上官彤也同样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朱静莹没有回答，她捡起一片碎片，有着尖锐的棱角，然后朝着上官彤走过去。
  “你要干吗？”上官彤感到一阵不安，手朝后抓着沙发扶手。
  “你说不说？你要是再不说——”朱静莹晃了晃手中的碎瓷片。“我就划破你的脸！”
  “你疯了！”瓷片其实还离得很远，可上官彤又忍不住往后退缩。
  “哼！你能发疯为什么我不能？反正你都打定主意不要脸了，破不破又有什么关系？”
  “静莹！你、你别——”裴子安似乎现在才明白过来她要干什么。
  “想想洛然！”朱静莹干脆地打断了他，神情冷静而镇定，裴子安不觉有些痴了。
  “让我来吧。”沈陌忽然走过来，从朱静莹手中拿走碎瓷片。他现在就像刚刚获得生命的石头人，那种压抑不住就快爆炸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轻松自如。
  上官彤蹭地站了起来。
  沈陌没有给她机会，他一大步窜上去，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她的衣领猛地一拉，跟着把胳膊肘往下一压，就把上官彤紧紧地压倒在沙发上。上官彤尖叫了一声，但很快就一动不动——沈陌手里的碎瓷片就顶在她的脸颊上，她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烟熏味。
  裴子安见状向前迈了一步，却被朱静莹拉住并对他摇摇头。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动弹。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上官彤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尖锐的碎瓷带来的刺痛感让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要么你说实话，要么就花了这张脸回去向方恺证明你的忠诚。你猜他会不会因此爱上你？”沈陌的声音低沉却又刺耳。“我想不会。他这个人自以为最懂得美，受不了他身边有丑陋的人或者事物——虽然他自己才是最丑的那一个。”
  上官彤低低地抽泣起来。可她还想再搏一搏。所以她只是咬着嘴唇抽泣，却不肯开口说话。忽然，脸颊上的刺痛感变强了，她能感觉到瓷片的顶端已经刺进了她的皮肤。抽泣声停住了，连呼吸都停住了。
  “是你开口说话还是我继续向下划？”沈陌的话很干脆也很简明。
  “你、你要我说什么？”上官彤小声说道，她不敢太用力，生怕肌肉振动太大会让瓷片刺得更深。
  “洛然在哪里？”
  “……方家……”上官彤一边说一边哗哗地流泪。
  “胡说！方家明明没有人！”
  “是老房子！是……以前的方家……Kevin把它买回来了……”
  沈陌愣了一下，又问道：“他也在那里？”
  “嗯。”
  “他有没有……伤害……洛然……”他的声音晦涩难辨。
  “没有……Kevin答应过我……他说只是用她来要挟你，不是真的要对她做什么……”方恺向她承诺只是因为需要她……可现在，她背叛了他，他不会再需要她了……
  “他到底想要什么？你应该知道吧。”沈陌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
  “股权……他要他姐姐的股权……”上官彤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沈陌。“只要你把股权还给他，他就会放了施洛然，也不会再和你过不去，真的！我保证！”这个男人疯狂起来比方恺还要可怕。
  “你保证？”沈陌只是冷笑一声。“这只能说明你太不了解他了。”
  上官彤愣住了。她和沈陌到底谁更了解方恺呢？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手机的彩铃声。朱静莹转过头，发现铃声来自上官彤的手提包， 
作者有话要说：向大结局迈进！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能两三章完成。。。
93
93、第九十三章 目的 ... 
 
 
  “K、Kevin……”上官彤的心情比刚才还要糟糕，不止声音发颤，拿着手机的手也在发抖。
  “你怎么了？”方恺问道。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沮丧地垂下头，感觉到脸上被戳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痒痛。
  “你还真是不小心。”方恺听起来似乎没有起疑。“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上官彤抬起头看向沈陌，不知道他希望自己怎么回答。她就像是惊险片里落入机关的倒霉蛋，前后都是活动石墙，正缓缓向她压来，势必要把她压成肉饼。
  还没等沈陌给她做出暗示，就听方恺说道：“沈陌也在，是吧？”
  上官彤瞪大眼睛、大张着嘴，声音全都噎在喉咙里。
  “那就让他接电话吧。”方恺的语气很随和，但听在上官彤耳朵里却是无容置疑的命令。
  她目光呆滞地把手机递向沈陌。裴子安和朱静莹都惊讶地看着她，担心她是不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就要崩溃了。沈陌却立刻明白过来，他接过了手机。
  “方恺。”
  “沈哥。”
  方恺的一句“沈哥”忽然让沈陌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个不知为何用愤恨的眼光看着他、怎么也不肯叫他一声“哥”的清秀少年。那时他只想着要怎么讨好这个未来的小舅子，何曾会想到有一日两人之间会变成恨不能见面就厮杀的关系。
  “你知道我在这里？”
  “呵呵，你不太了解上官了。她办事一向干脆，说话也是如此，突然变得支支吾吾就肯定是在心虚。现在会有什么事让她心虚到一听到我声音就发抖呢？”
  “你果然很聪明。”沈陌低声说道。以前方怜常向他夸耀自己的弟弟是个天才，可他眼里的方恺只是个性格内向、除了亲姐姐谁也不乐意亲近的别扭小孩，天才一说只被他当作是方怜的爱弟心切。等到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之后，先入为主的憎恶又总是让他刻意忽略方恺的聪明或者说是狡猾。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偏见，他又怎么会轻易地让自己陷入现在的困境？
  “能得到沈哥的称赞可真是不容易啊。”
  方恺的感叹听起来情真意切，可沈陌哪有心情和他玩智力游戏。他直接问道：“洛然呢？”
  “她？当然是和我在一起。”方恺就站在走廊上，隔着半开的门看着屋里的施洛然。“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